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宋冰10

九月十二,宋冰载着刘小妹去赶肉市。

早晨六点多钟,天还蒙蒙亮,从各大队各家各户驶出的脚踏三轮车、摩托车、牛车、驴车、马车慢慢汇成一列长队,驶向同一条出村的路。

宋冰开车跟在队列的后面,走完出村小路,到大路上,队列里有数的几辆摩托车纷纷加速,在发动机的咆哮声中,一路超车,很快将大部队甩在身后。

肉市设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宋冰开了一个多小时车才到,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很热闹了,一个个帐篷有序排开,相互之间隔一二十米,一片一片的猪、羊、牛用栅栏圈着,牲畜的气味弥漫在风里,猪叫声,羊叫声,牛叫声,人的喧闹声,到处腾起的水蒸气,伴随刀子进出喷溅而出的血,开膛破肚融入空气的腥臊……气味十分感人。

刘小妹拉着儿子跟队里的人结伴而行,在一个个帐篷前停留、观察、问价,货比三家。宋冰还是第一次到肉市上来,他观察着四周,大多数摊位上是一家人齐出动,有人抓羊,有人称重,有人收钱,有人烧水,有人宰杀,卖牛卖羊的多数是草原牧民,卖猪的是养猪场班子,在摊位上忙碌的没有小孩,全是壮年男女,两者之间有着显著的区别。

刘小妹拉着宋冰在一个卖猪的摊位前停住,“咱在这家买。”

宋冰顺着话停下车,扭头去看这家的猪肉。他一路听来也知道点这儿的行情了,猪按头卖,今年的猪价一斤三块二,上称算钱后宰杀,生猪大多在一百七八十斤左右,一头猪花费约五百多块钱,宰杀后留下骨肉内脏约一百二三十斤。买两头猪差不多一千一百块。

羊比猪略贵,三块八一斤,生羊重量大多在一百斤左右,宰杀后留下六十多斤骨肉内脏。一只羊在三四百块钱上下。

牛肉价最高,牛是宰杀后称重售卖的,去头去皮去蹄,一头牛分两边,一斤六块五,一边牛肉约两百多斤,四分之一头牛起卖。牛内脏另算。

刘小妹走到栅栏边上指挥工人抓猪:“ 抓两头大的。这边,这头不错。”

抓住的猪被两个人一前一后提着猪蹄子抬出猪圈,猪悬在半空中叫的撕心裂肺,被麻绳栓住四肢后交给称重的人。猪被挂上秤钩,两个人抬起称重,很快得出重量:“一百八十二斤六两。”没一会儿又有一头猪送来,过秤::“一百七十五斤二两。”旁边一个人捧着计算器算账:“一百八十二斤六两,加一百七十五斤二两,等于三百五十七斤八两。三块二一斤……给一千一百四十五。”算完后麻溜的收钱、写收据、撕下红联给客户,转头去算下一个人的账。

称重后的猪被送到屠宰师傅手中,接下来就是杀猪刮毛开膛破肚……

到处是腾起的水蒸气,到处是宰杀牲畜的腥臊,肉市上摩肩接踵人声吵闹,地上薄雪被人来人往踩成泥泞,一不小心就被泥水脏了鞋子裤脚,宋冰载了猪肉离开卖猪摊,叫他妈:“妈你坐车上来。”

刘小妹爬上车斗,在车尾坐了,指挥儿子往前走,“前面,再前面那家,咱们过去买羊去。”

天上飘着稀稀落落的雪花,寒风呼号,人气热闹,远方还有人络绎不绝的赶来,这头有满载收获的人回家去。

母子二人出门时是早上七点,到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宋雨妮招呼老娘和老弟去吃午饭:“饭菜在锅里热着。”她接手后续的工作,先把车斗里的羊搬出来,就在院子里大刀剁成一块块,之后要用麦秸绳穿过,挂到屋檐下面,照这天气,冻一晚上到明天就瓷实了,到时候再收进缸里,盖上木板用石头压住放在外边,不怕野兽偷去。

