第八十九章
天蒙蒙亮，鹿鸣宫宫灯全都被点上，驱散了阴影，照见处处都是光亮。
一切，就因为刚搬回来的谢文玉只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她一醒来，唤人进来洗漱，鹿鸣宫就跟着醒过来。
清晨的虫鸣声不绝于耳，朝歌因为要陪公主棉绳强忍着睡意，把双眼瞪得圆鼓鼓的，生怕自己一闭眼又忍不住睡过去。
谢文玉去面见陛下，是为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让朝歌没想到的是，她也被叫去面圣。
听谢文玉说到自己也要跟着去，朝歌大着胆子问：“为什么是我，不应该是十一姐姐吗？”
“你在边关豁出命救我回来，本来一回宫就应该论功行赏，只是一回来你就在生病，后来你跑去照顾我，也没机会，赏赐都压着没下来，我带你去父皇面前露个脸，不好吗？”
朝歌用力摇头，“可是，可是我胆子小，我可能会吓得说不出话来。如果要给我赏赐，就赏我点金银财物，我就很满足了。”
“给你的赏赐，你还有不要的道理。何况，我父皇亲和近人，你把他当慈父，自然不会惧怕。”
那也只有公主您敢这样做。朝歌在心里默默地说，她可是想都不敢想。
谢文玉有宫女侍奉，朝歌也要去梳洗打扮，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跟过去了。
没想到派给她的两个小宫女荔枝桂圆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走开，反而是占了她的院子，把她院子当做是她们的家，朝歌一回去就被一左一右这两个小宫女拦住，两人仰着下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准备谴责，却被身后的十一拉住。
桂圆和荔枝也就是仗着朝歌脾气好，跟她闹着玩，十一一出现，两人就怂了，因为欺软怕硬的她们感觉到，这位大姐姐可不是朝歌那么好说话的。
“你也是生平第一次面圣，公主怕你不懂，派我来指点你一二。”十一说明来意。
朝歌说了声谢谢，知道这是公主的体贴。十一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地位不同于其他当差的人，朝歌敢把十一当姐姐，但是真的不敢使唤她。
十一也不摆架子，甚至还替朝歌端水，冰冷的井水洗过脸，朝歌的睡意走了大半，清醒过来后，十一已经把刷牙的柳枝和牙粉放在她手边。
朝歌说了声谢谢。
十一轻声对她说：“等会儿见到了娘娘，娘娘问什么，你就如实说，哪怕是问你和公主的关系，不要想着隐瞒，娘娘最讨厌不诚实的人。”屋里只有她们两人，十一的声音放的也很低，只有朝歌听到。
朝歌纠结是要回一句谢谢，还是装作听不到，刚才十一的话，像一记闷棍打在她后脑勺，她脑门子还是嗡嗡的。
“娘娘如果不喜欢我在公主身边，那我……”朝歌苦笑，“我还能活着回来吗？”她何止是怕，简直是怕死了。她都能想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历代蛊惑皇女皇子的玩物能有什么好下场，她如果有心去追求富贵也是她应该受的，偏偏，朝歌虽然不想，但是也怨公主，为什么这富贵落在她身上，偏偏是烫手的炭火。
十一的脸上没有变化：“真的要你的命，你还能活到今天。还能让你躺在公主的床上呼呼大睡。”
十一提起那天的事情，朝歌已经忘记了害怕，只剩下恼怒：“成，我听你的，那到时候娘娘问我为什么，我都实话实说，但是，万一我在娘娘面前说实话，反而惹娘娘不高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每天阴魂不散地缠着你。”
十一没有出声，她只觉得朝歌这个时候幼稚的要命。
朝歌跟着教习女官学过规矩，但是没机会用上，所以急中难免出错，十一对宫里的规矩了熟于心，她指点着朝歌的穿着打扮，错误的地方都能一一指出来。
朝歌深吸气，将腰挺直，仿佛比平时高了一些。
十一却抬手打在她，等到了陛下跟前，只能看眼前那块砖。
朝歌不敢耽误公主的时间，收拾好就马上回来待命。没想到还是掐错了时间，公主先她一步收拾好，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那架势，应该是专门是在等她。
朝歌迈开步子跑过去，谢文玉站在原地，面朝她，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等她过来。
朝歌这一番打扮让谢文玉觉得陌生，又熟悉，朝歌身上的青色裙衫，为她量身定制新作的，穿着这个颜色的朝歌，已经是有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朝歌也是初长成，已经不再是稚气未脱的小宫女，在谢文玉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发生着变化，也渐渐的，更接近于前世谢文玉相识的那个朝歌。
而当朝歌靠近些，谢文玉又有一个新的念头，这一世的朝歌，是崭新的朝歌，她前世认识朝歌的时间太短，认识她时，自己已经是背负着江山与幼帝重担的护国公主，那时的自己心怀不甘却不得不认命，活在了煎熬中，她虽然与朝歌相爱，却对她认知还是浅薄。
眼前的朝歌，相识在童真无邪的年纪，见识了方方面面的她，也是打心里相信着，她的朝歌，是不可能会被摧毁的。
此时谢文玉也有些矛盾，明明是同一个朝歌，在她心中就像是分裂了成了两个人。她在朝歌身上寻找着前世的她的痕迹，这一路寻找下去，反而是重新认识了不一样的朝歌。
朝歌回到队伍里，公主不出声指责朝歌，其他人更不会出声，公主不动，她们就保持着寂静无声。
谢文玉在屋檐下伫立片刻，才挪开步子。
昨夜皇上厚着脸皮找了借口，成功在皇后寝宫留下，谢文玉也不必跑两趟，就直接去了母后的寝宫请安。
皇后难得涂抹了浓妆，用胭脂掩盖脸上的倦意，而造成她倦意未消的罪魁祸首，还一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样子。
在谢文玉来之前，皇上已经看过了负责调查这件事情的禁卫递交上来的奏章，那些人熬了一夜，就差把每块砖都翻过来，就揪出了几个行将就木的老太监的名字。看那年纪，不用抓来砍头，熬个几年都能把他们熬死。
陛下把奏章传下去，送到谢文玉手里。
谢文玉一目十行扫过，然后这才从袖子拿出昨日找出来的盒子。
“是什么，娇娇送给朕的礼物？”陛下接过内侍送上来的盒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最后消失不见。
接下去，皇后这边要单独召见朝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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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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