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岁抬起揽着长和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手摸上了门边……
眼前的画面在长和眼里如同放慢了,凌青岁所有连贯的动作变得一下一停顿。
长和视线后移,紧张看向紧闭的门,心里好似拿不准主意。
“公子……”
长和突然出声了。
凌青岁回头看他。
长和不知怎么回事,之前的胆小模样,如今行至此处,竟然约莫只剩下两分了,浑身上下看上去没有半点鬼气,更多的倒是担忧和思虑。
“我们掌柜的姓刘,入夜以后一般不在店里。”
“那他会去哪里?”
“这……”长和支支吾吾不好回答。
“算了,我不为难你。”凌青岁道,“只是这房间,我如今一定要去里头看一眼。”
听到这句话,长和垂下头,好似再没了办法,听天由命地一闭眼,叹出一口气。
——“好。”
凌青岁转身推开门。
里头静悄悄一片,没有灯烛没有火光照明。
凌青岁一直处于明亮之中,现下刹一往深里望进去,他眼前黑糊糊的一片,总觉得角落里藏着叫人喘不过气的黑暗。
片刻,眼睛适应之后,凌青岁好了许多。
他抬脚往里走了几步。
他没有直接去寻屏风帘后那些能藏人的地方,第一要务去看了眼屋子里头的窗户。
窗户没关,斜开一条小缝,放入点滴碎银月光。
风一吹,窗户来回晃了晃,牵起一片微弱吱哇声。
确认了方向,凌青岁立即大步往前迈到窗边,抬手摸了摸窗台。
手指抚过四边窗棱,从左向右,从上到下。
凌青岁在靠右的窗棱边寻到点湿润,动作一停,他抬起手,借着月光看了看沾到手上的湿润的颜色。
红的。
他抬手到鼻尖下,仔细嗅了一下。
接着他又将头探出窗外,往下面看了看。
正对窗户下面,几堆稻草高高叠在一起,看上去很松软,是能接人的模样。
凌青岁心下了然了,暗暗勾起唇笑了笑。
他收回身子,将窗棱上残留的湿润用手指拭去,而后顺手将窗户关上。
凌青岁走出房间,一言不发,余光悄悄瞟向长和,观察他的反应。
长和的背依旧顺从的佝偻。
他明明是个正当龄的好男儿,如今看上去,却与下午凌青岁遇到的那个老妪的身姿没什么分别了。
他也是与凌青岁一般,虽然面上不显,余光使劲在凌青岁身上和凌青岁身后扫,似是十分担心屋子里头的东西。
“奇怪。”凌青岁出声,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这屋子里竟然当真没有人,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长和松了口气,“应该,或许是吧,这间房本来就不住人。”
“那你说,我该不会是见鬼了吧?”凌青岁问。
长和长久没有那副害怕的神情了,当下一听到“鬼”字,第一时间竟然忘了该有的反应,“怎会……”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空气一瞬凝了。
凌青岁和危宥年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长和缓缓反应过来。
长和身上原本看上去丑陋十分的,佝偻下去低垂的背,这一刻倒是帮了他的大忙,一如往常地弯曲下去,正好叫他顺其自然地避开了凌青岁和危宥年的目光。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长和在心里轻微打了个颤,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样才好了。
凌青岁却也不想太难为他,转而岔开话题,“阿年,你困了吗?”
危宥年闻声收回落在长和身上的视线,扭头看向凌青岁,静静望着他,眸子里露出疑惑。
“啊,你也困了。”凌青岁当没看出危宥年眼里的情绪,自问自答说着,抬手伸了个懒腰,懒洋洋拖长声音。
他掠过长和走向危宥年,用肩抵了抵危宥年的肩,“走吧,既然我们都困了,那就回去休息吧。”
危宥年依旧用疑惑的眼光看凌青岁,脚步钉在原地不肯走。
凌青岁只好用手揽住危宥年的肩,带着他向前走,“走啦,既然外头闹鬼,我们就听长和的,回房间去将门关好关紧,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门。”
他带着危宥年走几步,突然回头冲长和挤了挤眼睛,“长和,你也是,早点歇息,既然闹鬼,就不要乱走了,当心些,知道吗?”
-
“公子,那长和有问题。”危宥年关上门之后,同凌青岁说的第一句话谈及的便是这个。
“我当然知道他有问题。”凌青岁脱了鞋上床。
“那为何不直接将他抓过来,抓去报官也好,自己审问也好,他那里总归是有答案的。”
“他那里是有答案,但有的一定不是全部的答案。我们今日若是抓了他,不仅打草惊蛇,还会害的他正在做的好事停了,好事一停,坏事就要起了。故而他如今抓不得。”
“好事?”危宥年不解,“他还做了好事?”
“如今的情况难道不是他与那个红色影子勾结,二人装神弄鬼的,然后就借着鬼的名头将无辜女子抓走了去。”
凌青岁将被子盖好,又打了个呵欠,他盯着床顶的纱帘道:“是啊,他们二人的确勾结了,但他们今夜在这里做的,也的的确确就是好事。”
危宥年更加疑惑了,他站到凌青岁身旁,“今夜,好事?哪来的好事?”
凌青岁想了想,道:“其实今夜要我同你说明白也可以,只是今夜说明白,不如明天我们将人找到之后,我再将事情说给你听来的直接。”
“先歇息吧,都折腾了一天了。”
危宥年不再追问,“好。”
见凌青岁要休息了,他走到门边倚着门坐下。
凌青岁听到渐远的脚步声,从床上坐起来,“阿年,你去哪?”
