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这些军户必须严格训练,不能那么随意,就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打仗,建奴一来马上一哄而散,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杜寒开门见山,也没和李政客套。
李政老脸一红,刚才的情形他也看见了,不过并没往心里去,夜间守门时睡觉这种事,还不是早就司空见惯。
现在被杜寒当面一说,李政脸上有点挂不住,赶紧连连点头。
“李叔,该狠就要狠起来,我们把这些人凑在一起可不是为了养闲人,而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平时太宽容了并不是对他们好,反而害了他们,李叔也是老兵了,这个道理比我懂。”
杜寒的话让李政面容一紧,他赶紧坐直了身体:
“谨听百户吩咐,从明天开始我就严加管教,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李政心里多少是有些诧异的,他从小看着杜寒长大,在他的印象里,杜寒一直就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心思也不是那么缜密,怎么现在变了一个人似的。
心思所致,李政忍不住脱口而出:
“寒子,你变了,变的稳重了。”
“变了么?也许是吧,自从被建奴抓了一次以后,我就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们这次能侥幸逃出来,并不是咱们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建奴太过大意,下次恐怕就没有这样好运气了。”自己变没变杜寒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他也知道认识的人应该都有这种感觉,“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好好练兵,别再输给建奴才是唯一出路,李叔你说呢?”
李政面容一整,他不由自主地端直了身体:
“百户教训的是,属下谨遵教诲。”
“这次缴获了三十多匹战马,兵器铠甲弓箭全都齐备,看看能不能够凑够五十匹,你从那些青壮里挑五十个人出来,先组建一个骑兵部队,其他人还按照步兵训练。那些没有编入的老幼妇孺也别闲着,全都进行一些简单的训练,最起码建奴来了要知道怎么逃跑。”
“那些婆娘也要训练?”
李政有些惊讶地看着杜寒,虽然百户所所有人都属于军户,但还从来没有听说谁去训练这帮婆娘的。
“当然要训练,我右百户所不养闲人!”杜寒声音不高,但语气不容置疑,“不是说训练她们打仗,但必须做到听从号令,要让她们养成令行禁止的习惯,以后不管是打仗还是逃命,终归用得上的。”
杜寒说到这停了下来,他一直有个想法,盘算着该不该现在就开始实施,权衡了一下以后,杜寒还是决定试试,就在自己的小百户所先实践一下。
反正自己说了算,成不成的影响不大。
“李叔,你明天把所有粮食统计一下,以后粮食按人头儿进行分配,不能谁想要多少就多少,也不能想给多少就多少。”
“什么?这行吗?又该怎么分配?”李政真愣住了,他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谁这么干过。
“完全可以,我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要保证人人吃好,而是保证人人都可以活下去,咱右百户所就这点儿人,那些新来的都是男女青壮,用好了都是一股力量。”
李政点了点头,人是他挑的,什么样他心里最清楚,男子除了一些工匠外全是精壮汉子,女人也没有小脚的娘们儿。
穷苦人家女人也是劳力,裹脚的并不多。
第二天一大早,李政又带着李源华、王鹏、周士贤、林易、袁晓、庞宇、陈喏等七人来见杜寒,一起商量一下怎么落实杜寒的意图。
这些人,算是杜寒最为核心的一群人了。
杜寒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这些人早就对杜寒唯命是从,所以大家都提出什么意见,这让杜寒的感觉非常好。
无人掣肘的感觉,能不好吗,想干什么都可以尝试一下,反正按照正常进程来看,老奴来犯还是明年正月的事情,自己还有半年时间可以挥霍。
生命不息折腾不止,不折腾怎么知道成与不成。
杜寒总觉得自己这条命都是白捡的,能重生一次已经是大赚,不随心所欲干点自己想干的,那都对不起这次重生。
杀建奴斩倭寇拿下棒子收拾收拾一下那些洋鬼子,虽然眼下实力不济,但想想总没碍着谁吧。
还有北边那个嚣张的家伙,它家现在正处于疯狂扩张的初级阶段,要是现在就把它掐死在摇篮里,那也省得以后麻烦。
贝加尔湖,多美的一个湖啊!
谁心里还没个梦啊?
