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凌青岁嘴上问着,却是打心底里不信他的话。
正好凌青岁的手摸到一块鼓起的地方,他勾唇得意地笑笑,“你转过来,我就信你是真的。”
“那殿下得先松开手。”年奴趁机提出要求。
“行。”凌青岁答应得爽快诚恳,却在年奴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勾起了唇角。
他的确答应了,却并不代表他将这件事揭过了。
他心里计算好,如今他已经找到那“宝贝”的位置了。就是背着年奴,他不方便将东西取出来,如今只等他诓着年奴转过身来,再从他那里抢过来便是。
说完凌青岁松开手,后退一小步。
年奴犹豫了一会,想着那里藏的东西,有些为难。
“殿下,大皇子的人来了。”
两人身后一个宫女进来通传。
宫女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慌张低下头不敢多看,急匆匆说完了话,便紧闭上双唇,耳缘泛起一圈红色。
他们之间僵持对峙的氛围,因为宫女娇滴滴的声音,稍微冲淡了些,只是又平白添上一些尴尬。
凌青岁一愣,手上的劲稍微松了松,年奴活动的范围便大了些,之前年奴努力稳着憋住的气息,如今总算有了吐出的余地。
凌青岁想不出凌重桦派人来寻他的缘由。
自算命那件事过去,两人之间的来往便少了很多。
倒算不上结了仇,只是凌青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重桦了。‘
凌重桦多日没有同他讲话,凌青岁还以为,凌重桦也是这样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再或者,凌重桦对凌青岁也是有点气的,故而两人之间的来往断了。
听说凌重桦派人来了,凌青岁心里头的好奇一瞬被激起。
除去好奇不说,人怎么说都是他皇兄派来的,就算之前两人之间有龃龉,凌重桦到底是他的兄长,他总不好将人晾在一旁,故而只好先将年奴的事情放一放。
“请进来吧。”凌青岁松开手转过身,对宫女说。
那宫女应下,立即转身小步跑走了。
失去了禁锢,年奴在凌青岁身后轻叹一口气。
年奴侧头看了看,两人如今背对着背站着,中间相隔不过一只手的距离。
年奴立即趁着这个时间,将胸前藏的东西塞到腰带里,随后才转过身去。
凌重桦的人双手恭敬地捧着一个匣子,低着头从门外进入,走到凌青岁跟前。
来人先行了个礼,凌青岁抬手叫他起来,随后便问,“大哥叫你来给我送什么了?”
凌青岁瞄了那个长长的黑盒子,猜道:“莫不是剑匣?”
不过送剑匣给他做什么,他又没有剑,拿剑匣做什么,装树枝吗?
凌青岁腹诽。
那人笑笑,“我家殿下让我来送的不是剑匣,而是剑匣里的宝贝。”
凌青岁:“宝贝?”
“是剑么?”
那人笑着点头,腾出一只手打开剑匣,倾身伸长了手,将剑连着剑匣一同展示给凌青岁看。
为了瞧得清楚些,凌青岁两步走上前,低头仔细打量一会。
剑尚在剑鞘中躺着,凌青岁这么一看也只能看到剑鞘。
不过光是个剑鞘,看上去就已经很是精致了。
剑鞘通体乌黑发亮,刻着数朵梅花,栩栩如生得似乎清香扑面而来,生机盎然地开在了这漆黑剑鞘之上,这些纹饰都是金色的,黑金相配,很是显贵。
凌青岁上手摸了摸,随后将其提起,握紧剑柄将剑抽出。
一声嗡鸣,长剑出鞘。
虽然凌青岁并不擅长判断宝剑,但是光是听着声音,他就觉着,这一定是把好剑。
凌青岁小的时候,虽说喜欢拿着树枝当宝剑,也曾豪言要收集世上所有的宝剑。但没过多久,他就因为算命格的仪式成了待定的太子,自此便接受着严苛的教导。
大宁并不重武,故而凌青岁喜欢宝剑被看作玩物丧志,从此就算他再尊贵,也无法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宝剑,也无法再在这方面多做了解。
后来他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话语权,却是将从前的事情忘记了。
忘记了自己曾经对宝剑的喜爱,忘记了自己曾经想要收集宝剑。
如今,看着面前泛着银白色光泽,锋利无比的宝剑,凌青岁觉着自己心底好像有什么声音挣扎着醒了过来,叫他觉得浑身热乎乎的。
凌青岁目光在剑上流连,爱不释手。
过了半晌,他才抬起头,问来人,“大哥给剑起名字了吗?”
“未曾。”那人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凌青岁,“这是大皇子命奴婢给您带来的,还说剑的名字殿下起就好,起好了告诉我,我回去告诉大皇子。”
凌青岁瞧了两眼纸条,收好剑,转身让年奴替他拿好剑,随后打开了凌重桦给他的纸条。
凌重桦的字写的端正大气,是凌青岁一直想模仿的,但是凌重桦听闻了,却对他说,“不必学我,我还羡慕你的字呢,虽不甚端正,倒也少了些四四方方的呆板,别有自在潇洒的风骨。”
凌青岁从头读起:
青岁,还记得去年隆冬那场大雪吗?
