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阳光的诱惑

自从那次意识互联后,李长亭深层意识空间中看见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他的睡梦中、他无所事事的发呆中不断闪现,特别是那双眼睛,不分场合,不分地点,随时出现,极为恼人。

这些场景,姜问渠挑挑拣拣的跟李老元帅说了一些。

听完他简述的李老元帅沉默良久,问道:“有没一种可能,你看见的都是他想让你看见的。”

“李长亭冷漠多疑,极其聪明,骗你一个愣头青简直是易如反掌,”李老元帅拍拍姜问渠的肩膀,“而且,不是叔叔说你,你也不是那么人见人爱,人家凭什么跟你头一回见面,就把心底事翻出来给你看,说不定是在给你下套,最近形势动荡,关于李长亭叛国的质疑声越来越大,这些事你先不要跟其他人提起。”

姜问渠的嘴微微张了一下,随机又合上,虽然这样说有点自恋,但姜问渠心里觉得李长亭不是在下套,反而……

……像是在求救。

仿佛溺水将死的人望向路过的行人,因为不知道那人会不会跳下来救自己,所以渴望又绝望。

而李长亭可能是泡在水里的时间太长了,他的渴望和绝望都是淡淡的,仿佛是力气用尽后最后的挣扎。

琢磨李长亭是会令人上瘾的,姜问渠抱着自己床上的枕头翻了个身,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走火入魔了。

哪怕走火入魔了也没有办法,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部是他。这是一种很奇妙又难以言喻的感觉,李长亭这三个字出现时,姜问渠脑海中浮现的不是有关他的那些真假难辨的传闻,而是一种滚烫的空白,这种空白往往还伴随着一种剧烈急促的心跳。

这种感觉不坏,却很是陌生,姜问渠翻出终端中李长亭资料上的照片。

这张照片应该是前几年拍的,照片上的李长亭瞧着比现在的略显得年轻一些,主要是眼角眉梢没那么多挥之不去的冷漠,眉头也相对舒展,整个人看上去呈现出一个比较昂扬向上的姿态,像个年轻人。

虚拟人像漂浮在空中,距离近得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姜问渠的指尖从李长亭的眉梢往下移,最后停在李长亭胸膛处的徽章上。

这人胸口的徽章多得像是在集邮,这些闪闪发光的六边形都是一刀一枪实打实的功绩。李长亭进入军委会的时候姜问渠还在念书,那段时间曾听姜守拙提起过他,说是没见过像他这么拼命的人,每场战役都是拿命去搏。

奥兰多罗的军事学校里有一门机甲战斗学,课上老师分析了奥兰多罗星系每一个将军著名战役打法的优缺点供学生们学习参考,唯到了李长亭这里只有一句“不建议学习”。

“那么年轻,就有那么多的军功,”姜问渠想起医疗室中李长亭的检查报告,身体多出骨折、内脏及颅脑损伤以及大面积烧伤,姜问渠的心像是揪在了一起,他喃喃道,“受伤的时候你不会觉得疼吗?”

姜问渠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他懒得动手,也懒得张嘴,直接在脑子里使唤个人终端打开资料。

一束蓝光从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射/出,在空中形成一道护眼的光屏,光屏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间插着几张图片。

姜问渠想寻找有关那些异兽的相关信息,他找遍了能找到的所有资料,甚至偷偷黑进了国家图书馆的防火墙,最后却只是找到了一堆星际科幻大片。

想想李长亭那张冰冷淡漠一看就不怎么看电影的脸,姜问渠把“李长亭看电影结果被吓到,从此产生了心理阴影”这一可能性从笔记本上划掉了。

风雪停了,杀戮也停了,世界寂静无声。

远处一个人影站了起来,他踉跄了两步,朝着李长亭走了过来。

一个……

两个……

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影站了起来,他们满身血污、四肢不全,有的脑袋甚至只剩下了一半,他们艰难的一步步的走到李长亭面前,无数的眼睛无声的看着他,期许的、信任的、关心的、慈爱的……

每一个眼神都来自他爱过和爱过他的人。

这些人在现实中都无法再见,死亡在此时变得具象化。

李长亭看着他们,心里百感交集,最终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能做到……

无论是哪一件事,我都没能做到……

“对不起……”李长亭低下头,“我想我做不到了……”

外世界的回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李长亭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绝望。

“你们信错人了。”

“对不起。”

沉默中时间静静地流淌,天渐渐明了,人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透明,脑海中有关外世界的记忆也逐渐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擦去。

李长亭朝天看去,远处的乌云正在赶来,此时的阳光尚未被遮蔽,倾泻的阳光像极了人们口中所谓的希望,李长亭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活着。

既然还活着,真的不要再试一试吗?

这个念头自心底浮现,李长亭略一想想,便道:“算了吧。”

乌云加快了脚步,太阳被遮去了一半,大局已定剩余的光线却还在垂死挣扎。

真的不再试试吗?

甘心吗?

认命吗?

百年之后,要以这样的结局面对那些对你充满期待的人吗?

