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临行一别

蒙恬看着泪流满面的赢葭,心中满是愧疚,若不是遇到自己,她可能也会拥有快乐幸福的一生吧!他走上前扶起她,“你这是何苦?与我这个无心之人相伴余生,有何意义呢?”

赢葭扑朔着小眼睛,“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看了看床上的苏一梦,再看看眼前人,“将军,葭儿以后不会再糊涂行事了,不过明日苏姑娘便要随陛下回咸阳了,下次相见不知是何时,我先出去了,将军和苏姑娘好好话别吧!”说完便跑了,蒙恬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摇头无奈地叹气,“这丫头,怎么永远长不大似的!”

转身发现苏一梦已经整理好衣服了,就头发还有些凌乱,他习惯性地走到她身后,取下簪子为她整理如瀑的长发,苏一梦笑着接过簪子,“大哥,赢姑娘没长大,我长大了,我现在会自己挽发了。”说完,她麻利地将头发挽起。

“我送你回去吧!”蒙恬准备往外走,苏一梦却上前拉着他的手臂,“大哥,陪我走走吧!”对于她所有的请求,他都是一一应允,他和她走在茫茫草原的夜空下,天上繁星点点,地上虫子乱鸣,远处歌舞升平,真是岁月静好的样子,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个颤,蒙恬将披风脱下,将她包裹在衣服里,还一本正经地为她打结,苏一梦仰头看着他,“大哥,赢姑娘是个好姑娘。”

他避开她的眼神,“我知道她是好姑娘,我也不厌弃她,我会对她好的。”

苏一梦毫不回避地盯着他看,长期经受边疆风雪的磨砺,他比寻常男子多了几分沧桑勇毅,又自带一身正气,总让人产生敬佩之情,想到初次见他那个场景,总觉得恍如隔世,那时他立在树下,转身看她时,微风吹起他的头发,他握着配剑,阳光洒在他身上,宛如白马王子,她突然笑了,“大哥,你可知,即便和阿政比起来,你也是女子相伴一生的最佳选择!我也不列外!”

嬴政用手轻轻敲她的头,“你呀,真是没心没肺!如何能在我面前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的话?”

苏一梦鼻头一酸,吸了一口气,公元前210年已经越来越近了,这么好的将军竟是那样的结局,她眼中含泪,仰头对他说:“蒙恬,我爱阿政是真,爱过你也是真!你我虽无法相伴一生,但此生你都是我的牵挂,无论你将来遇到什么样的逆境,你一定要记得我会担心你,所以,望你多保重!”

蒙恬很感谢她能这样安抚他孤寂的灵魂,她那么真切地爱过他,不能相守又何妨,他笑着说:“我一定会记得你今日所言,我只愿你一生顺遂,与陛下永远这般!”

俩人依依惜别后,终究要各奔天涯,蒙恬本想送她回行宫,赢葭阻止了他,“是我将苏姑娘从行宫接出来的,自是应该由我送回去,这样陛下也少些疑虑。”于是她带着一群士兵送她回到了行宫,分别前,苏一梦叫住了她,“嫂子!”

赢葭愣在原地,难以置信,苏一梦继续说到:“嫂子,大哥与我都早已释怀,现在望嫂子能真正向前看!”

苏一梦说罢转身进了宫,赢葭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军营的,只记得蒙恬一直在等她,他扶着她走进帐内,她紧紧抱住他,“夫君,你……能原谅我吗?”

蒙恬拍拍她的背,“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心中所剩位置很少了,只留那么点地方给你,你可原谅我?”

赢葭听罢又哭了起来,蒙恬摸着她的头发,“我喜欢一梦,因为她活得真实,活得坦荡,当然了,她的美貌是让人不得不爱的原因,不过这一点你也不差。”赢葭被他这话弄得哭笑不得,她放开他,继续听他说,“初次与你见面,虽我满心都是一梦,但那时的你我记忆深刻,因为你也真实、坦荡,但这么些年,你越来越小心翼翼,总是悲悲戚戚,我除了自责别无其他,所以你大可按照你原来的样子活,你我夫妻多年,以你的美貌与品行,又何必担心我心中没你?你和她在我心中虽不一样,但你们都很重要!”

