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笀以暂时想不到，以后再说为由，要了程无的电话号码。
十一位数的号码写在薄薄的卫生纸上，卫生纸似乎随时就会被一阵风吹走。
宽阔的马路，马路两边是光秃秃的白杨树。
没什么行人也没什么车辆。
嘟嘟嘟嘟---
马路对面是绿灯，柳笀准备过马路，就听到急躁的车喇叭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一辆黄色的轿车七歪八扭的正朝着她开过来。
柳笀轻盈的转身，迅速后退好几步，车灯挂上她的袖子，撩了一片黄色布料，车身就这样与她擦身而过。
轰隆---
黄色轿车撞上了灯杆，被迫停了下来，有些微的烟儿从车顶冒了起来。
动静太大，隔着两个马路的交警赶了过来查看司机的情况，司机没事，只是睡着了。
柳笀看着落在地上被碾压的不成形的卫生纸，她心想还好自己有背电话号码的习惯。
她手算了一下，今天诸事不顺，和她犯冲。
交警把肇事司机拍醒，做笔录，准备带他抽血。
“交警叔叔。”
交警听到有人叫他，他左右看了看，看到了柳笀。
他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了？”
柳笀道：“我手机坏了，我可以借叔叔手机打个电话吗？”
交警自然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请求。
柳笀拿到手机后，按照记忆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清冷带着些许韧劲的女声：“喂？”
程无正在坐在轿车里，翻着册子，轿车没有开动，她只是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安静的待上一会儿。
突然接到电话，熟悉的没脸没皮的声音响起来：“总裁姐姐，你没走吧？我想好了！”
程无让司机开车接了柳笀。
柳笀丝毫不见外的钻进了后座。
就在集市的时候，她让王思齐给过柳笀现金，她没要。
她突然有些好奇，她到底会要什么了。
或许是更多的现金，或许是另一些....
柳笀听到她的话，水润的眸子中带着巨大的亮光，她喜滋滋的说：“我想要总裁姐姐陪我逛街！”
程无玩戒指的手停滞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她看向柳笀，她脸上的表情不似在开玩笑。
王思齐噗了一声然后赶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待程无的冷冷目光扫过来时，面露无辜的摇了摇头。
程无问她：“你是认真的？”
柳笀连连点头，目光真诚至极。
最终程无还是答应了她，她们去到最近的街市逛街。
柳笀没有去奢侈品最多的街道，也没有去看衣服，看电子物品，而是去了玩乐街。
程无跟在身后，看到这鱼龙混杂，不是打牌就是喝酒的场面，不禁浅皱了眉头。
走进去，拐角处有电玩城，柳笀眼睛亮亮的，跟程无说道：“我们进去玩会儿吧！”
程无很想拒绝，最终还是说了句随意。
柳笀没有来过电玩城，但是听过老家的小伙说起过，她饶有兴致的在旁边看着别人玩了几次出票子的机器，感觉差不多了，自己也换了点硬币坐着玩。
旁边的年轻小哥见她完全随心所欲的按键，都不带对准的，那换的十枚硬币刷刷的往里扔，瞬间心如刀割。
他秉持着与人为善的想法，试图要教她怎么做才能更好的出票，却看到机器里面明明被扔的很歪的小球，弹射到了另一边然后顺着机器壁滚落下去。画着小人的方块亮了起来，伴随着机器小孩儿音：“恭喜您获得大奖。”
机器下方开始吐票，吐了许久，在地上折叠出了小山堆。
年轻小哥：“...”这都可以？那颗球到底是怎么弹过去的？
这游戏机都是程无曾经玩剩下，不知道为什么柳笀这般兴奋。
柳笀拿着用票换的玩偶塞到程无的怀里：“美人姐姐，这个玩具送给你。”
塞在程无怀中的玩偶有着粗糙的线脚，分布不均的色块和两只长的一大一小的眼球。
程无有些嫌弃的看着这个玩具，她嘴上没说，但柳笀看出来她在想着把这娃娃扔去哪个角落。
这玩具对柳笀这种深山里出来的自然还算有趣，但是对程无来说，定然不是。
柳笀耸了耸肩膀，道：“没关系，你不喜欢，往哪儿扔都行，我知道美人姐姐小时候家里肯定有许多好看的娃娃玩。”
她是真的不在意，送出去的东西，别人怎么处置都行。
程无没有扔掉它，看着它若有所思的说：“从我三岁那年开始，我就已经在玩电子积木了，对玩具娃娃没有兴趣。”
柳笀：“...原来是这样，我唐突了。”
她怎么会觉得主角会像别的小姑娘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她自己小时候也不玩这些东西。
程无突然走向游戏机，坐了下来，熟稔的操作游戏机。在她手下，笨重的游戏机都像是变得乖巧了，让那颗球弹哪儿，就弹哪儿。
旁边的小哥看的一愣一愣的。
程无腿很长，她坐在凳子上，洁白细长的双腿交叠，才能让自己处于一个舒服的姿势，她的卷发过肩遮住了一点锁骨。带着黑色戒指的漂亮手指在游戏机上按着。明明只是玩着街边最老式的游戏机，她却好像是在弹钢琴一般优雅贵气。不像柳笀，随时随地随意的坐着，就算是泥土地，她想坐就坐，全然不顾形象。
美人姐姐绝对不是一句恭维。
过了一会儿，程无捧着一大堆娃娃给了柳笀。
