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男人骑于马上矜贵而又高傲,望她眼神犹如浮游。

强劲的风力随着那道猝不及防的箭射向徐渺。

紧要关头,徐渺侧身躲过飞驰而来的箭矢。

箭矢擦过徐渺脸颊,霎时间在她脸上划开一道口子。

嗡——

箭矢射在徐渺身后的榕树干上。

颤动不息。

徐渺瞪大了双眼,颤动的心脏宛若要跳出来一样。

烟灰尘土间男人傲然的下颌隐隐透出一道棱角,轻嗤一声。

而更令徐渺震惊的是,少年人刚刚就在她眼皮底下化成一道空气消失了。

她如今隐隐觉得,她穿越的不是普通的古代求生副本,而是更灵异非常的神鬼志怪?

连续的刺激让她大脑高负荷运转,她此刻呆呆竟是被吓傻了一样。

她的怔愣令等待她回话的男子格外不耐,他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脑袋,随即就有黑衣甲士上前抱拳道:“得罪了,殿下。”

怎料未碰到徐渺,黑衣甲士忽然站立原地一动不动,如同木头人一般被定住。

徐渺眼睁睁看到,她面前银光电闪的圆罩正撕开边角,宛若灰姑娘午夜十二点的魔法,必将显现出一切原本的模样。

因此,大片被电在圆罩外遮掩在气势汹汹尘灰烟土中的金色飞虫得了时机嗡嗡飞向徐渺

正巧此时黑衣甲士上前,金织虫没有放弃到嘴的肉,一口咬在甲士脖颈间。

蔓延的毒素登时就让甲士全身发麻原地站立。

甲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血红了双眼喘着粗气,大力拽过一旁怔怔的徐渺扔给身后的男子,大声道:“将军!是金织虫!带着七皇子快跑!”

“甲二!”

坚毅的战士即使最后一刻也永不退缩,男人大喊一声,甲二饱含热泪:“将军!快!”

庆乌山树冒林密,其中有一虫名“金织虫”,其身金黄若黄金闪闪,其触若蚁虫,常藏于丛灌之中,咬上一口全身发麻三步即死。

最重要的,它食人。

渔民那时抄着乡音憨厚的问:“大人,你确定吗?这一去可就不复返喽。”

可是君命不可违,任性的皇家子弟不想修仙跳海而去,旁人却不得不舍了性命来找他。

嗡嗡的金织虫爬满甲士的全身,它们覆盖他的脸,他的鼻,他的脖子,他的手掌,宛若一幅蝴蝶扑人绝美画像。

甲二将自己献祭给庆乌山,企图让他的弟兄们得到一线生机。

他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嗡嗡的虫飞到他的眼睛前。

随即,一片漆黑。

天逐渐昏暗,耀眼的太阳依依不舍告别天际线,独留晕晕的黄昏残余在天边苦苦挣扎。

傍晚的时候,庆乌山一别白日的清冷孤寂,昏黄的光洒在榕树枝上,令前方朦胧的景物透出一丝恍惚的温暖。

只要越过这道昏黄的光,就能逃离诡丽的庆乌山,就能逃离身后紧追的金织虫。

这是甲二舍了性命替他们求来的逃生路,说什么都要逃出去。

极速的风嗖嗖打在徐渺脸上,男人的脸色沉的像是风雨欲来的黑云。他大力捏住徐渺肩膀,仿佛要将她骨头捏碎。

徐渺疼的惊呼出声,又被马颠的想吐。

男子根本没把她当人看到,像个货物一般把她扛在马背上就走。在这样下去,她不会被可怕的“金织虫”咬死,而会被颠死。

“松开,松开。”徐渺大喊,她甚至不确定下了马后胳膊是否还能动弹。

男子闻言蹙眉,扣紧了徐渺乱动的身体:“我若是松开了,金织虫立马就会爬满殿下的身体……”他蓦地想到回头看的一幕,甲二正是如此被啃噬的。

为陛下效命是荣,为百姓舍身是誉,可为一个不懂事的皇子而死,这简直是战士最大的耻辱。

那一幕简直如同心魔一样笼罩了狄炎的心神,令他思绪不宁恨意加深。

他的手捏在徐渺肩膀上的手越发用力,此刻真的不用怀疑,他就是想捏碎她的骨头,甚至想把她捏死也不为过。

“疼!”徐渺逐渐怒了,触及到男子猩红双眼,又逐渐软化:“我非是你们要寻找的七皇子,对那人我有愧。”

“但我真的不是楚元德,我乃是渔女罗梅。”徐渺焦急道。

“殿下,”男子脸色阴沉,“此时非你胡闹的时候!”

金织虫不远不近坠在身后,他们此刻逃亡要紧,这个拎不清的七皇子仍在玩什么把戏?

“你信我,我刚刚确实碰到一个少年了,瘦高个,大白脸,一双眼睛如同幽深蓝色湖面,脸上肉嘟嘟的还带着婴儿肥,而且最重要的,我穿的这般破破烂烂,你该能看出我衣服撕扯过的样子,今日是我出嫁的日子,我逃婚到庆乌山上,被那少年换了身份。”徐渺在风里高喊。

但徐渺不知,楚元德的换身之术非寻常障眼法,而是以性命相通的续影法。

续影之法,以前多用于修仙大族,他们每一任继承人都会选出一个人作为他们的替身影子。

影子与主人性命相连,主人死影子死,主人伤影子伤。

两者命数交缠,逐渐会长成一人。

不过续影法多失败少成功,命数交缠的因果会在以后的修行里以心魔或天罚的形式如数奉还。

渐无人用。

也就是说在狄炎眼中,这一切不过是徐渺的胡言乱语,她的模样分明就是楚元德,甚至刚刚接过她时狄炎还看到她腰间的腰牌。

那是七皇子的象征。

他猛地勒住马,前方竟然有一座挖开的死坟,徐渺大喜道:“对,我今日要嫁之人就是这个男人,不过我不愿,所以逃开了。”

坟里赫然躺着一具尸体。

“殿下,”狄炎轻悠悠唤道,“你若真不是楚元德,那我今日就成全了你与你夫君的缘分,可好?”

