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被刘邦打断了念头,他听出来仙使不是很想让他招揽赵高,难道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扶苏看向刘邦,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刘邦道:“小扶苏,你先问问你阿父,赵高是什么身份来历。”
待赵高退出殿内后,扶苏便问道:“阿父,他是谁?”
嬴政不知扶苏为何突然发问,但还是解释道:“一个小吏,但头脑和能力不错。”嬴政打算培养起来,当自己的人手。
以前国事都被吕不韦和王太后把控,嬴政也接触不到什么人才。现在他身边,除去楚人外戚和嬴秦宗室,能用的也不多,自然要培养一批用的顺手的心腹。
扶苏觉得这个身份不是什么问题,李斯先生以前在楚国也是一个小吏。他想了想又问道:“阿父,他是秦国人吗?”
嬴政既然看中了赵高,自然对他仔细了解过一番。
嬴政便道:“他父亲是赵国王族远支,但一直在大秦为官吏。后来他父亲因触怒昭襄王被处死,母亲被没入隐官为刑徒,并生下了他。不过赵高聪慧上进,少年时考上了小吏,脱离隐官了。为何想起问他?”
扶苏扯了个谎:“我看他长得高大威猛,有些好奇。不过他阿父怎么会触怒高祖父呢?”
嬴政道:“那年我大秦武安君白起与赵军决战长平,武安君大获全胜,数十万赵军投降。赵高的父亲向昭襄王求情,饶恕赵国降兵,最后触怒了昭襄王。”
白起将军曾是大秦战神,他打仗厉害,但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就是他的行事风格——屠杀降兵。在他一生中大大小小的战役里,对敌军从不心慈手软,要么在战场斩杀,要么就在受降后斩杀。
等到了长平之战大获全胜,不用多想就知道,白起又要杀降兵。这才引起了赵高父亲为故国兵将的求情。
嬴政想了想,看着扶苏的眼睛道:“武安君的做法或许残忍,但杀掉降兵是对我大秦最有利的做法。大秦的粮草养不起降兵,也不可能放任他们归国,再次成为砍向我大秦的刀。”
扶苏的小脸有些发白,曾祖母很少给他讲武安君白起的故事,反而经常讲蒙骜将军的故事。或许就是因为蒙骜将军的作风与白起是截然相反的,他从不轻易屠杀降兵和平民。
嬴政看出小孩眼里的恐惧,但还是狠心把这些道理跟扶苏讲明白:“寡人知道你仁善,却不希望你过于心慈手软。战国乱世,随意释放降兵,就等于放虎归山。”
扶苏差点缩成一团,眼神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嬴政见此心下一沉,身为未来的秦王怎可如此软弱?他压着怒火呵了声:“扶苏!”
扶苏回过神,扁着嘴巴道:“可是以后阿父灭了六国,他们会成为我大秦的子民呀,为什么要杀掉?”
“......”轮到嬴政大脑放空了,他还在想七国之间打来打去的事情,这孩子直接想到灭六国了,这哪是软弱啊?比热衷打仗的昭襄王还活阎王。
刘邦点评道:“保守派觉得激进派太保守。”
嬴政怒火顿时消失,笑着摸了摸扶苏的小脑袋:“不愧是我儿。不过能否灭六国尚未可知,若是寡人在位时做不到,你便要努力了。”
扶苏被阿父摸头安抚,便不觉得冷嗖嗖的害怕了,他不赞同地摇头道:“阿父一定会灭六国的。”仙使都预言了。
嬴政把扶苏举起来,大笑道:“那寡人承你吉言了。”昭襄王都没做到的事,他居然能做到,确实是个不错的设想。
扶苏第一次被举起来,体验感十分新奇,张开两只小胳膊挥舞,模仿小鸟飞翔。
嬴政把他举得更高,引得扶苏咯咯咯笑个不停。
父子二人玩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赶紧把饭吃完。然后嬴政继续看奏书,扶苏回内室玩玩具。
扶苏把玩具箱子拉出来,然后支走了在身边伺候的紫苑。他摆弄着玩具,突然问道:“仙使,你不让我招揽赵高,是觉得他会记恨我高祖父吗?”
刘邦赞许的对扶苏比了个拇指:“他父亲在赵国也算贵族,在秦国更是官吏,却因得罪昭襄王而家破人亡。赵高本可以出生在富贵之家,却沦落到隐官当刑徒。你觉得他会心中无恨吗?”