李长亭眼看着太阳被乌云遮蔽,低声回答了一句“是的吧,就这样吧。”

阳光就要消失了,白毛风已经刮起来了,要赶快回到屋子里,李长亭看着那间小屋,忽然想起风雪之中来的旅人,那么阳光,那么明媚,充满朝气。

谁不渴望太阳呢?

医疗室中的仪器拼命的尖叫起来,值班的大小医生全部被召唤了过来,李长亭的眼睛在浅薄的眼皮下不断的转动。

我还活着,或许……

是不是……

还可以……

……再试一次!

被遮蔽的阳光忽然发出万丈金光,金光刺破浓重的乌云照向满布疮痍的大地,那些消失的人影再次出现,他们远远的站在大地的另一端,依然是包含期待充满信任的眼神。

李长亭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再他们的注视下,朝着光的方向走去。

医疗室的仪器越响越急促,几乎要原地跳起来,就在仪器尖叫至高//潮之时,医疗舱中的李长亭睁开了双眼。

醒来不到两个小时,调查组的人全部到齐将他的病房填的严严实实,面对调查组的询问,李长亭一言不发。

气氛一直僵硬到直到暮色四合,李长亭才抛出一句,“让我见姜会长,介时我会说出我知道的一切。”

姜问渠来到军委会大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一幕。

远处的李长亭走下飞梭,他穿着条纹囚服,手腕脚腕上带着镣铐,背影单薄,脊背笔挺,跟在警卫员身后走进了军委会大楼。

“他们……”气愤和心疼堵在胸口,姜问渠话都说不利索,“他们怎么能……怎么能!”

“李长亭是否叛国尚未有结论,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他!”

姜守拙没说话,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

李长亭是个草根将军,边缘星球的出生的穷小子,十五岁参军,凭借自己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功绩,一点儿也不带掺假的。实打实的军功是真的,背后无人也是真的。今天这种情况但凡换了任何一个背后有家族撑腰的将军、甚至无名兵卒都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待遇。

“你回去吧,”姜守拙看着自己的好大儿,“别在这儿呆了。”

“我不,”姜问渠深深呼出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抬手就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沓子仿真文件,道:“研发上个季度的报销还没到账,我来催催,再加上下个月的资金也到时间提交申请了,我过来讨账了。”

姜守拙一阵头疼,这笔钱审批到最后横竖最后都得从他手里过,得他同意签字盖章才能提交给财政部门,也就是说管他姜问渠到底要多少钱,最后都得是姜守拙渠跟财政要账,而财政那帮人抠得要命……

姜守拙伸手拿过那一沓子报销单,看着上面的数字两眼一黑,“怎么这么多?你们搞研发的就不能少花点?”

“瞧您这话说的,”姜问渠不乐意了,“你们军部一会儿要优化机甲通讯设备,一会儿药要更新武器装备,一天天的净是事儿,这那那这的那样不得花钱,干活的时候我们可是一句话没说,现在该还账了,你们到不乐意了。怎么滴,想吃白食啊!”

“哎,你要说这个我可有话说了,”姜守拙立刻反驳,“是,你们的确实活都干了,但也不看看一天天的弄出的净是些什么东西,就不说别的,但上个月更新的那个导弹系统,装的时候说的好听,说能覆盖半个奥兰多罗星系,结果呢?只是检测网络能覆盖半个星系,你火力覆盖没拉上去,管个屁用!”

“那是另外的价钱,”姜问渠回答道,“你们资金不到位,很多事情我们也是有心无力,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说是不是?”

两人有来有回,眼见着就要原地吵架,姜问渠立马打住,“好啦,我亲爱的爸爸,你就说这次能不能批吧!”

姜守拙翻了翻账单,见里面也没有不合理的条目,只好重重地叹口气,“批,不批能行吗?我真怕那天你们不高兴了,直接把我的半身裸//体丑照在军部全系统置顶公布。”

“我们怎么做那么下作的事呢?我们最多循环播放您洗澡唱歌的视频,”姜问渠一点也不顾及姜守拙抬手要打他,嘿嘿笑着把姜守拙往军委会大楼里推,“快进去吧,我亲爱的爸爸,里面的人还等着你呐。”

“那你赶紧回去,”姜守拙叮嘱道,“赶紧回家,今天研发院休息,你就老实在家待着,别满世界乱逛。”

钱已经要到了,其余的姜问渠也不多计较,“好的,那你帮我把文件交给张姐吧,我就不过去了。”

姜守拙点点头,他眼见自己这个倒霉儿子刚走了两三步又掉头回来,一看就是还有事,果然,只见这完蛋玩意儿两张嘴皮子一张一合张口就不说人话。

“还有,亲爱的爸爸,你有没有李长亭的私房照,只要不是制服,什么样的都行,可以滥用一下职权,偷偷给我一张吗?我想打印成海报,挂我床头上。不瞒您说,我喜欢他好多年了,他是我读书时候的偶像。”

姜守拙似乎看见自己稳步上升的血压,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处回答这段话,只好骂道:“滚吧你!”

姜问渠笑眯眯地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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