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日唐依古老人唱完了曲子,周音娘也给扶高城众人高哥了一曲,大家都说周音娘唱得不比唐依古老人差。满城的人围在唐依古和周音娘身前,沉浸在一种离别的气氛中,不一会人群散去,扶高城城门前只留下唐依古和周音娘。
“姑娘,我能教你的已经教完了,剩下的就要你自己领悟了”唐依古老人收起了琵琶。
“老人家,我想请问你这支曲子是从哪里学来的吗?”周音娘沉默了半晌还是问道。从京城出发之前,谢家拿来了这支曲谱,告诉她如果她遇到难事又听到这首曲子可以向他求助。
“这个是,是我师傅教我的,我们在沙漠里靠把口讨生活,总要有几支曲子。”唐依古老人低垂着眼睛,“我师傅说的话我一直记着呢。”
“老人家,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帮我。”周音娘蹲了下来,她已经确定她拿到的镜子是假的,因为神女像手里永远有一把一模一样的镜子,真正的镜子根本不在神女像上,这些人已经背弃了他们的祖训。
“姑娘,你确定吗?”唐依古老人依然看着地面,“按照现在的任务,你完成了就回去,以后也就没你什么事了,如果你一直不放手——”
“我必须要拿到真的回去,这是我的使命。”周音娘哀哀地说道。
“好吧。你跟我来。”唐依古老人站了起来,带着周音娘走向城主府。
前圣女现城主夫人出来接待了两人。
“周姑娘此来是?”城主夫人穿着颜色鲜艳的礼服,再不是圣女一袭白衣飘逸出尘的仙人模样。
周音娘将石镜放到了桌面上不出声。
“我们已经按照约定带着你拿到了圣神女像手里的宝物。”城主夫人低垂了眉眼,“我们该尽的责任已经完成。”
“夫人看过真的宝镜吧?”唐依古老人开口说道,“夫人就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圣女陡然睁大了眼睛,她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一股说不出的力量控制了她。
“城主夫人不妨把城主也请出来,毕竟在床上躺久了就起不来了。”唐依古老人沉声说,“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大一个诱惑摆在你们面前,陈国主会毫无后手呢?”
城主夫人走到后院将陈英扶了出来,陈英面色惨白,气息微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周音娘吓得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前些天城主接任大典上,老城主病得说不出话,卸任城主没两日便亡故了,现在看起来陈英连老城主还不如。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陈英靠着城主夫人坐了下来,他喝了一口水,顺顺气说道。
“这是你们拿了不属于你们的东西的后果。要命还是财?你们自己选择。”唐依古老人问道。
“如果我一个也不舍呢?”陈英一挥手,大厅里涌进来一批护卫。唐依古老人安静地坐着,仿佛没有看到这些人。周音娘看看陈英又看看唐依古老人,强作镇定地坐了下来。
“我没有收徒,圣女是知道的。”唐依古老人依旧称呼城主夫人之前的称呼,“我的师傅告诉我师门的任务只传承一百年,这一百年没有人来找,就把这件事彻底忘了。想必老城主没有跟你说过,这扶高城神女像只要守卫一百年吧。陈英你是陈家的,陈家主没有告诉你吗?”
“你说得不错。”陈英应了一句。
“我不知道这宝镜的毒只能存活一百年还是其它什么缘故,你们不必用我的命来威胁,要么交出宝镜我给你们解药,要么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咽气,看看下一任城主会不会交出宝镜来。”
“你为什么觉得你有命走出这里?”城主夫人脸色煞白,她厉声说道,“给我抓住他们。”
护卫队听到城主夫人的话立刻走上前来,唐依古老人手里琵琶一响,所有人都怔住了,他看向四周说道:“圣女以为我什么也不做就进来了?”随着唐依古老人话落,护卫队的人纷纷倒地,“这一次只是警告,他们还活着,下一次圣女叫进来的人,我只好送他们去阎罗殿了。”
“你——”城主夫人气急败坏地看着众人倒地,她焦急地看着陈英,陈英看了他一眼问:“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我并不想杀人,这件事信不信由你。”唐依古老人收起了琵琶。
“去拿给她。”陈英看着城主夫人说话。城主夫人从怀里掏出一柄褐色的镜子,周音娘走上前去接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周音娘失声问道。
“我们拿到的就是这个样子。”城主夫人转向唐依古老人,“解药呢。”
