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重桦眼里有怀念,似乎回想起两人都还是孩童的日子,他看向凌青岁,笑着点头,“好。”
“嘿嘿,那就好!”凌青岁听完很高兴,转过身撩起袖子,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岸边凌重桦对年奴说,“年奴,今晚就辛苦你了。”
年奴勾勾嘴角,“不敢,只是劳烦大皇子管好手下,叫他莫要逞强添乱才好。”说完,年奴侧了侧身,看向凌重桦的身后。
凌重桦顺着年奴的目光看过去。
两人的目光聚集到萧容身上,萧容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挠头,恼色快要将他的脸烧成猪肝那般红,他小声道:“知道知道了,你也不必一直抓着那些事不放吧,都过去了这么久了。”
“是啊,都过去了那么久了,也不知道你打下手的功夫有没有长进,是不是还同从前一般,明明不会,还非要抢着做,好来夺取你家殿下,还有我家殿下的赏。”尽管萧容已经那副模样了,年奴嘴下还是不留情,将从前的事情拆开了,全摆在明面上。
“你……你!”萧容气的差点话都不会说。
凌重桦在一旁听着,明白了个大概,也加入两人的对话中来,“年奴,你说的莫不是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我们四个一同去河里捕了鱼,回到家中后,我和青岁办的那场比赛吧。”
年奴点头。
那时候,他们还是整日的呆在王府里,没有课业的时候,就一股脑,一条心地,都想找着空子往外面跑。
王府里的天,比皇宫里的更大,更蓝,也更远。
那时三皇子凌少轩还没出生。凌青岁也不过七岁,眼睛又大又亮,很是可爱。
凌重桦喜欢极了凌青岁这个异母所生的弟弟,总是跑去找他玩,李氏也不曾阻拦,每次见他揣着糖或者小玩具来,就很高兴地将他迎进来,道:“重桦来啦呀,快进来快进来,今日我叫人给你备了糕点呢,快进来用。”
那次他们几个又出去玩,去了河边,抓了鱼上来,几个人轮流着提桶,将木桶提回府里。
没到饭点,几个人却已经有些忍不住想吃鱼了。
因为这回抓上来的鱼,实在是太大了。
凌青岁跟凌重桦对了一下眼神,凌青岁就站起来,他是四个人当中最矮的,却十分神气,宛若四人的老大。
他叉着腰指挥:“今日我和大哥商量好了,若是你们能将鱼做出新鲜花样,我们便重重有赏。”
萧容忍不住问,“什么重赏啊,有几袋梨花糖,几袋桃花酥啊?”
年奴十分沉得住气,也没问赏赐有什么,低着头瞧木盆里的鱼,似乎已经开始想要怎么做了。
凌青岁对萧容说,“这些都是小数,若是做好了,我和大哥将我们两日的点心牛乳茶全给他。这不比外面小摊上的梨花糖和桃花酥好吃?”
萧容登时眼冒金光,立即提了木桶往厨房走。
因为只有一条鱼,所以两人要比,自然是要抢的。
萧容贪吃,虽然什么都不会,还是争着抢着要自己来做。
年奴见他处理鱼的方式不对,想要帮忙,却被萧容举着菜刀拦住了,“诶,你别动手,可别觉得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想独吞了赏赐,我才不让你得逞!”
年奴见他势在必得,便没有再上前,只是在一旁抱臂旁观,想看他能做出什么花样。
但萧容确实没什么真本事,后来盖上锅盖,全凭自己的想法断定鱼要煮多久,年奴好几次闻到味道不对了,提醒他鱼已经好了,再煮就要焦了。
他鼻子哼出气,一副不屑的样子,许是不满别人的指手画脚,明明自己也觉察出不对劲了,却还是要同别人置气,“别自己什么都不会,就在那指使别人,我都忙活这么久了,你别想着这时候说一两句话,就想同我分赏。”
年奴再没理他了。
于是最后,出锅了一碟黑焦鱼,萧容怎么夹都夹不下来一块完整的鱼肉,若是用力戳,也许还会掉下来几块黑焦块。
两人都没脸将这一碟拿去给凌青岁和凌重桦看,而没脸的主要是萧容。
到这时候,萧容的气焰总算熄下来,蔫巴巴地问年奴怎么办,年奴跟他说,“既然想讨赏,就再去买一条鱼回来,趁现在时间还早。”
萧容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试探问,“那我买回来,你来做,最后赏赐算我头上?”
