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看我新学的画!”扶苏一路奔跑,举着自己画的画。
正在看书的赢政脸色一沉,责备道:“你不该称她为姐姐!”扶苏看到厉色的父皇,赶紧退到一边,跪在地上,双手举到额前,乖巧地说:“儿臣拜见父皇!”
苏一梦放下手中的医书,“为何不可唤我姐姐?”
“他喊我父皇,你也想叫我父皇吗?”
苏一梦认真地打量嬴政,再看看自己和扶苏,俏皮地看着嬴政说:“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嬴政被气笑了,但心里有些憋闷,她为何能一直那么年轻貌美,而自己……他走向扶苏,将他扶起,“你可以唤她母妃!”
苏一梦吓得连书都掉了,感觉下一秒雷就会把自己劈死,扶苏怔了怔,收敛了笑容,面向苏一梦,弯腰鞠躬,喊道:“母妃!”苏一梦赶紧冲上前捂住他的嘴,“你就叫我姐姐吧!”她抓着嬴政的胳膊,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你还想见到我被雷劈死吗?”
嬴政想起了那次婚礼,“不做皇后,不举行婚礼,就做个宠妃都不行吗?”
苏一梦坚决地摇头,“不行,我不能被史官记载,否则我就会消失。”
嬴政心中的疑惑不断增强,她到底是什么人?连九五之尊都不配拥有。
赵高神色匆匆地走进宫殿,看到眼前温馨的三人,欲言又止,嬴政看着他:“有何事?”
“启禀陛下,阿若夫人已经快不行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让陛下去看她一眼,苏一梦没出现前,她是最受宠的妃子了,虽然一个月才见一次……
嬴政脸色十分难看,他又想起了那个倔强的女子,在苏一梦消失的这十多年,她是唯一一个走进了他心里的女子,但楚国灭亡后,她与他便再不相见,更扬言要追随母国而去,如今她真的要完成夙愿了。
犹豫再三,他对苏一梦说:“我去去就回。”
他们走后,苏一梦问扶苏:“这个阿若夫人是谁呀?”
“阿若夫人原是楚国公主,是胡亥弟弟的母妃……”他还没说完,便被苏一梦打断了,她惊呼:“胡亥?”就是那个葬送秦朝的秦二世?她拉着扶苏,“小扶苏,你带我去看看那个阿若夫人好不好?我们躲远远的看。”扶苏一脸为难,但抬头看到她那水灵灵的眼睛时,他便毫无招架之力,“好吧,不过真的只能远远看哦,父皇不喜欢我擅自做主。”
他们俩躲在门口,屋内站满了人,宫女、太监、太医、后宫众美人、夫人,还有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孩儿,他趴在床边,“母妃!母妃!亥儿不要你离开,母妃!”
苏一梦本是奔着胡亥来的,却被嬴政吸引了目光,他怜惜地看着床上的女子,拉起她的手,“忧心至此,你这又是何苦?”
阿若脸色惨白,流出了眼泪,“阿若此生最幸福的事就是遇上陛下,但阿若忘不了自己是楚国人,更忘不了父王的惨死,所以不再贪恋陛下,才觉得对得起父王,只愿来生,阿若和陛下再见时不是敌人……”
嬴政动情地将她抱起,阿若用尽全身力气,幽幽地说:“虽然陛下看我的时候总觉得……在看另一个人,但阿若……不后悔……成为陛下的女人……”说罢,手垂了下来。太医上前把脉,跪在地上说:“陛下,阿若夫人已经……已经去了。”
嬴政有些失神,想起初见面时,她是那么阳光明媚的少女,如今却形容枯槁,胡亥在一边哭得死去活来。苏一梦紧紧抓住扶苏,险些站不住,原来这十多年,很多事真的变了,她颤巍巍地离开了,扶苏担忧地看着她,“姐姐可是身体不适?”
苏一梦苦笑着说:“没有,只不过发现沧海桑田罢了。”她心里有了蒙恬,他心里有了阿若公主,他们所谓的一生挚爱竟是如此可笑。
一连几天嬴政都没来扶苏的宫里,苏一梦也乐得清闲,她又开始每日去太医院工作了,戚玉衡拎着药箱回到太医院,发现苏一梦时,他开心地跑到她身边,八卦地问:“你和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苏一梦一边整理草药,一边说:“毫无关系!”
