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许锡毅,送走了众侠,回头想想朱常鸿的话:“殿下说山庄不安全,毕竟离叛军近,未尝不是道理。但这么大的家业,不是说撤离便能撤离得了的。”转念又一想:“这全庄上下近六百多口人的性命却不是可以开玩笑的,罢罢罢,还是让庄客收拾撤离吧。”想罢,许锡毅便命许旺安排撤离人手。
许旺下去传令不久,只听得一支响箭,过了一会,许旺急急忙忙跑进来道:“不好啦,庄主,庄外来了谋反土司安邦彦的蛮兵一千人,由一个路福全的指挥使带领,在庄外说要和庄主商量借粮事宜!”许锡毅一听面色大变:“为何殿下他们前脚一走,这安贼的蛮兵后脚就来了呢?”但想归想,安邦彦兵临庄外总须出去应对,于是许锡毅便跟着许旺出去。
许锡毅站在敌楼上,看见一千多土司士兵围定绿竹山庄,便开口问道:“围庄的是何人?蔽庄素与外界甚少来往,不知道何处得罪各位?”土司兵队里为首一人五短身材,又黑又胖,大水缸一般的身材,驱马走前来道:“鄙人来罗甸安大王麾下指挥使路福全,‘路’是‘康庄大路’的‘路’,‘福全’是‘福寿双全’的‘福全’。今天率兵到此,其实也无他,最近我军战事吃紧粮食紧缺,闻知许庄主乃镇雄府大户,故此前来借粮!”许锡毅拱手道:“许某乃镇雄府当地士绅,向来循规蹈矩,只想做个安分良民。倘若许某相助贵军而被朝廷得知,恐怕别说许某人头不保,全庄上下数百生灵也难逃厄运。望路指挥见谅!”
路福全笑道:“贵庄地处偏僻,远离烦嚣,我们前来借粮,恐怕贵庄的人不会说出去,我们自然也不会传出去。如若我们战败身死,许庄主无需惊惶。如果我们打赢朝廷,许庄主更是大大的功臣!”许锡毅道:“其实许某想要的并不过分,只求在乱世中自保,吃几天安乐茶饭,不想插手外界事务。先前许某已打发了朝廷来使,故此其实许某也不是想与罗甸大王为敌。此次贵军前来借粮,许某也不想趟这趟浑水,请指挥使见谅!”路福全冷笑道:“许庄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觉得你这小小的绿竹山庄挡得住我这一千人马?方才所说的只是客套话,希望许庄主懂得审时度势!”
许锡毅心知路福全说的并非全是恐吓,自己这绿竹山庄的寨栅敌楼的确挡不住这一千能征惯战的土司蛮兵,当下便道:“路指挥且慢动怒,有事好商量,要不到庄上来详谈可好?”路福全道:“好,难得许庄主盛情要求,鄙人恭敬不如从命!”许锡毅道:“麻烦路指挥一人一骑进庄商议!”路福全想了想道:“无妨,但为保鄙人安全,鄙人必须携带武器进内。”许锡毅心想:“我众多庄客都手执武器,你路福全为求自保携带武器进来也情有可原。也罢,我就不信这安贼手下的武官武功比许某还好!”当下便道:“好,麻烦指挥使命令军兵后退五里,许某才敢命令打开庄门。”
路福全果然转身命令土司蛮兵后退五里,自己一人独自留在原地。许锡毅心中稍定,于是便命令打开庄门,然后向路福全叫道:“烦请指挥使进庄!”路福全果然驱马不紧不慢地进庄。许锡毅命许旺谨守庄门口,自己便跟着路福全进大厅了。此时,谢氏早已躲起来了,许锡毅命下人看茶。路福全也不客气,大模大样地坐下了道:“我看这绿竹山庄在这天台山的深山老林里也不容易,许庄主便出个三万两白银外加五万石粮食意思意思的了。”
许锡毅心中大怒:“我原本想打发你这伙贼人走,保住村庄,意思意思给你一些就好,你却一上来便狮子开大口?”当下便冷冷道:“正如路指挥使所说,本庄地处穷乡僻壤,指挥使所求本庄无法完成,请指挥使另觅他处。”路福全笑道:“古语云,‘走三家不如坐一家’。我军前来借粮是给贵庄一条康庄大路,贵庄上下必定福寿双全!”许锡毅冷笑道:“哼,要把蔽庄挖地三尺搜刮居然还是蔽庄的康庄大路!?”
路福全道:“庄主的言下之意便是不肯出钱粮咯?不瞒许庄主,外面我那一千人马早已等得饥渴难耐了!”许锡毅道:“我看贵军想进蔽庄也不是那么容易。《孙子兵法》有云:‘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贵军要是强行攻庄,势必鱼死网破!”路福全也冷笑道:“这倒未必!”这话确实出乎许锡毅意料之外。正当许锡毅不解之际,忽然一名庄丁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道:“庄主,不好了,原来许旺早已私通了土司蛮兵,方才杀了守庄门的庄丁,敌兵已经攻进庄来了!”
路福全狞笑道:“许旺之前把那伙从京师来的男女带进庄,是想把他们也抢了。但想不到原来他们都是皇亲国戚,且身怀武功,故此他们在我军不敢动。我军在庄外足足等了一晚上,等得好辛苦啊!方才的响箭便是许旺发的,他得知你要迁移故此让我军尽快动手!”许锡毅大怒道:“奸贼,枉我平时待他不薄!”说完从墙上挂着的刀鞘里拔出绿竹大刀,劈头便向路福全砍下。路福全把身一矮,抱头一滚滚到大厅口,转身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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