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一行人在沙漠中走着,天色已经昏暗,整个大地呈现一种几近苍白的灰色,所有的尘土落下,空气中充满了灰尘的味道,哪怕蒙着面纱,那种干燥的沙土味也弥漫在鼻端,怎么也挥之不去。
宝瓶从沙尘暴开始的时候就开始担心,云珠虽然出生在沙漠里,她大部分时间是在寺庙里,恢复神志不久的她经常显露出一种孩子的天真和好奇,宝瓶不得不一再警告她不要到处乱跑,不要什么都去打听,好在她经常粘着魏淑芬,两个人在一起目标大了很多,不需要宝瓶到处去找她们两个。
古青关一战谁也没有再提,宝瓶带着周音娘拈花托月躲出去很远,并没有黑衣面具人追来,这让宝瓶安心也让宝瓶担心,这些人是冲着魏淑芬来的。自从在平沙关重新聚集之后,宝瓶就有了这种感觉。宝瓶摩挲着怀里的石镜,考虑要不要跟魏淑芬说一下,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人将石镜抛出去再跑,那些人也许是冲着石镜来的。宝瓶想了一下:她们有四个石镜,自己怀里是从周音娘房间拿来的,云珠那一块是从神女像上面拿来的,魏淑芬那里还有两块山上捡回来的,丢出去不可惜,对就要这样办。
“呸呸”——宝瓶吐了两口,千万不要再出现什么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周音娘,宝瓶想着锦囊里的名字,再次盯紧了周音娘。周音娘自从古青关遇袭之后变得很奇怪,她经常盯着魏淑芬,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哎,”云珠碰碰宝瓶的肩膀,“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人很奇怪?”
“哪里奇怪?”
“刚出发的时候,小芬总是盯着周音娘瞧,连她喝茶也要跑过去看,现在完全反过来了。”云珠想了想,采风队刚离开京城的时候,魏淑芬就像得了一个新玩具小人,整天看小人怎么活动,现在的周音娘恰好相反,魏淑芬喝口水,她都盯着瞧。
“嗯。”宝瓶也发现这一点了,拈花托月也经常看着魏淑芬:“是不是小芬吓到她们了?”古青关留下一地尸体,别说周音娘三人,宝瓶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
“是趁着风停了连夜出发还是修整一晚?”宝瓶问魏淑芬,魏淑芬是她们留人当中方向感最强也是最有主意的人。
“星星还没有出来,先休息吧。”魏淑芬看了一眼天色,大家开始搭建帐篷。拈花和托月终于能够走动,她们一直在帮忙,周音娘却钻进了搭好的帐篷里面躺下,拈花掀开帐篷看到脸色不太好的周音娘问道:“音娘,你要不要出来走走?”
周音娘虚弱地开口:“我月事来了,想睡一会。”
“好的,我给你把帐篷关好。”拈花走出来和托月说了两句,两个人又重新拿出一个帐篷,今晚让周音娘一个人好好睡。
帐篷里面更昏暗了,周音娘躺着,突然她坐了起来,她再次拿出唐依古交给她的镜子,她将脸贴到镜子上感受那一股特别的凉气,这面镜子和其他镜子是那样的不同,她的直觉告诉她藏宝图就在里面。
血脉血脉又是血脉,周音娘颓然地扔下镜子,她从一开始自得于自己的血脉到现在对自己的血脉产生怀疑,自己真的是冠军公主的后代吗?大正一直在修大高的史书,幽帝那一部分她也看过,冠军公主是很受宠,可是冠军公主一生没有生育,哪里来的后代?
周音娘看着手里的镜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倘若自己没有前高的血脉,那么谁有?唐依古那么确切的将镜子交给她又是为了什么?周音娘想到禁宫里一直有一个传闻,传闻说今上并不是贵妃之子,那个入赘魏家庄的李达才是,如若这个传闻是真的,那么魏淑芬的血——周音娘很深颤抖起来,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无论如何,她要试一下。
我已经浪费了一次机会——周音娘看着毫无动静的神镜,如果没有那场突发的沙尘暴,周音娘惋惜着被狂风吹走的血手帕。
周音娘捡起石镜放入怀中,她又想起唐依古随手翻出一面石镜放到神女手上,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女神像手里的石镜并不需要经由地道里走才能取下来,那个机关就像是一个笑话,周音娘胡思乱想着沉沉睡去。
夜渐渐地深了,白色的烟雾又弥漫开来,宝瓶找出了油灯点了起来,大家都围着油灯裹着毯子坐着,睡了太久,在黑暗中待了太久,谁也不想去帐篷里待着,可是谁也没有力气说话。
夜风轻了,所有人把面纱摘了下来,魏淑芬再一次把头发削短,沙子和头发一起落了下来。宝瓶看到了说道:“你这个法子倒好,就是削得跟狗啃似的,过来我帮你。”
魏淑芬摇了摇头:“我阿爷说永远不要把你的脑袋伸到别人的刀下。”
宝瓶给魏淑芬气笑了,说:“行,我把脑袋伸你刀下行吧,你来把我的头发也削了,我怀疑里面有半斤沙子。”
魏淑芬给宝瓶削的头发总算是长短均匀,除了看出来短一点没什么不好。云珠巴拉着自己发辫里面的沙子,她一面看着自己的辫子一边拍着头皮,终究是舍不得把辫子剪了。
白色的雾越来越浓,油灯那一点点光只剩下一个小亮点。托月抓住了拈花的手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冷?”
