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那次竟赛,赵琨的好友圈从清一色的问题少年,变成了学霸占领半边天的状态。他被裹挟着探讨Collatz猜想、比赛刷题、切磋玩闹、给同桌辅导数学……仿佛武林菜鸟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从初三开始,数理化随便哪一科,赵琨都能排进班级前两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各种竞赛反复拿奖。纵使语文、英语等等稍微差一些,也从来没有拉垮过班级的平均分。

现在好了,礼、乐、书三门课,初来乍到的理科生,直接成了倒数第一的学渣。

拖后腿被老师盯上的感觉真刺激!

入睡前,赵琨自我安慰:不就是填鸭式教育嘛?背不会就多背几遍,我一定行!

何况好记性是可以后天培养的,记忆曲线、记忆宫殿、视觉暂留等方法,都可以试一试。他要求不高,不用木秀于林,也别垫底,做个三流书生,能跟古代的文化人正常沟通就行。

赵琨东想西想的,渐渐睡得迷迷瞪瞪。恍惚间,有人靠近,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梢,低声说:“对不起,琨儿,为了故国,我一定要见到大王的面。对不起,还好你醒过来了。”

这声音带着一丝丝啜泣和哽咽,好像是原主的生母萱姬在说话,又仿佛只是幻觉。

一个时辰以后,赵琨准时起床。去茅房之前,他做贼一般,偷偷地将绢布裁成抽纸大小的一张张,用手帕包起来藏进怀中。

这年头没有卫生纸,只要是厕筹,不管是竹片的,还是玉石的,他都用不来。真不是他矫情,用惯了现代卫浴产品的人,哪个能接受拿厕筹刮擦脆弱的菊花?

他已经很小心了,依然被萱姬瞧见,一把揪住,按在腿上打屁屁,“大王提倡宫人节俭,连游猎的次数都消减了许多。你怎么敢效仿那些富豪,如此糟蹋细绢?”

打得不怎么疼。

赵琨故意叫得很大声,双臂死死护住怀中的绢布,“娘,女人要少生气嗷,气大伤肝,脸上长斑。”

萱姬想拽开赵琨的胳膊,一抓之下,只觉得异常纤细,稍微用力,那白皙的手腕上就留下了半圈红印,到底是亲生的,萱姬舍不得下重手。而且,生气真的会长斑吗?她下意识去照镜子。

赵琨保住了三日份的“卫生绢”,把脸埋在臂弯里偷笑,“娘亲你听,铜镜在说话。它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你最好看。”

铜镜中映出一张芙蓉面,朱颜依旧,但眼睛下边隐隐有一抹青黑之色。萱姬被自己的黑眼圈惊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赵琨已经桃之夭夭。一双小短腿,跑得还挺快。

萱姬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这孩子跟谁学的?巧言令色。”

小宫女去尚食监领取了萱姬母子的早餐——两碗没有羊肉的羊肉汤、两碟还算正常的酱菜、三张硬度惊人、揣进怀里可以挡箭的大饼,不是白面饼,整张饼呈现出一种比全麦面包更深的颜色,更粗糙的质感。

月夕把汤端下去热了热。

赵琨将大饼掰下来几块放在热汤里泡软,尝了一口,动作一僵,本来就不好吃,泡过以后更加难以下咽。

一股子浓重的羊膻味直冲脑门,他放下汤勺,眼尾微微泛红。真怀念外公做的烤羊肉串,鲜而不膻,外酥里嫩,辛香无比。想家。可惜他接受了秦始皇的委托,必须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蓦然对上萱姬的视线,赵琨收敛了小情绪,一双乌黑的眼珠灵动地转了转,小声说:“好烫!”

萱姬重新装扮过,胭脂粉黛也难掩花容憔悴。她舀起一勺汤,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喂进赵琨的口中。这孩子刚正式入学就被其他王孙公子霸凌,又委屈又害怕,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对别人的目光敏感了许多。大约是被打怕了,没事就在屋里看书、用从坏掉的指南车上拆下来的石头磨铁针。偶尔出去玩耍,还捡一些别人不要的破烂当宝贝,怎么看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可恨她帮不上什么忙,想到这里,萱姬越发温柔,心中的愧疚也越发沉重。

赵琨小口吞咽,整张小脸都皱起来。

网络、空调、自来水……要啥没啥,他太难了。秦王的儿女享有的物质条件,大部分甚至还不如后世的普通家庭的孩童。

饭后,赵琨把磨出磁性的铁针安装在一块直径约10公分的圆木板上,这块圆木板被他打磨得十分光滑,用芝麻大小的字刻了八卦方位和天干地支。一个小巧精致的指南针就成型了。这个时代的指南工具叫作司南,广泛应用于军事、祭祀等活动之中,然而无论是司南还是周天子的指南车,都比较笨重,灵敏度也不高,需要放在平面上才能使用。远不如指南针方便。