年奴也不在乎那一两天的点心,点头,“嗯。”
萧容便出去了,之后带回来一条已经死了的鱼。
年奴觉得不对劲,想问萧容鱼从哪里来的,萧容没回答他,只是对他说,叫你做你就做,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于是年奴将鱼做成了辣的,放了很多辣椒调味,来掩盖他觉察出来的不对劲。
凌重桦吃了两口就嫌辣放下了筷子,凌青岁却吃的很起劲,一大半的鱼都进了他的肚子。
年奴和萧容也按约定好的,既然萧容替他打了“下手”,功劳就全算在他头上。
“那次青岁吃了你买回来的那条鱼,当即便生了病。”凌重桦看着萧容道,“买鱼也不知道买些好的,去挑那些已经死了好些时候的鱼回来,青岁那时身子本就不算健壮,这么一折腾自然是要出问题的。”
年奴继续拱火,“可是死了的鱼便宜,这省下来的钱,不知道又可以买多少袋梨花糖桃花酥。”
凌重桦深深看了萧容一眼,而后对年奴笑笑,“罢了,都过去了,幸好青岁挺过来了,当时他得知青岁吃坏肚子,害怕得到我面前,将所有事情都说了。掏出身上所有的铜板给我,让我交给皇后娘娘,给青岁去看病。”
年奴听完,眼神没再揪着他不放,转而看向湖里忙活的凌青岁,“是,幸好。”
“不过那时我也是有错的,明明觉察出鱼不对劲了,不新鲜了,还是没有扔掉它。”
“噗通!”湖里突然传来水花激起的声音,格外大声。
“阿年,二哥,萧容,我抓上来了!”凌青岁高声呼喊,将鱼抓在手里捧在胸前,鱼离了水使劲扑腾,水花四处飞溅,凌青岁笑呵呵的,慢慢往岸边走。
许是刚才说到了亏心的地方,萧容有些过意不去,悄悄挪到岸边,想要拉凌青岁一把。
可等到凌青岁到了岸边,正需要人拉的时候,年奴不动神色移到萧容身前,用背挡住了萧容,自己伸手向前,“殿下。”
凌青岁将鱼丢到地上,听到年奴的声音看向他,两人对视片刻,凌青岁那双桃花眼弯弯,笑起来,握紧年奴的手,借力往上,“谢啦,阿年!”
-
四人一同回到太子殿,鱼照旧是丢给了年奴和萧容处理。
凌青岁和凌重桦回到殿里,凌青岁叫又柳端来一壶茶,便让她放下出去关好门。
又柳照做。
她离开后,偌大的殿里只剩他们兄弟两人。
凌青岁一脸谄媚地端起茶壶,取出一个茶盏摆到凌重桦面前,替他倒茶。
凌重桦看着有些不明所以,“二弟,这些事交给下人来做就是了,如今你贵为大宁太子,不用做这些的。”
想到什么,凌重桦又道:“还有啊,二弟,今日我听闻你说了好几次‘我’,在湖边的时候说了,刚刚又柳进来的时候,你也说了。你莫要怪大哥多嘴唠叨,只是如今你已然是太子了,该自称为本宫,不该再说我了。”
凌青岁听是听了,但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些话在他脑子里如同一道风刮过,他放下茶壶,将茶盏推至凌重桦跟前,“大哥先喝茶。”
凌重桦看着他不着调的样子,语重心长地道,“二弟,大哥今日同你说的话,你要听进心里啊。”
凌青岁依旧满不在意的模样,“再说再说。”
“这……如何能再说。”凌重桦不解。
凌青岁将自己面前的茶盏拿起,仰头一饮而尽,重重将它放在桌上,冲凌重桦挤挤眼,“大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看着凌青岁这么不上心的模样,凌重桦也是无奈了,他轻摇一下头,拿起茶盏,轻声“嗯”了一下,“你说。”
凌青岁放低了声音,俯身前倾,上半身贴在桌面上,瞪大了眼睛,满眼真诚地问,“大哥,你想不想做太子?”
凌重桦瞳孔瞬间放大,刚含进嘴里的茶一瞬长了脚一般,在喉管里乱窜。
凌重桦喉间发痒,想咳出来,却意识到自己现如今正面对着凌青岁,便换了个方向,背过去大声咳嗽起来。
茶盏被他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起,在他的衣袍上落了几滴,又在桌面上落了几滴。而杯盏里的汤水不停乱晃,似乎也是受了惊吓,久久无法平静。
他连忙挥手扑腾。
凌青岁从未见过长兄这般狼狈的模样,立马起身去到对面,他将手放在凌重桦的背上,替他顺气,“大哥,你还好吗?”
凌重桦看看凌青岁,抬手掩面又咳嗽几声,声音不稳地回答,“还……还好,只要二弟……青岁莫要再同我开这种玩笑。”
凌青岁弯腰,直视凌重桦的眼睛,郑重且认真地同凌重桦说,“大哥,这不是玩笑啊,我真的很认真地在问你,你想做太子吗?”
凌重桦彻底不好了,咳嗽愈发大声,脸憋红了,还不忘伸手将面前的凌青岁推远。
凌青岁只好再帮他扶背顺气,“所以大哥,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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