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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执意要见家主。”
青铜吊坠在烛光前摆动,刘洲站在黑衣人身后同他禀报。
橙色火光摇曳,熨帖在一张饱经风霜而又儒雅万分的脸上,黑衣人抬起手,抚摸吊坠上的纹路,半晌抬眸,浑浊的眸子似野外的孤狼一般,遮不住的**和野心。
见黑衣人不回话,刘洲又继续道:“之前还想着梁硕那道奏请指不定会管用。被锤击石头的声音整日搅扰得睡不着觉,换谁都受不住。可谁曾想,我佛慈悲驯化不了一个恶贯满盈的人。”
刘洲微眯起眼,笑了笑,“若不拿她当罪人呢?”
“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若将她当作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来对待,她顷刻便会跪在我脚下,成为羔羊。这么些时日还解决不了她,是梁硕那没脑子的,一直用错了法子。”
“所以家主,还见她吗?”
黑衣人扶着扶手站起身,转过头,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逐渐清晰,他五官生得公正。
只是此时此刻在这暗室,阴戾从他身周蔓延开,像是填满这暗室漆黑角落的晦暗。
“见,为什么不见。”刘念抓紧手里的吊坠,“都是一步要走到尽头的死棋了,完成她最后一个心愿又能怎样。”
“要我现在去安排吗?”
“不急。雁北塞那里,我同太子殿下还有一笔账没有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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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二!”
……
操练场的边沿,凌青岁扎着马步,在这入了冬的季节里,背上微微透出薄汗。
队伍中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那太子竟然还坚持着,这都是第几日了。”
“我先前还以为他只是学着好玩,谁知道将军天天叫他扎马步在那站着,他也没有怨言。反而就听话地在那站着。”
……
“你们两个!”柳戈的声音中气十足,穿过几列队伍传到最后面,“对,就是你俩,在那咬什么耳朵!是手太闲了还是脚太闲了,浑身力气没地方使就一个劲地动嘴皮子是吧。”
两个士兵浑身一震,赶忙摇头。
“别摇头了,出列,给我绕着军营给我跑十公里,不跑完谁也不许吃饭!”柳戈喊道。
两个士兵认命地叹口气,从队伍里挤出去。
柳戈盯着那两人跑远,而后走到凌青岁面前,毫不客气地抬腿踢了一下凌青岁的脚。
虽然步伐不太大,但凌青岁的脚还是立马滑开来了。
柳戈见状,暗自叹了口气,转念一想近日来凌青岁也是勤恳坚持,他语声软下来,“罢了,先教你些别的。”
他看向一旁的兵器架,视线扫过一遍。
“殿下有没有自己拿的趁手的武器?”
凌青岁扭头,对一旁的危宥年说,“阿年,去替我将大哥送我的剑拿过来。”
危宥年小跑离去,很快捧着剑匣回来。
凌青岁打开剑匣,在柳戈面前握起剑,“平日本宫没什么机会摸兵器,也就这把剑摸得多些了,但……本宫并不会使剑。”
柳戈皱起眉,上前掂了掂剑的重量,眉头更紧,“这剑虽说还不错,但花哨了些,也重了些,你若是武功高强,背着他去闯荡江湖,说不定会因为花纹样的伤口名声大噪。但……这把剑并不适合现在的殿下。”
凌青岁捧着剑,抿起唇,“那劳请将军替本宫选一样吧。”
柳戈随意从架子上取下一把银剑,丢给凌青岁,“现在时间要紧,只要是能杀人,方便杀人的武器,就是好武器。既然殿下摸剑摸得多,就拿剑练吧。”
凌青岁接过银剑,一触手,发觉确实比沉舟剑轻巧不少,他谦卑地笑笑,“好。”
就在这时,一支剑拖着尖利的哨音冲上云霄。
柳戈动作一顿,目光炯炯望向反射着银光的利剑。
不远处的人群骚动起来。
从细碎的人声中,凌青岁晓得了那声哨音的含义。
“夷族那些小鳖孙又来撒泼了。”
柳戈反应不太大,立马摆起架势要教凌青岁耍剑。倒是一旁演练的队伍中,自动分出一小批人往外头跑。
凌青岁心生疑惑,“将军不去看看吗?”
柳戈:“用不着,他们还算守信,只要交了粮食兵器过去,便没那么容易打过来。”
“将军不怕那些粮草将他们养肥,日后难打吗?”
柳戈痞气地笑了,“他们肥不了。”
看着柳戈的笑容,凌青岁明白过来这粮草背后一定大有文章,只是看柳戈这样子,也不是愿意同他说下去的模样。
柳戈说完便正了神色,咳了两声,语气严肃,“好了,开始学吧。”
“殿下若是再不学会杀人,对面的鳖孙是真要肥了。”
凌青岁也严肃起来,跟着柳戈示范的动作,开始比划。
……
凌青岁这一学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柳戈又派人去送过一次粮草,而夷族那些人,也相应地来闹过一次。
凌青岁暗暗算了算时间,如果没猜错,每七天军中送一次粮食给夷族,夷族也会来闹一次。
像是付钱叫人办事一般。
天气愈发冷了,草席铺上了棉被,盔甲下也多添了几件衣服。
凌青岁照常起了个大早,自己练习蹲了一下马步,又练了一套柳戈交给他的拳。
听着拳头挥出去敲击空气的声音,凌青岁举起手,有些怅然。
他现如今打拳的力道还是不够,动作虽然做的与柳戈教的一般无二,可里头的功夫,他与柳戈相比,还是差的太远。
活动了一会,他身上已然热了起来。
危宥年刚好领早饭回来,手里捧着两个馒头。
见凌青岁发呆,他唤了一声“殿下”,而后将馒头抛出去,凌青岁接过,冲他笑笑,“谢了阿年。”
“殿下,现在走吗,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凌青岁一手拿起剑,一手捏着馒头啃了一口,“走吧。”
一路上,凌青岁都有些心不在焉。
危宥年瞧出来了,问,“殿下,在想什么?”
凌青岁啃完最后一口馒头,同他道:“在想今天夷族会不会来闹事。”
“可是他们来了也就是来逛一圈,大家碰个面便散开了。”
凌青岁低下头,像是在想什么,念叨一句,“可这次我不想让他们只来逛一圈。”
危宥年侧头凝望凌青岁,凌青岁完全没有发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面。
两人到了平时练习的地盘,发觉柳戈早就坐在了那里。
凌青岁有些惊讶,冲他喊了一声,“将军。”
柳戈似乎也在想些什么,闻言,他一激灵,猛地抬头看向凌青岁。
发觉是凌青岁来了,难得的,柳戈立马起身,倒是比平日多了不少的恭敬。
凌青岁将他扶起来,问他:“将军今日为何要行这样大的礼?”
就这么短的工夫,柳戈一下子恢复神色,同从前一般,痞气地后退一步,不正经地回答,“就是心情好罢了。”
此后两人没再多言,直接开始了训练。
但不出意外的,他们都不专心,各自揣着心事,教的人时不时站在一旁发呆,学的人眼神不自觉飘忽,向军营外面望去。
直到尖利的哨音响起,划破天际。
两人的目光一下回神,短促地在空中碰撞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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