现在,杜寒就把他的这个小部队,当成自己实现梦想的第一步,毕竟许多人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商量妥当以后,王函也被杜寒派人叫了过来,给他安排了一个书写记录的工作,类似后世连队的文书,不管队伍大小,各种支出总是有的,怎么也要有个人记账。
这个落魄秀才给杜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家伙之所以落魄是不好好读书,人家天天抱着四书五经玩命啃,他天天看那些歪门邪道。
他比较崇拜的人是徐光启,读的书也大多是徐光启的作品,诸如《几何原本》、《测天约说》、《测量全义》、《火攻要略》、《制火药法》等等诸如此类。
学的也算不错,很多都能倒背如流,可人家科举又不考这些玩意儿,所以他只能继续干他的落第秀才。
建奴又让他颠沛流离,一家人饿死的只剩他和自己十三岁的妹子,最后他自己也觉得这么混下去没啥前途,迟早也是一个饿死,一听杜寒说加入军户就有饭吃,这才加入了右百户所当了军户。
杜寒的安排让王函很是高兴,横比一下衙门里的小吏,自己的干的活好像也差不多,才刚入军户就能得到这个位置,让他心满意足。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右百户所管理团队中的一员了。
右百户所所有在籍人员,不管男女老幼全都集中在了一起,杜寒当中宣布,以后的口粮不按官职分配,而是按人口分配。
“咱们手头只有这点粮食,要想大家都能吃上饭,那只能按人人有份来分,壮丁每月三十七斤半,壮女和老弱每月三十二斤半,孩童不分男女一律三十五斤,等以后百户所的日子好过了,再看看怎么分配最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家家户户不得私存粮食,否则军法从事!”
刚开始人群中鸦雀无声,随即欢呼雷动,几乎没有任何反对声音。
倒不是大家的觉悟有多高,而是家家户户都是有了上顿没下顿,现在的粮食全是杜寒从曹变蛟那里讹来的,杜寒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
按照这个时代人们的认识,那都是杜寒自己的粮食,现在百户愿意给大家拿出来分,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又去管它怎么分。
现在,他们总算安心了,不管能分多少,饿不死了。
“多谢百户!”
“百户好人啊……”
“属下誓死追随百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人们纷纷向着杜寒跪倒在地,很多人已经痛哭流涕。
杜寒很满意这种效果,所谓恩惠不在于多少,而在于是否需求,眼前这些人最需要的并不是银子,而是安全感。
全家人的安全感。
自己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先有安全感,然后他们会自然而然地形成归属感,一旦到了那个阶段,自己就是他们唯一的主心骨,唯一的依靠。
这一刻,杜寒算是真正体会到左良玉祖大寿等人,为何会如此肆无忌惮了。
这才是真正的长刀在手,天下我有!
杜寒顺势又宣布了一些规定,从壮丁中挑选五十名有骑马经验的人出来,由庞宇和王鹏各带一队,又选出一百二十五人充当步兵,由陈喏、林易、周士贤、李源华、袁晓各带一队。
李政是副百户,由他充当杜寒的副手,当杜寒不在的时候代替指挥。
其他没有编入战兵的人员也没落下,男人编成一队由许铁匠管理,妇孺则由许常青的遗孀许娘子带队。
看着底子乱哄哄到处排队的人群,杜寒心里很满意,自己的这个架子,今天算是正式搭起来了。
骑兵武备齐全,几个夜不收都把自己的前几天分给自己的战马贡献出来,也算是给队伍入了股份,这样总算给五十人都配齐了战马。
骑兵往那一站就是不一样,长刀、顺刀、狼牙棒、破甲锤、骑弓、骑兵盾、锁子甲、头盔等等一应俱全,用现在的标准,绝对是轻骑兵中精锐。
都是缴获黄台鸡那家伙的,要说这小子亲领的正白旗骑兵,装备还真是不错。
就是头盔上那个高高的小白缨枪看着真是讨厌,跟一个避雷针似的,杜寒让许铁匠带人截断了一咕噜,又把白缨子染成了红色。
步兵就没那么好看了。
没有服装、没有兵器、没有铠甲、没有头盔、没有弓箭……
反正啥都没有。
列队的时候,一人手里一根棍子,还粗细长短各不相同,装备最好的几个人,也不过是腰里别上一把短短的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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