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楚闲站在翰林院正厅中央,双手交叠于身前,姿态恭敬。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清瘦的身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梁修撰,从今日起你负责整理天启元年至三年的奏折副本,务必在半月内完成分类编目。"翰林院掌院学士赵元朗捋着花白胡须,眯眼打量着这位新科驸马,"听闻你深得皇上赏识,可莫要辜负了圣恩。"

"下官谨记赵大人教诲。"楚闲垂首应答,眼角余光却将赵元朗案头那份名单尽收眼底——那是赵阔党羽的密会记录。赵元朗,当朝宰相赵阔的堂兄,也是她复仇路上必须跨过的第一道障碍。

待赵元朗离去,楚闲才缓缓直起腰身。她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径直走向最里侧的档案架。指尖掠过积满灰尘的卷宗,最后停在一册标着"天启二年刑部密奏"的竹简上。

"梁修撰对陈年旧案感兴趣?"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楚闲背脊一僵。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转身看到一位身着青色官服的年轻男子站在身后,面容清癯,眼神却格外锐利。

"林修撰。"楚闲拱手行礼,"下官初来乍到,想先熟悉历年文书体例。"

林修,寒门出身,去岁科举二甲第十七名,如今与她同为翰林院七品编修。根据她事先调查,此人刚正不阿,曾因弹劾赵阔党羽被贬谪地方,今年才调回京城。

林修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她刚才想取的卷宗:"天启二年的刑部密奏大多涉及楚国公谋反案,梁修撰还是少碰为妙。"他压低声音,"赵大人最忌旁人查问此事。"

楚闲心跳骤然加速,面上却不露分毫:"多谢林兄提点。不知可有闲暇一同用午膳?下官初入翰林,诸多规矩还需请教。"

林修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应允。

公主西厢房内,楚闲将今日在翰林院抄录的名单平铺在案几上,用细毫蘸墨,在宣纸上勾勒出复杂的关系网。烛火摇曳,映得她眉目如画,却透着森森寒意。

"赵阔、赵元朗、兵部尚书郑铎、金吾卫副统领周焕..."她轻声念着,每念一个名字就在旁边画一个小叉,"十二年了,你们一个个高官厚禄,可还记得楚家满门血债?"

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楚闲眼神一凛,迅速将纸张揉成一团丢入香炉,转而拿起一本《论语》佯装夜读。

"驸马爷,公主请您立刻过去。"门外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通报。

楚闲皱眉。自三日前成婚,萧旻儿从未主动召见过她,每日除了必须共同出席的场合,两人几乎形同陌路。今晚突然相召,必有蹊跷。

"知道了。"她整理衣冠,跟随侍女穿过曲折回廊,来到公主居住的东苑。

刚踏入花厅,一只青瓷茶盏便擦着她额角飞过,在身后门框上摔得粉碎。

"公主这是何意?"楚闲站在原地不动,声音平静得仿佛刚才飞过的不是凶器而是一片落叶。

萧旻儿端坐在主位上,一身鹅黄色常服,发间金步摇随着她转头的动作叮当作响。"本公主无聊,想看看驸马到底有多少能耐。"她红唇微翘,眼中却毫无笑意,"怎么,生气了?"

楚闲弯腰拾起碎片,动作优雅如执棋落子:"公主言重了。茶盏而已,碎了再换便是。"

"装模作样!"萧旻儿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楚闲面前,仰头逼视着这个比她高出半头的"丈夫","你以为讨好我就能在朝中站稳脚跟?告诉你,本公主最讨厌你这种虚伪的书生!"

楚闲不躲不闪,"臣从未想过借公主之势。陛下赐婚,臣与公主一样,别无选择。"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萧旻儿的痛处。她脸色骤变,扬手又要摔东西,却见楚闲已经将最近的一只花瓶默默移开。

"滚出去!"萧旻儿气得双颊绯红。

楚闲躬身行礼,转身离去前却顿了顿:"公主若觉无聊,臣那里有几本西域游记,或许可解烦闷。"

"谁要你的破书!"又一个靠枕砸在正在关闭的门上。

回到西厢,楚闲确认四下无人后,从袖中取出方才偷偷藏起的一块碎瓷——那是萧旻儿摔的第一个茶盏的碎片,边缘沾着些许可疑的白色粉末。

她小心地将碎片包好藏入暗格。公主今晚情绪异常激动,恐怕不单单是脾气发作那么简单。

次日清晨,楚闲正在翰林院整理文书,一名小太监匆匆赶来。

"梁修撰,贵妃娘娘召您即刻入宫。"