先把指南针这样的好东西搞出来,再找机会献给秦王,赵琨和萱姬的小日子应该就能好过一些了。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赵琨翻出原主手抄的“课程表”,对着歪歪扭扭的狗爬字连蒙带猜一番,今天继续学习幼儿启蒙书《史籀篇》,以及《诗三百》,还有一节数课。

昨夜一场秋雨,空气中浮动着草木和泥土的味道。他捧着竹简,走一路背一路,已经能瞧见不远处日常讲学的明华殿。

走在前边的男孩陡然停下脚步,赵琨没留神,直接撞到男孩的背上,双方力量悬殊,那男孩纹丝不动,赵琨反弹回来,险些摔倒。

男孩回眸转身,目光锁定了赵琨。

赵琨淡定地将竹简卷起来,塞进小书篓,态度诚恳地拱手道歉:“抱歉。”

“无妨。哈哈,你好用功呀,走路还背诗。”男孩自来熟地凑过去,和赵琨肩并肩一起走。他大约七、八岁的模样,生得虎头虎脑,比一般的孩童健壮许多,皮肤是那种看上去比较健康的小麦色,将赵琨衬得越发苍白瘦小。

赵琨摊手:“没办法,我学艺不精,被王博士揪住小辫子不放,今天他八成又要让我背诗,我怕挨戒尺。”

男孩大大咧咧地拍一拍赵琨,试图宽慰他:“在下也学艺不精,有什么好怕的,还能比公子琨背得更差嘛?”

赵琨:“……”

当面说三道四,你可真行。

赵琨内心的小野猫已经炸毛,唇边反倒绽出一抹亲和的笑容:“同窗,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关于秦始皇叫“嬴政”还是“赵政”的问题。】

*

先秦时期“男子称氏,女子称姓。”

男子的称呼是“氏” “名”,如果是一国之君,以国称之。

*

举例来说,晋国国君虽然和周天子同为姬姓,但因为被分封至晋国,所以践土盟书对晋文公重耳的记载是“晋重”。其中,晋是国名,“重”是其名重耳的省称。

以此类推,秦始皇虽然是嬴姓,但他当上秦王以后,正式文书应该称秦政。这篇小说开始,他还不是国君,称氏,所以是赵政。秦王嬴荡、嬴稷、嬴政都是后世的叫法。

*

(嬴姓赵氏有争议。也有一种说法是嬴姓秦氏,那就是秦政。本文参照《史记》等等史料,采取赵氏。因为“以国为氏”只是一种可能性,并不是所有的国君都会这么做。事实上,当了国君不改氏的现象也很普遍,比如齐国国君先是吕氏(姜子牙的姜姓吕氏),后是田氏(田氏代齐),都没有改成齐氏。史料可以确定秦赵是共同祖先,由舜帝赐姓为嬴,第一块封地在赵城(出自《史记》秦本纪第五),所以嬴姓赵氏是有明确记载的,后来没有任何资料显示秦始皇的祖先改过氏。)

*

《史记》之外,西汉还有许多文献,能看出秦国的王族是赵氏。

比如《赵政书》。

比如刘邦的孙子淮南王刘安在《淮南子》一书中,两次称秦始皇为“赵政”。

一、

“秦王赵政兼吞天下而亡。”——《人间训》

二、

“赵政昼决狱而夜理书。”——《泰族训》

*

嬴政这个称呼第一次出现,已经是东汉。

秦时女子才称姓。

比如“缪嬴”——秦襄公的妹妹。秦穆公送给流亡的公子重耳(晋文公)五个秦国的宗室女子:怀嬴、文嬴……

秦国赵国的公主都是嬴某、嬴某某,不把秦始皇喊成公主嬴政,这是我最后的坚持QAQ

1

秦王稷,秦始皇的太祖父赵稷(嬴稷),谥号秦昭襄王。

2

秦二十级军功爵位【从低到高】:

一、公士,二、上造,3簪枭,4不更,5大夫,6官大夫,7公大夫,8公乘,9五大夫,10左庶长,11右庶长,12左更,13中更,14右更,15少上造,**上造,17驷车庶长,18大庶长,19关内侯,20彻侯

3

平行宇宙,有大量私设,当个乐子文看吧。历史人物各有偏好,小说和正史有出入的地方,以史书为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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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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