所以同样是最后背叛了始皇帝和扶苏的佞臣,但李斯可以调理一下继续重用,但赵高不行。李斯为求利,赵高为报仇,后者永远都不可能被感化。
扶苏代入了一下赵高,点了点头。随后他又担忧道:“可是阿父好像并不在意。”
刘邦道:“先秦贵族的传统自信。”觉得一个小小的刑徒不敢记仇、不敢报复,毕竟没有陈涉起义的先例,在贵族眼里刑徒和平民算个屁。
扶苏豁然站起来,手里的玩具掉在了地上:“我要去提醒阿父!”
刘邦叫住了扶苏:“赵高不可信,但是也能废物利用。让他去干背锅的脏活,最后再杀呗。哪个大王身边没有背锅的刀呢?”
说到这里,刘邦又给扶苏讲起了曾孙子刘彻的张汤、武则天的来俊臣、朱元璋的毛骧.....
这些小故事听得扶苏一愣一愣,潜移默化中被刘邦传授了许多帝王之术。
最后刘邦道:“若是你担心你阿父受骗,可以把赵高要过来自己用。不过我觉得你阿父更需要。”
始皇帝能不能稍微甩掉点暴君名声,就看赵高背得锅够不够多了。
扶苏想了想,点头道:“好,那给阿父留着吧,我以后提醒阿父。”
嬴政说话算话,第二天就给甘罗发了任令。甘罗从上卿被贬为长公子家令,但长公子还没有开府呢,哪里用得上家令?不明情况的人以为甘罗惹恼了嬴政。
可只要稍微了解嬴政和扶苏关系的人,就绝对不会这么认为。嬴政几乎把扶苏当太子培养,扶苏的家令现在看似不起眼,但等扶苏继任王位,八成就是未来的丞相了。
甘罗只知道自己要给长公子做事,还以为会一直没名没分,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惊喜。他立刻翻出了压箱底的好衣裳,穿戴一番后进宫谢恩。
甘罗在咸阳宫里的台阶上恰好遇到了吕不韦,他稍微侧身,低头给吕不韦让开了路。
吕不韦却停住脚步,注视了甘罗半晌,咬牙切齿低声道:“真是好得很!”他可真有眼光啊,嫪毐、李斯、甘罗......一选一个白眼狼。
甘罗抬眼看他,眼神平静无波:“相邦慢走。”
吕不韦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怒哼一声,拂袖离开。
甘罗曾经从云端跌入深渊,几年的磨砺早已让他磨去了棱角,不会少年意气地去做什么口舌之争。
甘罗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宫殿,那是长公子和秦王的居所,自言自语道:“且看将来吧。”
吕不韦将要入土,而他甘罗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甘罗入宫谢恩,首先见到的就是嬴政。不过他依旧像刚见到扶苏似的,并不多言多语,看上去是个很沉默很老实的人。
嬴政问到政事和军事这方面的时候,甘罗才像换了个人,精神焕发侃侃而谈。
但话题一结束,甘罗又像失了精气,沉默着当木头人。仿佛多说一句话,就能把甘罗给累死。
嬴政算摸清了,这人和蒙恬是一类人。只不过蒙恬因为不会说话,才不敢多说;而甘罗明明有口才,却是主动选择沉默。
扶苏观察嬴政皱眉,心里着急,怕甘罗再次得罪阿父,“甘家令,你多说说话呀。”
扶苏本人是不在意甘罗日常少言寡语的,但明显阿父在意这个,他就得催一催了。
嬴政目光锐利地盯着甘罗:“你对寡人可是不满?”
甘罗头皮发紧,他真觉得自己要去找巫祝驱驱霉运了。他跪地道:“臣不敢。只是......臣过去几年家中拮据,便养成了平时少说话的性格。请王上恕罪。”
甘罗缺钱,又处于长身体的阶段,自然每天都吃不饱。吃不饱就要少说话,免得消耗能量,久而久之就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嬴政和扶苏都愣住了,竟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嬴政语气复杂道:“难为你还能长这么高了。寡人听扶苏说了你当年写得谏言,确实是个有才能的人,以后好好辅佐长公子。”
甘罗松了口气,十分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是。”
嬴政看着他瘦得跟竹竿似的,都怕他一喘气把腰喘折了。但施恩这个事儿不能让他来,于是嬴政给扶苏一个眼神。
扶苏心领神会,跑过去把甘罗扶起来,皱着眉毛担忧道:“甘家令,阿父给了我好多钱,我先给你一点钱改善生活。我有好多事都要你做,你可不能倒下呀。”
甘罗眉眼含笑地看着扶苏:“多谢长公子体恤。”
扶苏让甘罗领走赏钱后,又嘱咐他修养两天。但甘罗没有休息,每日都去查看工匠火炕试验得怎么样了。
直到三天后,甘罗带着这几天的研究记录,去找扶苏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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