徐渺惊骇,她看到男人眼中明晃晃的杀意。

他要杀了她?!

也对,他双眼血红鼻尖冒着粗气,若是这时再告知他拼死救的人是假的,他还死了一个兄弟,他会杀死冒牌货的。

狄炎看到了楚元德眼里的惊悚,便擦了箭矢不愿再理。那些嗡嗡的金织虫不知为何只躲在这坟环绕一圈的树外,像个萤火虫般闪闪发光。

狄炎下了马,熟练的检查男尸,有一个在他身侧的甲士道:“将军,此男是落水而死,死前有挣扎的征兆,掌中有抓痕,瞳孔明显放大,尸斑较浅,身体有落水后的鸡皮状,应是刚死不久,至多三日。”

而且此地,甲士脸上显过一丝害怕:“此地阴冷更甚,树间挂满红白飘带,而且坟中有两具棺材,旁边的土是新挖的,潮湿松软,地上有血迹,恐……”

徐渺是突然出声道:“恐发生过打斗,而这附近的红白飘带,既是丧事也是喜事,山下的渔村罗家将女儿罗梅卖了给死人做配,她含恨而死化成厉鬼,正在这林子间飘呢。”她刚扶着树吐了一轮,如此才觉得胃舒服不少,正看到男子等人查验尸体,徐渺也就这时候上前了。

狄炎眉头皱紧,前两句话还有点正经,后两句又是胡言乱语。

有士兵扒开男子后在男子身下找到婚书,婚书上两者姓名一人正是罗梅,另一人是陈望,庆乌山后镇子上陈员外家的独子。

“陈望。”徐渺喃喃。结两姓之好,原就是害的人家姑娘含恨而亡。

“你如何得知?”狄炎问。

徐渺淡淡回道:“我说了我是罗梅。”

她是刚逃出生天又入了虎窝,少年人令她的谜团重重,她也想知道要出嫁的渔女罗梅是怎么跟楚元德这种皇天贵胄扯上关系的。

她噎了口气,未料到狄炎上前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声厉问:“恶鬼罗梅?”

她不知怎的竟然想发笑,男人提起她如同提一个小鸡仔,她双脸充血不无嘲讽道:“原你竟也是信牛鬼蛇神的人?”

徐渺看不惯狄炎。她不知他跟楚元德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所有的痛苦都让她徐渺受了。

她脆弱的神经让她撑不住讨好他的心思。

徐渺正在摆烂。

要死死要活活,能咋过就咋过吧。

男人忽地就松开了徐渺,嫌恶般擦了擦手,随即上了马。

徐渺抬头望向他,喘着气:“你这就走?”

男人沉声道:“殿下若是不愿意走,自可与男尸共处一夜,明日一早臣再来接殿下,定将殿下全须全尾带回去。”

金织虫已经围在树后,他们不肯靠近此地确实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可一旦他们再次离开,金织虫定也会绕到追上来。

它们已然认定了他们就是猎物。

徐渺在那坟前薅了一把草,将草汁抹在身上,将草揣怀里。

狄炎蹙眉。

徐渺平淡道:“在一种名为生态系统的东西里,万事万物都是环环相扣,老鹰吃蛇,蛇吞青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挑着眉:“因此,万物必有天敌,金织虫也不例外。”

狄炎仍是蹙眉,什么“生态系统”他都没听说过,他只问一句:“那这草对金织虫有用?”

徐渺让他朝那群挡在树后的金织草虫看去,道:“它们不肯越过那些树,我刚下马就到一旁扶着树吐了,有虫嗡嗡想叮过来,我退了一步踩到这草,它就不敢上前。”

徐渺双手交叠脸色也不好,是真的不好,一路的劳和累让她脸色变的苍白无比:“我那时以为是这树有奇效,可这就是普通的榕树,整个庆乌山长满了,刚刚将军逃亡的时候也未见那虫子停下,直到到了这个小密林,虫子嗡嗡不敢进来,有些匍匐在灌木丛中,丛间有些异草。”

她又把揣的草拿出来:“不瞒将军,我此前曾摔下一座山坎,山坎间的草丛间也有长这种杂草。”

徐渺隐瞒了她杀婆子的事,冷声道:“后来我爬上去,一个少年把我扑倒,我这才看到身后跟了一大批金织虫,少年似乎会些方外之术,立了一个圆罩保护了我。又说些我不懂的事,说我与他商量好了,替他去太阿什么。”

“那他人呢?”狄炎问。

“将军一箭射过来的时候,他像鬼魂一样消失了。”徐渺说。

“殿下自个儿信吗?”狄炎又问。

徐渺又答,面无表情的答:“我信。”

“我宁愿信殿下是摔坏了脑子。”

他扯过马绳,眼眸黑沉沉,沉的像一摊不动的死水,狭长的眼眸里有掩饰不住的厌恶。

徐渺亦然。

两人的界限有如楚河汉界。

朝与暮横亘在两人之间。

狄炎唤道,“甲三,出列!”

“到,将军。”甲三上前。

“去试一试。”他话不需要说尽,手底下的人自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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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陇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