“晚上是要冷一些的。”云珠裹紧了毯子,“要不你们去睡吧。”
托月抬起头来,四周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我们的帐篷和骆驼呢?”
魏淑芬也皱起了眉头,她发现浓雾太大了,什么也看不清。
“宝瓶?”魏淑芬叫了一声,没有应答,刚刚魏淑芬才帮宝瓶削了头发,魏淑芬知道宝瓶没有站起来离开,魏淑芬伸出手去摸了一个空。
“所有人待在原地不动,无论是谁,擅自行动,格杀勿论。”——远处有声音传来,分辨不出是男声还是女声。
魏淑芬想要站起来,只觉得双肩压着沉重的山,魏淑芬拼命运转内力,这不正常。魏淑芬想起来扶高城后山的情景,魏淑芬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她把内力往脚上运转,沙子被她踩出两个深坑来,只要不想着从沙里站起来,双脚就可以行动无碍。
魏淑芬发现了一个漏洞,她想开口提醒大家,只觉得周遭全部是这样的声音。一队队人影从面前走过,魏淑芬从沙子底下伸出脚去,这些人影从地面走过,感觉不到任何重量,这些人就像是没有重量的鬼魂。魏淑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功夫,她的后背渗出一身冷汗,这是什么东西。肩膀上的山依然在,魏淑芬的屁股坐到了沙子里面,只余上半身还在地面上,魏淑芬在沙地里移动着双脚,虽然慢,好过在地面上什么也动不了要好一些。
一阵又一阵的铃铛声传来,魏淑芬一会觉得想要跟着队伍离去一会儿又觉得昏昏欲睡。魏淑芬双脚深陷在沙地中,她拼命运转着内力,努力睁开双眼,保持着一丝清明。
拈花突然觉得胳膊上一轻,托月抓住她的手消失了,远处走过来一队跳舞的人。这个舞蹈那么熟悉,像拈花在山间看到的壁画,轻盈诱人。拈花忍不住跟着跳了起来,她只觉得身子轻盈,动作从来没有这样流畅过,气血旺盛,有用不完的力气。
抬左手、踏右脚、垂下左边的脑袋;抬右手、踏左脚、垂下右边的脑袋;转身、错步、抬手腕、竖手指弯腰、蹲身、远远模糊的人影,拈花能看清所有的动作。她跟在队伍后面一模一样地跳着,就好像自己本来就是这队伍中的一员。拈花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温暖又舒适,嗯,不对,托月呢?拈花的动作迟疑起来,她的动作开始不协调,她有点呆滞,和队伍里的人不一样。
“一个,两个,三个······”一个声音在拈花旁边响着,“十三个,十四个?咦,怎么多了一个?”说话的人也不知道是谁,拈花突然觉得一股大力推来,她跌出了队伍。
她看着面前的队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互相交谈着,轻盈地舞动着,慢慢远去。
“你们不要丢下我,你们等等我。”拈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不能跟他们分开,这些人就是自己的亲人。拈花模模糊糊地想着,我要跟上去。
“拈花,拈花?”拈花被叫醒了,眼前是担忧的托月,还有一脸憔悴的周音娘。
“你怎么跑这么远来?”托月看着姿态怪异的拈花,一只脚踩在沙子里,一条腿跪着,她匍匐着向前,双手向上伸展,如同在祈求什么。
魏淑芬几人拉着骆驼走了过来,拈花依旧没有动,她双眼流出恐惧的泪水:“我,我动不了了。”拈花说不出话。
魏淑芬把拈花从沙里拔了出来,拈花胳膊和腿上有好几圈淤青,还有一圈圈的紫色。宝瓶看着被放倒在地的拈花,后背躺在沙地上,双脚一前一后屈躬着,双手向眼前的方向举着,如同一个石像。
“这,这要怎么办?”托月急得眼泪掉了下来。
魏淑芬按住拈花的脉搏许久才叫来宝瓶:“你来看看是不是石脉?”宝瓶蹲了下来按住拈花的脉搏,果然如同石头一样,拈花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宝瓶和魏淑芬的影子。
“不能在这里停留,我们尽量走远一点再休息。”宝瓶看了拈花一眼说道,“你们四处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些树枝木柴。”
拈花这样肯定是走不了了,可是昨夜的景象还是吓住了众人,魏淑芬抱着拈花,几人还是按照魏淑芬指点的方向努力向前走了十余里路才停下
欲知后续如何,且待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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