宋冰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宋雨妮正在给分好的肉穿绳,车斗里剩下半头牛还没动,宋冰撸起袖子把牛提出来,两百多斤的重量在他手里举重若轻。

宋雨妮一边穿绳子一边分心看老弟下刀,在他手下,骨头从肉里剔出来,肋排是肋排,棒骨是棒骨,宋雨妮提醒他:“这样骨头不好挂。”

宋冰:“今儿晚上烀大骨头,明天烤肋排。”宋冰搬到新家了,吃饭还是在这边吃的。他这么说,就是这两道菜他来做的意思。

宋雨妮话语含在嘴里,抬头看她弟一眼,笑了一下,低下头去继续穿绳子。

冬季天黑的早,四点多钟就入夜了,晚饭六点多钟才吃,吃完饭宋冰抱着儿子,打着手电筒,身边跟着一条狗,淋雪往家里去。两边离得不算远,走路几分钟,这个天儿走的慢点,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宋冰带宋玮玮住在后排中间那屋。前排四间屋子是一样大小,进深超过开间,后面这排屋子相反,中间这屋进深五米,开间九米,屋子用一面火墙分隔成左右两间,外头半间占屋子的约三分之二,是书房也是起居室,平时看书写字喝茶室内锻炼消磨时间之类的都在这屋,火墙上炉灶砌成了壁炉的样式,像个靠墙的小柜子,顶上可以放点东西,炉口呈一个拱形,贴着地面,炉口里还有余地放把小烧水壶,平时烧个开水没什么问题。里头半间是睡觉的屋,里外间都有窗——窗是花格窗,样式是菱纹的,菱形木格子里镶嵌小块玻璃,优点是结实、好看,保温比玻璃窗好,采光也不错。缺点是不便宜——里间的窗正对着里间的炕,中间有一套衣柜,一张四方桌,里头的炕一头连接着火墙,另一头有个炕柜,里面放着被子褥子。

起居室的左边屋进深五米,开间六米,有炕,有大灶,目前是间烧水房,如今冬季,宋冰洗澡晾衣服就在这屋。

窗外雪花飘飘,壁炉内火苗正旺。宋冰用热水给宋玮玮擦了脸洗了脚,抱他到内间炕上,宋玮玮打着哈欠,拉住他衣领不松手,宋冰一手轻轻拍着他,低声哄他睡觉。

宋玮玮睡着后,宋冰到外间起居室做运动,蹲起、俯卧撑、仰卧起坐,各做三千个,出了一身汗后到隔壁烧水房洗了个畅快的热水澡,这才收拾收拾回屋睡觉。

第二天,趁着雪还未积深,还能出门,宋冰开着车去林子里砍柴。砍柴也有规矩,只能打低矮处或掉落地上的枯枝、砍枯死的或倒伏的树——林子里每年都会有被大雪压倒的、被雷劈倒的、被野兽撞倒的树。林子里不缺木柴。林间还有些杂树、灌木,不限制砍伐,但是那样的玩意儿不经烧。

宋冰把车停在林子外面,略过外围,直接进入林子深处。林子深处平常没人来,林深树密,杂树灌木到处都是,宋冰在树下捡了两捆枯枝,看到一棵拦腰倒下的桦树,看它的高度和干径,这是一棵老树,宋冰上去拍了两下树干,还没取下腰上的斧头,一只豹子猛然窜出,“!”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猎物没咬到反而自个儿被麻绳套了脖子锁了四肢的豹:“?!”