“姑娘,扶高城保存了宝镜这么久,给扶高城唱一曲吧。”唐依古老人弹起了琵琶,周音娘跟着曲调唱了起来,陈英和城主夫人气息渐渐平稳,所有人都昏睡了过去。
“走吧。”唐依古老人站起身来。
“这里面有毒?”周音娘用帕子包裹着石镜。
“这些对你不会有妨碍,你们早些离开吧。”唐依古拿起桌面上那面镜子来到神女像下,这些天来神女折了一只手腕,唐依古轻轻跃上水池台面,伸手在神女像上面摸了两把,咔哒一声,伸手手腕复原,唐依古掏出一面石镜放回神女手中,神女再次恢复了揽镜自照的温柔摸样。
“啊,这——”周音娘盯着女神像良久,“原来这是先生你弄的。”
唐依古手一翻再次拿出一面石镜给她:“这东西,多得是,重要的是血脉。”
“可是这个要怎么打开?”周音娘看着手里两面一模一样的石镜,现在她彻底迷惑了。
“晚上你来杨家找我。”
晚上,周音娘拿着酒壶再次出门,宝瓶拦住了她:“我们明天就走了,你不要节外生枝。”
“我去给唐先生送酒感谢他,一会就回来。”周音娘说,“金姑娘若是不放心,待会去杨家找我就是。”
周音娘来到杨家,唐依古结果酒囊喝了两口,才说道:“你把神镜拿出来。”
唐依古拿过神镜,他双手在神镜两面摩挲着,一会褐色的石粉掉落,神镜恢复原本的样貌,唐依古将镜子递给周音娘:“把你的指尖血滴上去。”
周音娘拔出餐刀割破手指,滴了两滴血上去。
“咦——”唐依古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神镜,又抬起头看向周音娘:“你没有大高血脉!”
“这不可能,我,我外祖母是冠军公主。”周音娘脸色煞白,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一霎,她突然心慌起来,她不知道眼前的唐依古会不会把神镜收回去,他会不会杀了自己?
“你被利用了。”唐依古看了她一眼,“不过既然你有口令,神镜你就拿回去吧。”
魏淑芬不知道唐依古是什么意思,她颤抖着伸手拿过石镜:“这里面真有藏宝图吗?”
唐依古冷笑着看了她一眼,又拿出一面石镜出来:“你同时摸摸这两个。”
周音娘将双手放了上去,唐依古刚刚拿出来的石镜微凉,滴上鲜血的石镜却是冰的。
“这是寒玉,同神女像来自同一块玉石,当年制造完神女像,剩余的寒玉全部毁了。”唐依古拿起神镜,镜面上的血滴被他催使着滚到一边,一条红色的血线出现在周音娘眼前:“看到了吗?如果血脉正确,这里就会打开,藏宝图自然也就出来了。”唐依古手一翻,两滴血滴落到地面上。
周音娘连忙拿到神镜放入怀中。
“我不知道指使你来的人给你编了怎样的身世。”唐依古看着周音娘,“我的任务完成了,祝你好运。”唐依古老人说完飘然离去,扶高城再也没有出现这样一位老人,有人说他又去沙漠里面收集英雄的故事传唱泉水女神的仙姿了。
周音娘看着唐依古身影消失在夜幕中,那是扶高城的南方,据说那里有更广袤的沙漠和更巍峨的高山。这样的世外高人是不会为自己所用的,周音娘有些懊恼也有些惋惜。
周音娘在杨家小院独自待了许久,从一开始慌乱无措到完全镇定下来,她不知道是母亲骗了自己还是唐依古骗了自己?周音娘慢慢回过神来:“是的,我被利用了,我不能带着藏宝图回去,只能带着这么一面神镜回去。”
周音娘伸手拿过桌上另一面石镜,两幅石镜一模一样。唐依古究竟有多少面镜子?他会不会骗了自己?可是两面镜子不一样的触感提醒她,这里面有一面镜子是真的。
周音娘不想被人利用,她一边往祭祀殿小院走一边想办法。圣女一见到自己这群人就说大高血脉来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确认的,周音娘相信自己这一群人里面就有大高血脉,这个人究竟是谁?周音娘想起宫里隐隐绰绰的传闻,她将目光投向了西厢,那里有她要找的人。
周音娘回到房间,拈花和托月放下正在整理的行李:“音娘,怎么样了?”
周音娘掏出一面镜子:“唐依古走了。”
“这次是真的吗?”托月看着这面镜子,又是镜子,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这是唐依古从城主府拿出来给我的。”周音娘低声说道,“他就是守图人,外祖父叫我等的人就是他。”
“那音娘你快打开,看看藏宝图在不在里面?”托月将镜子递给她。
周音娘转头看向西厢:“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离开扶高城。”
周音娘说完打开一个包袱,换了一身衣裳走去西厢。宝瓶正在数行李,魏淑芬和云珠正头挨头低声说话。
周音娘站在门口,她看着屋子里的三人说道:“我们明天就启程。”
欲知后续如何,且待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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