戚玉衡不死心,“怎么可能,那天陛下那么紧张你,我还以为你被陛下看上了,但这些天见你又开始做侍医工作了,也不像要入后宫的样子……”
“那日是我救了公子扶苏,陛下一时另眼相待吧。”
戚玉衡喝了几口水,才缓过劲,他坐在她旁边,“能不入后宫就别入吧,你不知道这几日累死我了!”见苏一梦没搭理他,他又继续说:“你知道吗,陛下前几日纵欲无度,导致身体亏损,院首带着我每天守在大王旁边,吓死我了,幸好院首妙手回春,陛下今日才缓过来……”苏一梦震惊地问:“纵欲无度?”
“是呀!根据敬事房的记录,据说陛下和去年册封的美人一晚上反反复复……”说着说着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男子,而苏一梦是女子,他结结巴巴地说:“抱抱……抱歉哈,我忘记你是女子了,是我失礼了。”
苏一梦无所谓地说:“无妨,医者眼中无性别,只有病患。”
从太医院回到扶苏的宫殿后,她连晚饭都吃不下,她觉得很可笑,他口口声声说多么爱她,却能和和别的女子彻夜欢愉,这点她倒是自愧不如,与蒙恬产生感情的事突然让她毫无愧疚。
几天后,精神渐佳的嬴政走到正在晒太阳的苏一梦后面,毫无预兆地亲吻她的额头,苏一梦睁开眼,非常抗拒地推开他,力道太大,导致嬴政踉跄后退,苏一梦厌恶地看着他,“怎么?后宫没有女人可以安抚你了吗?”
嬴政不解地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你在嫉妒?”
苏一梦嘲讽地笑了:“哼,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一想到别的女子欢愉后,又和我在一起,我担心自己身体罢了,我是医者,可不想被染上奇怪的病!”
嬴政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和别的女子欢愉?”苏一梦抬头看着他,他竟然坦然承认,他竟然毫无愧疚之心,终究是自己奢望了,一个帝王能有什么真心,她的眼泪流了出来,“陛下,以前我还奢望和你做朋友,现在我们做君臣吧,你是帝王,我是侍医,仅此而已!”
他搂住她的腰,无赖一般抱着她,“我若说不呢?”
“我接受不了你和别的女子那样,但你是帝王,你改变不了的,我们放过彼此好不好,就让我们的爱停留在十多年前吧!”
嬴政抱着她安抚道:“阿梦,我没变,我心里只有你,自你回来后,我没有和任何女子亲密过……”
苏一梦用力地推开他,失望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骗我?前几日才和你的美人彻夜欢愉,你竟然说没有和任何女子亲密过?”
嬴政眼神变得有些可怕,他质问:“谁告诉你这些的?”
“这重要吗?以前你说只要我,可现在,你后宫佳丽无数,儿女若干。”苏一梦跪在地上,“陛下,我可以接受这十多年有别人陪伴你,可我接受不了你和我在一起时还和别人在一起,既然我们无法做伴侣,就当君臣吧!”
他俯身拉起她的胳膊,“阿梦,那日是因为阿若的离去,我心绪有些烦躁,才让人……”
“那你心里可有阿若?”
嬴政缓缓放开了她,盯着她问:“那你心里可有蒙恬?”沉默一会儿后他开口道:“我能肯定地告诉你,我对阿若的情感远不如你对蒙恬那般深情!”
苏一梦自嘲地笑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乌云飘过,刺眼的眼光照射下来,她抬手蒙着眼睛,感觉一阵眩晕,腕上的手环触碰到她的眼睛,一直没有动静的手环竟然亮了,显示充电已达百分之三十,她将手环解开捧在手心里,让阳光直射手环,老天爷,让我回去吧,这任务真是一点都完成不了了!
才过了几分钟,手环便发出光芒,光芒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将她包裹其中,她感觉自己钻进了一个泡泡里,泡泡轻飘飘地往上升,她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嬴政慌了,他一把夺过苏一梦手中的手环,没了光照,苏一梦身边的泡泡消失了,她的脚再次站在地上,仿佛刚刚只是幻觉。
嬴政惊骇地看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一梦冷漠地看着他,“反正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是不是天上的仙女?”长生不老、死而复生、还可以升空,在他的认知里,唯有神仙才能解释这一切了。苏一梦不搭理他,想夺回手环,嬴政将手环举在高空,他一米八几的个子,苏一梦根本够不着,嬴政转身将手环递给不远处的侍卫,他将她拉入房间,“你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肯安心待在我身边?”
“我说了,做君臣,除此再无其他,你若越雷池一步,我便消失!”想了想,她开始诓他,“你都说了我是仙女,我自有办法离开。”
嬴政站着思考了很久,终究还是答应了她,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来打扰过她,即便来也只是关心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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