楚闲心头一紧。赵贵妃,赵阔的掌上明珠,后宫最得宠的妃子,突然召见一个七品编修,绝非寻常。

跟着太监穿过重重宫门,楚闲被引至一处精巧的凉亭。亭中坐着一位华服美人,眉目如画,气质雍容,正是赵贵妃。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楚闲行大礼。

"免礼。"赵贵妃声音柔媚,"早听闻新科驸马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闲垂首而立:"娘娘过奖。"

"听闻驸马与十公主相处不甚融洽?"赵贵妃轻摇团扇,状似无意地问道。

楚闲心中一凛:"公主金枝玉叶,微臣粗鄙,恐有冒犯之处。"

赵贵妃轻笑:"十公主性子是烈了些。不过驸马这般人才,假以时日,必能打动芳心。"她忽然倾身向前,"本宫与十公主虽非一母所生,也算看着她长大。若驸马有何难处,尽管来寻本宫。"

这话听着是关怀,实则威胁。楚闲暗自警惕,正欲回应,忽听亭外传来一声冷笑。

"本公主的驸马,不劳贵妃娘娘费心!"

萧旻儿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尽头,明媚如朝阳。她大步走来,不由分说拽住楚闲手腕:"父皇找你半天了,跟我走!"

赵贵妃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笑容:"十公主还是这般风风火火。"

萧旻儿理都不理,拉着楚闲就走。直到转过几道回廊,确认无人跟随,她才猛地甩开楚闲的手:"你傻站着干什么?等着被那毒蛇咬一口吗?"

楚闲揉着被捏红的手腕,难得露出诧异神色:"公主为何..."

"少自作多情!"萧旻儿耳根微红,"我只是不想公主府的人被赵贵妃利用罢了。"她瞪了楚闲一眼,"还有,今晚宫里有宴,你必须出席,别给我丢脸!"

看着公主远去的背影,楚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位骄纵的公主,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当晚的宫宴上,楚闲作为新晋驸马,座位被安排在萧旻儿身旁。席间,不少官员前来敬酒,言语间多是试探。楚闲一一应对,滴水不漏。

"驸马好酒量。"赵阔不知何时来到席前,六十余岁的宰相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听闻驸马在翰林院勤勉非常,连天启二年的旧档案都翻出来了?"

楚闲心头一惊,面上却恭敬举杯:"下官初入翰林,不过是想多了解朝廷典章制度。赵相为国操劳多年,实乃吾辈楷模。"

赵阔哈哈大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年轻人好学是好事。不过有些旧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旻儿,"公主以为呢?"

萧旻儿正在啃一只蟹钳,闻言抬头,满不在乎道:"赵相说这些做什么?本公主只管骑马射箭,朝政之事一概不懂。"

赵阔又寒暄几句便离去。楚闲注意到,林修远远站在殿角,正与一名侍卫低声交谈,见她望去,微微点头示意。

宴席散后,楚闲回到公主府,发现东苑灯火通明。她犹豫片刻,还是前去请安。

推开门,只见萧旻儿独自坐在满地狼藉中,身旁倒着几个空酒壶。

"公主醉了。"楚闲轻叹,上前欲扶。

萧旻儿却突然抓住她的前襟:"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赵阔那么注意你?"她醉眼朦胧,呼吸间带着酒气,"别以为...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和那个林修眉来眼去..."

楚闲轻轻掰开她的手:"公主喝多了,臣唤人来伺候。"

"不许走!"萧旻儿踉跄起身,却一脚绊倒向前栽去。

楚闲眼疾手快将她接住,却不料萧旻儿挣扎间扯开了她的袖口。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小臂延伸至手腕,在烛光下格外刺目。

两人同时愣住。

萧旻儿的酒似乎醒了几分:"这是..."

"少时顽皮,不慎被烫伤。"楚闲迅速拉好袖子,后退一步,"臣去请太医。"

"站住!"萧旻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明,"那不是烫伤,是鞭痕。"她眯起眼,"梁闲,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闲背对着公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果然,这位公主远比表面看起来敏锐得多。

"臣只是..."她刚开口,忽听屋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有人夜探公主府!

"小心!"楚闲猛地扑向萧旻儿,几乎在同一时刻,一支弩箭穿透窗纸,钉在萧旻儿刚才站立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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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权臣是女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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