宋冰显得游刃有余,夸赞道:“这皮毛真不错!”看起来油光水滑,他脱了手套在豹子身上撸了一把,五指陷入浓密厚实的毛里面,手感顺滑柔软,十分保暖。

被抓住脖颈子按在地上挣扎不能的豹子从眼神中透出惊恐。

宋冰又撸了两把豹耳朵,圆圆的耳朵柔软顺滑,可爱得宋冰没忍住又撸了两把。

宋冰恋恋不舍的收回手,“好啦,你先这么待会儿吧,等我砍完柴就放了你。唉。”他又摸了一把豹子,自言自语,“你是新来的吧,去年没见过你,那些被我摸过的毛茸茸,好像全都连夜搬家了。”说到这个,宋冰流露出一点儿遗憾,去年这片儿有只大老虎,被他们七八个人逮住撸了一通放掉后,第二天再来就没见着了,后头连着几天来也再没看到过它。

这是一片茂密的针叶林,零星的椴树、榛树、桦树夹在成片的松树、杉树之间。积雪为常绿针叶树戴上一顶白帽,也为光秃秃的落叶树披上一身白衣,冷空气与这里树木的气味融合在一起,形成冬季独有的味道。

宋冰砍下了一棵桦树、一棵松树,松林下方长了许多的油桦,这种灌木不限制砍伐,宋冰把看到的砍了一大半,结结实实捆扎了四大捆,一捆得有一二百斤。

再走远些,有成片的红松林、橡树林,砍柴的声音引来松鼠从树洞中冒头,惊走林间的小动物,薄雪覆盖的地面上印着某种小型野兽的脚印,宋冰看到了梅花爪、野鸡爪,不知道是哪种兽类和鸟类留下的。

天近午,宋冰找了个宽敞的地方生火,烤热干粮,简单的吃了顿午饭,休息了一阵,休息期间吃了把从松鼠洞中掏出来的松子,随后继续干活。

白雪黑土,地上遍布豹子挣扎的痕迹。再一次路过这里后,宋冰放了豹子自由。

斧头挂回腰间,宋冰开始将木柴往林子外面搬运,他举重若轻,脚步灵敏,全速之下常人一个多小时的脚程他半个小时内走完。这一天下来宋冰往家运了六七千斤柴。

晚上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刘小妹说起白天时的事情:“大队长今儿来找你,说起村部组织人巡林的事儿,每个大队部推荐十个人,大队长让问问你愿不愿意,要是愿意他就把你名字报上去。”

巡林可是个好差事,每年冬季初,由村部组织人手,下发枪支弹药,退伍老兵带领进林子巡逻狩猎,意在清除村子周围丛林隐患,安全性大大提高,一般不会出现严重伤亡。队里青壮每年都争着抢着去。

宋冰:“我不去。大队长再来,你就说我冬天旧伤发作,不爱出门。”

刘小妹神情瞬间变成担忧,伸手就要摸他身上:“咋?你伤着哪儿了?”

宋冰:“没事。就一个对外说法。”

刘小妹:“真没事?你可不能唬我啊。”

宋冰:“真没事。”

刘小妹看他不像说谎,心慢慢放下来,“那成,明天看到大队长,我就这么跟他说。”

宋雨妮插话:“你明天还要去砍柴吗?”

宋冰:“去。明天再砍一天。”

宋雨妮:“明天我跟你一块儿去。”

宋冰:“你别去。你有空帮我把木头锯成一段一段的,等我回来劈。”

宋雨妮:“那成。”

宋玮玮这时候拉了拉宋冰的衣服,举起只啃了几口的半根牛肋排,“爸爸,吃不完了。”

宋冰问他:“吃饱了没?”

宋玮玮点头:“饱了。”

宋冰就接过儿子吃剩下的,三两口吃完了,骨头放在一边的盆里,等饭后倒给狗子磨牙。

明天宋冰要用车,今晚回家是开着车回去的,天黑行驶较难,好在一路小心慢行,最后顺顺利利到家了,比昨天晚上少了一半在路上的时间。

回到家,宋冰到隔壁起火烧水,宋玮玮吃饭时啃了满脸满手满身的油污,不洗干净是没法上炕了。水热后宋冰给宋玮玮洗了个热热的澡,一身清爽温暖的塞进被窝,没过多久,宋玮玮就进入梦乡。

宋冰照例运动过后洗干净身体,才上炕睡觉。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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