虽说没什么特别的,但却是这把剑出世的契机。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那时我去找你的时候,你正在院里,拿着又柳折下的梅枝挥来舞去的,忽而我便想起你小时候说的,要收集世间宝剑的豪言壮志。
只是,给你找来全世界的宝剑似乎不太现实,我便打算找人替你铸一把剑,那把剑正是你如今手上握着的这一把。
其实这剑,我原本是计划在你冠礼那天送给你的。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当下送给你,叫你背着它出去陪你找江湖更为合适。
别的也不必再多说了,还望青岁千万收下剑,给大哥一个面子。
最后,青岁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愿你此去,一切顺心,一切如意。
大哥
重桦
……
凌青岁捏着纸条看完,最后视线上移,盯着去年那两个字移不开眼。
原来……原来皇兄竟是从去年就开始为他铸剑了么。
可当时他才十七岁,距离他的冠礼,还有三年的光景呢。
凌青岁心里一层一层地荡开微小的波纹,叫他觉着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楚。
想起算命后,他第一次上朝时撞见凌重桦的画面,凌青岁心里一颤。
他不由得去想,若是当时他们换个场景相遇,换个好将话说开的地方,他们是不是就没有如今这样,总觉得对方在生气的误会了。
他兀自懊恼起来,却又想起凌重桦说的,叫他给剑起个名字的事情。
凌青岁转过身,重新将目光投在那把刻满梅花的剑上。
他伸手去触碰剑鞘上突起的梅花图案,思绪也随之飘回凌重桦纸条里所说的,那个漫天白雪的冬天。
那是个格外冷的冬天……
下了很久的雪,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掩盖了先前有人踏足过的痕迹,可雪似乎下不够似的,一直停不下来。
凌青岁在屋子里抱着暖炉躲懒,天冷,他不乐意动,便想着别人大抵也不太乐意动,于是他叫又柳也竹还有年奴他们一同坐下来,几个人一齐在火炉旁取暖。
原本他们聊着天,还挺热闹,后来聊着聊着没话说了,大家就都安静下来。偏又柳是个闲不住的,说要出去给凌青岁折梅花回来插瓶,让他赏花。
凌青岁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当即就皱起了眉头,朝她说,“又柳,你别闲着没事就打我梅花的注意好不好。你若是想玩,自己出去玩便是了,那株红梅一年才有这么些时日能装点我的太子殿,我求求您这位天上下凡来的仙女了,可千万千万别给我的红梅整秃了好吧。”
又柳听完因为恼羞红了脸,双手在火炉旁搓了两下,“行,我不摘了,我自己出去找地方玩。”
听到又柳放过他的梅花了,凌青岁满意地点点头,一只手曲起搭在年奴身上,朝又柳说,“去吧去吧,只是别冻死在外面了,叫别人说我苛待你们。”
因为这个动作,凌青岁的披肩向下滑落,年奴见了,伸手去替他搭好。
又柳已经起身了,听得这话,撇撇嘴,“是,不会死在外面的,殿下还请宽心吧。”
她说完要走,凌青岁在她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又不是特别放心。
年奴看出来了,低头瞧了一眼凌青岁手里抱着的暖炉,小声同他说,“殿下若是真的担心又柳,就将暖炉给她拿着吧。”
凌青岁嘴硬着小声嘟囔,“谁担心她了,年奴你也不要胡说。”
但是下一秒,又柳快要出门了,他开口道:“那个又什么柳的,站住。”
又柳回头,因为之前凌青岁的话,她如今并不怎么开心,不耐烦地按照规矩屈膝行了礼,“怎么了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凌青岁拿出自己捧着的暖炉,往前伸,头别到一旁,也是不耐烦地说,“将这个拿去,替我换一个来,都冷了。”
“可不是才……”又柳说着,声音逐渐小了,“换过吗?”
年奴出声了,道:“殿下叫你换,你便拿去换吧。”
“最好换久一点,我一会要用手来吃点心,一时还用不着暖炉,你就掐着时间,等我吃完点心再换个滚烫的回来就行。”凌青岁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地道。
这番话,又柳和也竹都听明白了,也竹朝又柳使了个眼色,又柳噙着笑小跑上来接过,恭敬地行了个礼,“多谢殿下。”
“行啦行啦,快去快去。”凌青岁挥手叫她离开。
直到又柳捧着暖炉跑出去,凌青岁才将头扭过来。刚才那个姿势不甚舒服,他难受得左右转转脖颈,松快了一会才好。
凌青岁目光定在也竹身上,面露思索的神情。
也竹发觉了,问,“殿下这般瞧着我做什么,我可不想把自己丢出去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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