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马车飞快,马儿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与车轮碾压过石路的声音清晰可闻,夜色深重,林荫间并非总有圆月高照。车夫咽了咽口水微微扭过头,马车后似乎空无一物。他才微微松了口气,却在收回视线的同时再次看到了一道红得像血似的诡异鬼影。
车夫骤惊,手中把握的缰绳更是连带着微微颤抖。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他的下一反应便是挥动马鞭。可下一秒,那抹诡异得宛如嵌入黑夜中的血色便生生的出现了在了道路的中间。
诡异的不知名的声响在树林间回荡,穿透进每一个角落,肌肤乃至于头皮上的每一丝毛孔都因为毛骨悚然得发麻。而说时迟那时快,金银迅速而精准的掏出了一块瓜皮往马车轮下一丢。
疾行的马车打了滑,曲秋扇不动声色的飞出一块石子将栓马的缰绳划破。马儿嘶鸣着操着蹄子很快跑远,金银小小的扬起一个“做得漂亮”的手势。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失去马车拖行的车厢在路道中半滑,扬起一地尘灰。车夫虽然胆小得腿脚发颤却也忠心耿耿的护在马车门口,“老……老爷,咱们撞鬼了。”
他的嘴唇哆嗦了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马车里的人因为马儿奔驰的莽撞而频繁磕碰,此刻正是一肚子怒火,听闻车夫寻得这样一个借口,男人更是怒从中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
男人只掀开了一条缝隙,便感觉到一道幽冷阴森的寒气扑面而来。那穿着嫁衣的女鬼步步生莲,以游魂般无脚的姿态向他飘来。刺目而斑驳的红染红了她的唇,她的手指血迹斑斑,殷红的血渍自嘴角蔓延至下巴。
男人已经是吓得说不出话了。
到底还是一旁的车夫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老老老老爷,快给鬼娘娘一些钱财打打打发走她吧……”
鬼新娘幽幽的盯着他。男人咽了口口水,开始一股脑的把腰间的钱袋,手上的翡翠指环,贴身的玉佩掏出,“够……够吗?”
男人两股战战,几乎不敢抬头直视鬼新娘。
鬼魅般的人影屹立不动,被恐惧逼得坐立难安的男人也一动不动。于是男人咬牙又把座椅下的一个木箱推了出去。
终于,车夫隐隐的反应过来,“老老爷!咱们快走吧!”
“鬼娘娘只要钱财,咱们快跑吧!”
直到两个男人一路仓皇不安的跑远,金银这才放松的扬起略显疲惫的脖子,她揉着后颈,“现在懂事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曲秋扇出现在金银身后,“只光打劫他们就能拿到衣裳吗?”
似乎只劫到了银两。
“不啊。”
金银掀开箱子,花花绿绿的颜色印入眼帘,“这里面有衣裳的。”
“我认识这家人的马车,他家里似乎许多女眷,因而总是会携带些各色各样的东西。”
“……你好像经常打劫他们家。”曲秋扇从对话里得到这么一个信息。
金银作思考状摸了摸下巴,“毕竟他们家有钱。但其实我这几年不怎么打劫了。”她已经进入了养老状态,洞府里的东西基本也能自给自足,所以鲜少再出来吓人(打劫)。
“我偶尔也会在洞府帮他们烧烧香和念念经积累功德。这应该可以有所弥补。”金银觉得做妖不能那么讲究正义,否则活得太累。何况她还不是人。世俗的规则并不能将她束缚。她也不乐意听信太多人间的规矩。
将满地的金银珠宝捡起后,金银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捆粗绳,她将要带走的箱子捆起背在背上。沉重而厚实的木箱沉沉,她以轻松且自然的姿态将其背起。
“咱们回吧,英雄。”
“给你炖的汤应该也七七八八了。”
妖怪到底与常人有异。秉性的操守游离在正义与邪恶的边界,倒是一个极好驱使的对象。但仅仅只用银角将她拿捏,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过于脆弱。曲秋扇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她有一种诡异的直觉,妖怪必定能够在关键之时助她一臂之力。
虽然妖怪现在看起来略微有些憨蠢,但若一番调//教(字面意义)下,应当是可以成为极好用的刀。何况本身,她自身的妖怪身份也极为晃眼,只要让她知道旁人对妖怪惧之怕之欲攻之,再为她提供自己的庇护,她必然会对自己百般信服。
曲秋扇是这样打算的。
不过有什么,是妖怪想要得到却还没得到的呢?
.......
脑子里闪过的是金银昨天才说过的那句——“死之前还想娶个山寨夫人......”
但是,没有弄错的话,当时她那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曲秋扇并不是没有听闻过磨镜之说,只是才是相处不算多久,妖怪就对她这样的话,难道不会感到过于惊悚吗?
当然,最让她忌讳的还是她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也许是心有灵犀,正巧,金银也就问了这样的问题。此时两人正一前一后地徐徐行进。只是比起妖怪身上的大包小包,她的手上便几乎没拿什么东西。
“说起来,为什么英雄不让别人看你的眼睛啊?”索性看也看了,金银也就不藏着噎着了。毕竟她的妖生已经和她基本绑定,怎么说都得等到银角恢复才能离开,于是她把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是因为英雄的眼睛是绿色的吗?”
曲秋扇沉默了半晌。对方倒是把自己看得足够清楚,这便足以让她头疼不已。
“是。”她默认了这个回答。
“因为被下了毒。”曲秋扇的语气波澜无痕。
“后来眼睛不好视光,往往并不睁眼。”
“你害怕吗?”
对于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曲秋扇并不回避。她并不相信自己有爱人的能力,会能够为一个“人”如此走火入魔。根本想想也不可能。
“怎么会。”金银转过头看了一眼曲秋扇,她虽然闭着眼,但行走的步伐缓缓,就这么一步步地跟在自己的身后,“其实很好看的。”
她有一瞬间产生丢下对方迅速逃走的想法。但她又想起,虽然曲秋扇并不睁眼,但却有足以强悍的能力将她在顷刻间按倒在地。于是又只能默默打消自己的小算盘。
“怎么个好看法?说说。”
对于妖怪的奉承阿谀,曲秋扇听腻了。这双眼睛便是她自己看着镜子都觉得渗人,妖怪的口中又能吐出什么话来。她觉得这厮惯会插科打诨,竟是闭眼说瞎话。
此话一出,金银还真站在原地想了一会。
“像是.......深潭下浓绿得发黑的绿藻,或是代代传承的玉器宝藏,”她顿了顿,“但这样的颜色无法也不能有所替代,是非常神秘而美丽的色彩,足以让人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是好看的。”说来说去,最后一句还是又绕了回来。
可这样的说法却是曲秋扇第一次听到。妖怪身上新鲜得无处安放的真诚实在滚烫,她的气息屏住了一刻,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那你陷进去了吗?”
小剧场:
金银:从第一面起,我就深深的陷进去了(深情凝视)
曲秋扇:那银角的事......
金银:啊那不行,亲夫妻也得明算账,那我还是先不陷进去好了(顶锅盖逃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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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lv.11山寨夫人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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