入睡前,沐浴后的赢葭像往日一样收拾床上,抚摸到那些皱巴巴的地方时,她心中一紧,刚刚她躲在暗处,可她看得很真切,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炽热浓烈,他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她摇摇头,赢葭呀赢葭,你还在执拗什么,夫君不是说了嘛,你对他也很重要,人不可贪心,他心中有你足矣!

熟悉的气息一步步靠近,她不敢回头,只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双大手从她腰间穿过,她触电般无法动弹,如酥的声音萦绕在耳畔,“葭儿,我们之间……不需要熏香!”他用脚踢开香薰炉,赢葭闭着眼,身体紧绷极了,蒙恬俯身贴近她的耳朵,蛊惑地说:“我记得初见时的你,大胆热烈,璀璨夺目,像个太阳,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胆小了?”

赢葭睁开眼,转身愠怒地看着他,心想我患得患失,不都是因为你吗?她恶狠狠地反击,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他忍不住低吼一声,两手将她控制起来,俩人纠缠起来……这一夜仿佛才是她的新婚夜。

从行宫出发,蒙恬带着大军相送,他和赢葭站在城门口,风起时,赢葭小脸红扑扑地缩进披风里,这北边的风割得脸生疼,蒙恬帮她戴起帽子,温柔地收起束带,赢葭抬眸,脸变得更红了,苏一梦站在嬴政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宽慰了不少,她跟着嬴政上前。

嬴政站在蒙恬面前,竟然比蒙恬还要高出半个头,他眼神微微俯下,将手搭在蒙恬肩上,“幸得蒙卿这样的左膀右臂,寡人方能在咸阳指点江山,只是苦了你了,还有赢葭,原是雍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赢氏嫡孙女,如今却不得不守在这苦寒之地。”

蒙恬双手抬起,行礼道:“陛下言重了,臣惶恐,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嬴政握住蒙恬的手,恳切地说:“爱卿多保重,希望下次再见能听闻蒙家添丁的消息!”他意味深长地盯着蒙恬,蒙恬还未来得及思索如何回答,赢葭答道:“臣妹与夫君定不负陛下所望!”蒙恬惊诧地看着赢葭,这个小丫头,怎么胆子这么大,这种话女子怎好说,果然还是那个胆大的赢葭。

嬴政爽朗地笑了起来,准备拉着苏一梦离开,苏一梦神色复杂,说:“望大哥与嫂子一定要多保重!”说完便转身欲嬴政走上了马上,马车外,北风呼呼咆哮,她微缩着身体,嬴政见状,笑着将她揽入怀中,他嬉笑着说:“如此可暖和一些?”苏一梦抬眸看着他,眼底有些哀伤,她靠在他的胸膛,细算自己和他的余生,越想越难过,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苍茫的世界,蒙恬、赢葭,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黎姜跟着队伍走,她觉得腿都快断了,苏一梦大概是把她宠坏了,每次出行总是安排她坐在轿内,她皱着眉,心想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呀?王贲骑马走到她旁边,低头对她说:“要不要坐到我这儿?”

赢葭惊恐地抬头看着他,这个王贲,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嬉皮笑脸、无所畏惧?她眼神示意她赶紧离开,可王贲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骑着马慢悠悠地跟着她,她加快步伐,他也加快,她放慢,他也放慢,忍无可忍的赢葭抬头说:“谢谢王将军好意,小女子何德何能?将军还是不要折煞奴婢了!”

“你是要自己上来,还是我抱你上来?”他拉住了马,赢葭眼神变得更惊恐了,仿佛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她心里一直叫喊,你别过来呀!

奈何王贲并不理睬她的抗拒,他潇洒下马,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走向她,突然,一个人横插在他们中间,赵高笑着说:“王将军,陛下召您来是护卫陛下的,您还是离陛下近些,这样才不算辜负了陛下的良苦用心。”

王贲不知该用何话来反驳,只好骑上马往前赶,他很佩服蒙恬,很多年前,蒙恬就已经厌烦这个赵高了,而自己竟现在才看到他这番盛气凌人的嘴脸。

赵高转身看着惊魂未定的赢葭,关心地问:“他可是扰了你?”

赢葭摇头,“没什么,他就是闲得无聊,打趣我一个小宫女罢了!”赵高闻言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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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叶*******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