柳笀无奈的笑了笑，她怎么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抱着一堆娃娃，柳笀乐呵呵的在大街上东逛逛西逛逛，经过一个柜台上摆了一堆纸片的店，她又停了下来。
老板娘正在摆弄柜台，看到柳笀有意的看向自己的店面，笑着问道：“小姑娘，来张彩票吗？我给你推荐最近的卖的好的。”
柳笀虚空的在身后用右手离程无两厘米的空气上擦了擦，然后就用同一只手在一堆刮刮乐中摸来摸去。
程无不理解她干嘛，皱了皱眉头。
“我要这个和这个，多少钱？”柳笀随手指了指两张。
老板娘笑眯眯道：“二十。”
程无阻止：“小孩子不太适合玩彩票。”
柳笀抗议：“我已经十九岁了。”
她痛快的把今天赚到的钱拿出来付了。两张彩票刮了三百出来。运气好的老板娘连连夸赞。
随后，柳笀又走进了一个用不知道挂了多久的看不出来本来颜色的帘子的房间。
程无第一次无比后悔自己答应的事。
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是程夕杨，也就是她爸，打来的电话。
“喂，无儿啊，你怎么还没回家？”男人略显苍老的声音唉声叹气道“出大事了。”
程无听不出语气：“怎么了？”
程夕杨语气悲伤：“是雨月，雨月快死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老头子我…”
雨月，是一朵少见的双色盆栽莲花的名字。
“哦..”程无“我在外面还有点事，先挂了。”
“唉…它可是你的兄….”
嘟嘟嘟··
老爷子总是喜欢摆弄一些花草给其取名字，然后当成她的弟弟妹妹，她已经有很多“弟弟妹妹”了。她理解他的爱心，但是她没法天天参加哪朵花的葬礼。
她看了看劣质的破布里面，柳笀正在里面向她挥手。程无伫立了一会儿，还是进去了。
一进去，就是此起彼伏的声音，嘈杂，还能隐约闻到些许酒味。
这里是牌馆。
柳笀从小跟着爷爷，打牌多少会一点。她坐下来前还不忘照顾程无，贴心的给她搬来了一把椅子让她坐。
程无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没有说，能看出她表情隐隐的有些忍耐。
在她陪着柳笀打牌期间有不少人打电话给程无。
柳笀赢了钱看向她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她在打电话，偶尔是崇拜她的小弟们打来的问候，偶尔是公司里的事情。
她玩着手上的黑色戒指，表情惬意舒适。她光是坐在那儿，就灼灼生辉。麻将馆里的人再醉心于麻将，都会时不时对她投来赞美的目光。
“你运气可真好啊小姑娘。来。”同桌的中年女人从抽屉里数了几张钱，打断了柳笀的思绪。
几只手同时给了钱。
柳笀瞬间被收钱的喜悦冲刷了着。
赢了**百呢！！
柳笀眼里都是手上的一叠红色的票子，她算命都还没挣到过这么多..嗯...准确的说，是还没有同时拥有这么多过。
走出牌馆，柳笀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步伐都轻快了。
“美人姐姐，你这么漂亮，路上万一遇到歹徒怎么办？我送你回去吧。”
程无却突然问道：“你让我答应你逛街的要求，就是来这些地方？”
柳笀点头，眼睛弯弯的说：“对！”
程无微皱的表情显露出一丝不赞同，她道：“……你如果有需要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程无看出来了她的家境窘迫。她资助过的孩子们数以万计。
柳笀道：“当下就有一件事……我还没有找到住所，我在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的，能去美人姐姐家附近找一个房子租吗？就是不知道租金贵不贵。”
“我家在御街别墅区。”
“..”
“我公司附近有便宜的房子，我让助理带你去。”
柳笀这次答应了下来，待程无走后，她坐在程无叫来的车后座，王思齐在副驾驶转过头来问她：“公司附近有一个月租五百块的房子，就是小了点，你不介意吧？”
柳笀点头：“王助理可真是耳通八方，租房子的事也知道。”
王思齐被这马匹拍的极为舒服，道：“那当然，不然我怎么能待在总裁身边这么多年。”
柳笀和王思齐就像是八百辈子没见过的好朋友一样，聊了一路，王思齐几乎把最近公司的八卦都说完了，而柳笀也说着曾经在村里遇到的趣事。
王思齐和程无不同，他是相信玄学的，自然听的也开心。
王思齐指着外面说：“看，到了。”
老式的楼房，看起来有些老旧，进进出出的大多都是中老年人和几岁的小孩子。
柳笀随便看了一下，这里的地段还不错，城里很多新建的楼房因为利益关系很少去关注风水，但老房子似乎还注意着这一点。地形平坦，且有一处涓流的活水在小区的后方。
她低头看了眼包里赢来的钱。
还好把房租挣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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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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