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一路跑回永和宫,冲到额娘面前,伸着红肿的双手道:“我被打了!”
德妃看到伤势心疼坏了,忙让翠微去请太医。
“你这孩子不是病了,让你皇阿玛打了?”德妃拉着儿子坐到近前,“出了什么事?”
翠微刚出去又折回来,“主子,梁公公带了太医来。”
疑问搁心里,德妃更在意儿子的手,十指连心得有多疼。
太医切了脉看了伤,开了内服外用的药。
胤祚不让把手缠起来,又没破皮又没伤到筋骨,他还要用手裹起来不方便。
梁九功说了皇上的意思,六阿哥还得回阿哥所去住,这是规矩不可更改。
“知道了。”胤祚有些话要对额娘说,“晚膳后来接我。”
“嗻。”梁九功带着太医离开。
穆克登从袖子里拿出审问后的供词,上呈皇上过目。
康熙挥手让穆克登起来,仔细翻看供述,气得扫落一桌子杯盏。
“无法无天,欺人太甚!”眼前浮现出胤祚哭着控诉的小脸,康熙捂着额头叹气,“怪朕,不怨他心怀恨意。”
梁九功回来室内满地狼藉,命人麻利的收拾干净。
太医回了话行礼退下。
“胤祚说用手杀的人,你怎么看?”康熙问负责此事的穆克登。
穆克登嘴角一抽,如实回道:“落水的太监致命伤在颈部,被人拧断了脖子,阿哥所里死在门口的太监、宫女,前者被绳子一类的东西勒死,手法相当干净利落,现场没有留下丝毫挣扎的痕迹。”
梁九功越听越胆寒,六阿哥打哪学的杀人手法,让人不寒而栗。
穆克登接着说:“宫女的死因是暴击太阳穴,一拳毙命,屋里死的张嬷嬷左眼珠子插着一枝银簪子,刺得极深有挣扎自救的痕迹,簪子的主人是先前死的宫女。”
“熟人动手成功的机率大,奴才怀疑六阿哥力气斐然,换作体型相当的一般人,做不到一击必杀。”穆克登略作停顿看向皇上。
“继续。”康熙右手指尖敲击着椅子扶手。
“据查六阿哥并未系统的学习过,三岁之后喜欢满后宫疯跑,所有宫殿方位都去过。”穆克登话未说完。
“你认为呢?”康熙问梁九功。
“三岁的孩子正是淘气的年纪,能跑能跳喜欢四处疯玩是常事。”梁九功心里隐约有个念头不敢说。
“加上生而知之这一点,表面上的乱跑何其不是在认路、搜寻、刺探,用三年时间找出幕后黑手一击必中。”康熙意味深长的笑道,“朕这个儿子,多智近妖!”
梁九功猜不透皇上的话意,有些话不得不说:“德妃娘娘曾是宫女,身边无可用之人,翠微还是内务府送去照顾有孕的德妃娘娘,自从晋升嫔位搬到永和宫,一应奴才皆出自内务府,人多眼杂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不得不说六阿哥命是真大。
“七皇女之死?”康熙忽问,“也是赫舍里所为?”
穆克登答道:“不全是,其中牵涉到延禧宫、承乾宫和钟粹宫,具体哪一方为主不好查。”
康熙突然记起佟佳氏失去的女儿,“朕的后宫尽是这般乌烟瘴气!”
谁让德妃娘娘太能生,左一个右一个,看得后宫多少嫔妃能不眼热,梁九功与穆克登视线一对悄悄收回。
“去尚书房。”今天还未去检查皇子的功课,康熙借此换换心情。
“事情到此为止,拿了人都处理干净,别让太子得了风声。”康熙顾念太子的颜面。
“嗻。”穆克登退下处理善后去了。
另一边,胤祚屏退左右,大致说了一下发生的事。
“你这孩子,着实该打!”德妃又气又急,拍了胤祚肩膀两下,拧着耳朵忧心忡忡。
“你胆子也太肥了,要是你皇阿玛怪罪下来厌弃了你,以后哪里还有出头之日!”气不过拧着胤祚耳朵转了两圈,德妃心里七上八下。
“额娘,轻点,耳朵要掉了。”胤祚胸有成竹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错又不在我这事会过去的。”
德妃松了手,狠狠的拍了儿子两下,“你啊你,小时候操心的少,长大了却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真真要气死额娘!”