“我在这坐着睡,若是有人要闯进来了,我可以第一时间保护公子。”
凌青岁:“坐着睡?”
“这得多难受。”
前不久在客房里,危宥年就说了他已有心悦的女子了。
故而凌青岁这里的担忧算是彻底消除了,他也不必再像之前那般提防着危宥年。
“如今都出宫了,没有人会约束你了,第二天一大早也不会再蹦出个崔姑姑来说教,不如你与我一同挤挤,你睡外边我睡里边,你一样能保护我。”
“不了。”危宥年道,“我就在这,挺好的。公子早些歇息吧,不必担心我了,明日还有的忙的。”
“你得听我的,你过来。”
危宥年闻言,略一思索,拿起放在身侧的剑,起身往这边走。
凌青岁听着动静,以为是危宥年要过来了,于是躺回去,往床里面挪了挪,给危宥年让位子。
忽然屋子里的灯烛灭了。
凌青岁正裹好被子躺好,漆黑蓦地席卷而来,蒙了他眼前视线。
紧接着脚步声又远了去,佩剑落地,一声清脆。
“阿年?”凌青岁试着唤。
“我在。”
“你不过来吗?”
“嗯,我先不过去了。今日在外面情况特殊,为了公子的安危,还请公子见谅。”
危宥年说完,屋子里陷入安静,凌青岁觉得自己心跳呼吸的声音被感官无限放大。
凌青岁将头往床边挪,屏住了呼吸,偷偷去听这个房间里的另一道呼吸声。
两人的距离太远了,凌青岁怎么都寻不到那边的动静。
就在凌青岁这口气要憋到尽头,就要憋不住,要狠狠地吸一口气的时候,门那边传出悉簌动静,不是呼吸声,而是很小很小的布料摩擦声。
凌青岁微微一怔,恢复了呼吸,将头摆回枕头中间,盯着头顶上方眨眨眼睛。
“那……好。”
“阿年你也早些歇息。”
……
“若是半夜实在熬不住了,就上来躺一会,不会误事的。”
危宥年那边再没有回复了,凌青岁以为他累了睡过去了,便也闭上眼睛,预备休息。
凌青岁这一天的确是没少折腾,不一会,就陷入沉睡,传出均匀深沉而又缓慢的呼吸声。
房间另一头,危宥年在门边倚着,一只腿伸长,一只腿曲起来,双手抱臂将自己搂住,看上去是熟睡了的模样。
听着凌青岁这样的呼吸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危宥年慢慢睁开眼。
黑暗之中,他的漆黑眸子浓得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叫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半晌,他的睫毛低垂下来,目光也随之垂顺下去。
他看向地面,又是半晌的犹豫。
终于忍不住了,他小心地长长吐出一口气,一手放下,撑地起身。
房间里没有光,危宥年站起来在地上甚至落不出影子。
他凭着记忆和仅能看到的模糊画面慢慢往床边移,每一步都放轻了放缓了,生怕吵到凌青岁。
鼾声愈发近了,他的动作也愈发小心,长手长脚如同被束缚住一般,活动得有些不自然。
走到床边,危宥年坐下去。
不过他只坐了一小条边的位置,随即他弯下腰去脱鞋,将鞋摆到凌青岁的鞋旁,他翻身面向凌青岁侧躺下去。
床榻凹陷下去,危宥年枕到了几缕凌青岁的头发,于是他略微抬起点头,将凌青岁洒过来的长发理好往下拨,而后才枕上枕头的另一边。
这些动作似是搅扰了凌青岁的好梦,他喉间哝出“唔”声。
危宥年闻声立即屏住呼吸,一手撑在身后,关注着凌青岁的反应,时刻准备翻下床去。
凌青岁翻了个身面向危宥年,咂咂嘴,随即消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
危宥年看到近在咫尺的人紧闭双眼,他紧张撑在身后,筋脉绷紧的手松开,随后放松躺了下去,就着夜色端详凌青岁的面庞。
他细细看过凌青岁的眉毛眼睛眼睫,再看过凌青岁的鼻子和唇,视线便停在那两瓣唇上走不动了。
看着面前的人睡的熟,危宥年胆子不知不觉便大了起来。
他先将头抬起一些,而后上半身渐渐也从床上起来,他尽量不发出声音,往凌青岁那边挪。
眼见着两人愈来愈近,凌青岁的温热鼻息愈来愈湿润地扑向他。
“唔。”凌青岁呓语。
危宥年被吓到,浑身一震,停下了俯身向下的动作。
忽然间,在这不上不下的位置,危宥年心底猛然窜出痛意,蔓延向四肢皮肤。
“呼。”抑制不住的,危宥年喘出一声。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凌青岁的反应。
他还睡着,
好险。
随即危宥年咬牙强忍住疼,尽力稳住撑着身体重量的那只手,将自己缓缓放回床上躺好。
整个身躯找到支撑点那一刻,危宥年紧闭上双眼,牙齿咬上嘴边软肉,用力忍着疼。
不一会血腥甜气迸开,溢满整个唇。
危宥年仰着头一口将含血的唾沫咽下去,喉结上下滚动,脖颈沁出薄汗。
凌青岁睡觉素来不老实,最喜欢使剪刀腿夹人。
偏着危宥年难受的时候,凌青岁开始发招了,他腿一伸,就要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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