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陇西郡的考察工作后,他继续按照计划的路线走,接下来是北地郡,北地郡的郡守大人年纪不大,但没太大的抱负,对李斯远没有陇西郡的郡守热情,他将他们安排在驿馆后就回去了,也没有陪他们吃饭。晚饭间,随行的管家嘟囔道:“这个郡守大人真是好没眼色,竟然把我们扔在驿馆不闻不问!”
李斯用眼神制止了他,然后笑着将肉推到苏一梦面前,“一梦,你试试这个,据说这是这儿的特色菜。”
“谢谢!”她赶紧吃了起来,她肚子早饿了。李斯又给她装了一碗汤,小心地递到她面前,看她吃得急了,又拿来水……
管家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个对女色毫无兴趣的丞相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开窍了?他要是早些开窍,府里的那位丞相夫人早该有子嗣了,可丞相大人似乎对那位世家小姐毫无兴趣,在一起从没有笑脸过。管家盯着苏一梦看,心里直叹,果然是仙女一般的妙人儿啊,难怪!难怪!
翌日,郡守大人和李斯一行在城里逛,李斯心里盘算着陛下巡游走哪里最合适,既要安全,还得舒适。
“李丞相,北地郡比不得咸阳,只有这几条街稍稍看得过去,城郊还有贫民聚集的点,恐怕有碍陛下观瞻,要不然北地郡就少待些时日吧。”
李斯冷笑,“郡守大人,你是不是忘了这北地郡是陛下的北地郡!”
郡守抬手弯腰,“是下官僭越了。”
“大人,大人!”一个家仆远远地就对着郡守大喊,“大人!不好了,夫人难产了!”郡守听后惊慌地坐在地上,感觉天都要塌了,家仆赶紧扶起他,“大人,产婆说让请大夫,可问了几个大夫,都嫌晦气,不肯去。”
郡守感觉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苏一梦站出来,“我是大夫,要不我去看看吧!”虽然自己并不会接生孩子,但总比没人管的强。郡守像看到了希望,赶紧带着她回府,一旁的李斯根本来不及阻止。
来到郡守府后,这里乱成了一锅粥,苏一梦被郡守带到夫人的房门口,他和李斯一行站在门外等候,苏一梦进屋里时,发现郡守夫人正难受地呻吟,产婆在竭力帮她,“出来了,出来了!”但紧接着她脸上的喜悦没了,她将孩子包裹起来,递给婢女,“告诉郡守大人,是个死胎,但幸而夫人没有危险。”话音刚落,郡守夫人便晕了过去。
苏一梦看了那刚出生的婴儿一眼,他脸色铁青,闭上眼睛,似乎真的没有生命了,内心燃起一种极大的渴求,我想救他!我不想他死!我是医者!内心强烈的渴望让她的脑海里闪现一些画面,一个所谓的死胎,医生不断地对他的心脏按压,并吸出羊水,辅以揉搓后背。
门开了,郡守大人悲怆地看着毫无生气的婴儿,无奈地挥挥手,示意婢女将他扔掉,苏一梦却拉住婢女,夺过婴儿,“让我试试!”
她将婴儿放置在软塌上,凭着记忆力的画面按压孩子的小小心脏,并让婢女拿来干净的布,为他蘸取干净嘴中的羊水,因为没有记忆中的吸管,她只得用自己的嘴为孩子吸取出他口腔中的羊水,几次都吸进自己喉咙里,她也顾不上,不断重复着这些动作,那婴儿的皮肤软软的,嫩嫩的,苏一梦的手心都出汗了,如此可爱的生命怎么能就这样逝去呢?
李斯看着她努力许久都没动静,想让她放弃了,她却丝毫不动摇,他只好上前为她擦拭汗水,虽不理解,但也不敢言语。
突然,婴儿发出微弱的哭声,苏一梦看到了希望,继续抢救,渐渐地,孩子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活过来了,产婆难以置信地从屏风后走过来,郡守眼中迸发出光芒,他接过孩子,欣喜若狂,跪在地上,涕泪聚下,“姑娘真是仙女下凡!”
苏一梦身体有些软,只疲惫地说:“医者父母心,不过是我的职责所在罢了。”
李斯见她累了,便扶着她离开了,坐在马车里,苏一梦突然头疼,脑海里闪现过两个孩子鲜血淋漓的画面,她突然抓住李斯的手臂,“我以前是不是没有救活两个孩子?”
李斯惊愕地看着她,“你想起往事了?”
她捂着头,痛苦地说:“我不知道,就一些画面闪过,他们全是血,我没能救回他们,他们是不是我害死的?”
李斯安慰道:“他们不是你害死的,你也救不了他们,他们的性命不是大夫能救的。”
苏一梦难受极了,很多事情在脑海里闪现,一张阴郁凌厉的脸,温柔地喊着“阿房”,下一秒却将她推倒在地……她捂着头,感觉有些记忆就要冲破桎梏了,但头越来越痛,最终疼得晕了过去,李斯将她躺在马车上,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他伸出手,想抚平她额头的不安,但手放在空中犹豫许久,最后放下,只低声说:“苏一梦,我希望你想起我,可又怕她想起太多人和事。”
李斯的任务完成了,他带着苏一梦返回咸阳,咸阳认识夏玉房的人太多了,他只好把她安置在山中的集闲斋,这山中寂静,他怕她孤单,每日忙完公务便来这里陪她,这一日,他拿着一堆好吃的来到书斋,苏一梦正拿着一卷竹简,看得入神。
一只蜘蛛从梁上掉下来,眼看就要落到苏一梦头上了,李斯悄悄走到她身后,想弄走蜘蛛,结果却被苏一梦灵敏地抓住手腕,摔倒在地,他疼得嗷嗷大叫,苏一梦放开他,“谁叫你一声不吭的?”
李斯委屈地指着她头上的蜘蛛,苏一梦抬头,用竹简将它打在地上,一脚踩上去,蜘蛛便魂归西天了。李斯坐起来整理一下衣服,也是,她可是夏玉房呀,连小偷都不怕,这虫子算什么?
“你说十多年前我给你一封信?信呢?”
李斯脸色为难,“对不起,一梦,时间太久了,那封信似乎弄丢了,但我相信那封信一定在我府里,我这几天会让下人好好找找的,一定能找到。”
苏一梦生气地放下竹简,“李斯!你真是……太不可靠了!”
李斯绕到她面前,将好吃的递到她眼前,苏一梦还是不开心,她以为来到这里就能知道自己是谁了,可还是一无所获,她走进房里,收起行囊,准备离开。李斯挡住她,“你去哪里?”
“天大地大,虽然我记不得往事,但我还不至于活不下去,你既找不到信件,我便先走了,以后你找到再来找我吧!”说罢,她便跨步走出书斋,李斯急了,拉住她的手腕,“一梦,你别这样决绝,我向你保证,一定尽快找出信件,若一月之内找不出,你再走也不迟。”
苏一梦见他这样,无奈之下只得继续留在集闲斋,但她太想念她和蒙恬的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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