“我是他的亲儿子,只要不越了底线,厌弃一事不会发生,儿子有分寸。”胤祚要没点本事,铤而走险纯粹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他还没活够。
“他?”德妃扯着胤祚的脸颊教训,“他是谁?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你连皇阿玛都不叫,打你还是轻的。”
胤祚自找理由:“我第一次见他,叫不出口。”
“皇上最重规矩,学学四阿哥,到了尚书房多看多听。”德妃教训了儿子一顿。
胤祚不服:“我就是我,学旁人干什么,东施效颦。”
“你!”德妃气得直喘。
“额娘少操点心,我回房看书去了。”胤祚溜之大吉。
六阿哥走后,守在门外的翠微进了屋,倒了杯茶递过去,“主子消消气,总拿四阿哥对比,六阿哥生出逆反心里,故意对着干更要命。”
“除了老四我能拿谁来比,其他阿哥比胤祚大出好几岁,头回去尚书房有个伴也好。”德妃处处为儿子着想,却是个不领情的。
“皇贵妃娘娘自从失了孩子,对四阿哥越发管得严,兄弟俩有隔阂免不了。”
德妃沉默良久,“这么多年过去,心已经没有最初的热度。”
尚书房,皇子们刚用过膳,在背书。
康熙一来免了礼,抽查起阿哥们所学。
顺顺利利通篇背下来,康熙点了点头勉励了几句。
“皇阿玛,六弟病了严不严重?”大阿哥作为老大自然要问一句。
康熙心中甚慰:“不严重,明日一早你们就能见到。”
“儿臣以为六弟赖床不肯起,装病。”三阿哥来了一句,“儿臣一开始也睡不够。”
康熙想象不出胤祚赖床的样子,满脑子全是倔强的小脸。
“胤祚脾气不好,朕收拾了一顿,当兄长的让着他些。”别又整出血腥事件,康熙临走前提了个醒。
“嗻。”大阿哥、三阿哥会心一笑,原来病是被皇阿玛打的。
康熙前去无逸斋看过太子,走在回去的路上总觉得缺点什么?
“四阿哥。”康熙眉头微蹙,“未曾开口问过胤祚的事,性子不知随了谁?”
梁九功闭嘴听着,不便评说主子的是非。
“让人盯住了胤祚,读书的地方莫要闹出笑话。”康熙不放心。
梁九功不解:“六阿哥手没好利索,不至于……”真和谁掐起来,外面站着侍卫又不是吃干饭的死人。
“胤祚仗着有几分小聪明,不知道姓什么。”康熙不信老六是个安分的。
用过晚膳回到阿哥所,换了新地方旧的东西都扔了,不愧是梁九功办事就是细致入微。
新来的太监、宫女胤祚懒得记住这些人的名字,打发出去。
明天去尚书房,胤祚看了眼梁九功特意留下来的课表,骂了句脏话。
卯时五点到七点,满汉师傅到尚书房,背书需达到一百二十遍。
辰时七点到九点,康熙下朝后来检查功课。
巳时九点到十一点,练字。
午时十一点到一点,午膳,之后不让休息又是一百二十遍背书。
未时一点到三点,射箭。
申时三点到五点,有一节大课能见到太子。
凌晨五点上课,实际上凌晨三点就得起来,四点到尚书房复习前一天的功课,算下来一天最少十一个小时不得闲。
“妈呀!”胤祚抱着被子喊,“上辈子熬过了中考、高考,考研都没这么累过。”
闲眼睡吧,胤祚有一点点后悔,要是他真死了会不会重新穿回去,只要不是古代哪都行!
晚上七点那一套‘暮鼓晨钟’敲响,一晚上胤祚醒了两次,纳闷宫里的人都是怎么睡的?
无论胤祚内心有多少怨气,凌晨三点奴才们叫起,整了块热帕子往脸上一搁,睡意全无。
拎着书袋胤祚的东西不让奴才碰,赫舍里留在宫中的人手除掉了较为核心的人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保不齐身边又一堆牛鬼蛇神,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乾清宫,他得想想办法挪个窝。
宁愿呆在康熙眼皮子底下,好过整天防来防去提心吊胆,偷来的人生能让他不反抗的只有康熙。
一路走到尚书房,胤祚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无视屋里提前到达的老四。
笔墨纸砚摆桌上,手肿的打不过弯,胤祚用嘴叼。
其他人都来了,别人互相见礼,唯独胤祚爱答不理。
大阿哥、三阿哥以为六弟害羞,第一天上课特别紧张忘了规矩情有可原。
胤禛皱了皱眉看不下去,说了一句:“规矩呢?”不与他打招呼就算了,其他人也不放在眼里?
胤祚斜了老四一眼:“狗肚子里。”
胤禔、胤祉一怔,亲兄弟不和?老六真性情!
碰了一鼻子灰的胤禛忍了又忍,咽下训斥的话,师傅这时候来了。
互相以长揖代替跪拜见了礼,落座。
每个人学习进度不一,自然要单独授课,胤祚拿到了开蒙的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胤祚瞥了一眼别人桌上的书,和他的不一样,问教他的师傅要了一本。
《帝鉴图说》、《养正图解》明代编给皇子读书用的,里面是一个个小故事,有插图配文,讲的是历代帝王励精图治之举,剖析历代帝王倒行逆施之祸,告诫后人以史为鉴。
另一本教导古代帝王、圣贤们的嘉言善行,了解历朝兴衰成败史事,治国之道化民之方都有。
满、蒙、汉三种语言都得学,有本对照,四书五经也有满文译书。
顺治帝编的《资正要览》一书,阐述君、臣、父、子之道,齐家治国之方,必须学。
“六阿哥不急,等熟悉了常用字慢慢都能学到。”王师傅收走了六阿哥随意翻过的几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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