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阔将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茶水四溅。
"废物!连个女人都杀不了?"他怒视跪在地上的黑衣探子,"梁闲就是楚闲,楚明远的余孽!她女扮男装混入朝堂,还成了驸马,这是欺君大罪!"
探子额头紧贴地面:"相爷息怒,诏狱伏击本已得手,谁知十公主突然带人杀到..."
"十公主?"赵阔眯起眼,手指轻叩桌面,"萧旻儿为何要救她?"他忽然冷笑,"莫非...公主也知道真相?"
一旁的赵贵妃轻摇团扇:"父亲多虑了。十丫头性子刚烈,最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梁闲再不堪,名义上总是她的驸马。"
"不管知不知道,这都是个机会。"赵阔眼中闪过阴狠,"明日早朝,我要当众揭穿梁闲的身份。届时萧旻儿若包庇,便是同罪!"
"父亲三思。"赵贵妃压低声音,"皇上虽病重,但对十丫头宠爱有加。若无确凿证据,恐怕..."
赵阔沉思片刻,忽然露出一丝狞笑:"那就先离间她们。传令下去,散布消息说梁闲与林修有染。以萧旻儿的性子,必会当众羞辱驸马。等她们离心,再动手不迟。"
公主府花园,楚闲正在亭中研读梁康留下的血书。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传来,她迅速将书信藏入袖中。
"公主。"她起身行礼,刻意保持距离。自从那夜身份暴露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萧旻儿今日穿了一袭鹅黄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清丽脱俗。她径直坐到楚闲对面,将一碟桂花糕推过来:"尝尝,我亲手做的。"
楚闲怔了怔。十公主亲自下厨?这比听说赵阔改邪归正还令人难以置信。
"多谢公主美意,臣不饿。"
萧旻儿眯起眼:"怎么,怕我下毒?"她拈起一块咬了一口,"看,没毒。"
楚闲无奈,只得接过。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确实美味。她正要道谢,却见萧旻儿突然倾身向前,伸手拂去她唇角的糕点屑。
指尖触到唇瓣的瞬间,楚闲如遭电击,猛地后仰,差点从石凳上摔下去。
萧旻儿噗嗤一笑:"楚大人这般紧张,倒像是本公主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公主脸上,映得她明眸皓齿,笑靥如花。楚闲喉头发紧,慌忙移开视线:"公主若无要事,臣还有公务..."
"有。"萧旻儿突然正色,"我刚从宫里回来,听到些风声。"她压低声音,"赵阔在查你的身份,还向父皇进言说你与林修有染。"
楚闲瞳孔微缩:"林修?"
"对,就是你在翰林院那个同僚。"萧旻儿咬牙切齿,"赵阔这是要离间我们。"
楚闲沉思片刻,忽然明白了赵阔的用意:"他想逼你在公开场合与我翻脸。"
"所以我打算将计就计。"萧旻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明日皇叔寿宴,我会当众羞辱你。这样赵阔就会放松警惕。"
楚闲皱眉:"太危险了。若被看出破绽..."
"放心,本公主最擅长大闹宴席。"萧旻儿得意地挑眉,随即又软下声音,"倒是你...要受委屈了。"
楚闲摇头:"无妨。"为了复仇,她什么屈辱没受过?
萧旻儿突然握住她的手:"楚闲,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她欲言又止。
楚闲心跳加速,却硬起心肠抽回手:"公主,臣女身份注定无法给您正常夫妻的生活。待大仇得报,臣女会离开。"
"谁要正常夫妻了!"萧旻儿愤然起身,"榆木脑袋!"
看着公主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楚闲苦笑着摇头。她何尝不明白萧旻儿的心意?但正因在乎,才更不能连累她。
萧睿王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楚闲作为驸马,与萧旻儿同席而坐。从入席起,萧旻儿就没给过她好脸色,不是嫌她倒酒慢了,就是抱怨她衣着寒酸。
"驸马近日公务繁忙啊。"赵阔突然开口,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听闻常与林修编修秉烛夜谈?"
席间顿时安静下来。楚闲面不改色:"林兄博学多才,下官常向他请教典籍。"
"是吗?"赵阔意味深长地看向萧旻儿,"老臣还听说..."
"听说什么?"萧旻儿突然摔了酒杯,怒视楚闲,"好啊,我说你怎么总半夜才回府,原来是去会情郎了,你莫不是有断袖之癖?!"
楚闲故作惶恐:"公主明鉴,臣与林兄只是..."
"闭嘴!"萧旻儿抄起一盘菜就砸过去,楚闲不躲不闪,任由汤汁淋了一身,"本公主受够了!从今日起,你滚去西苑住,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入东苑半步!"
满座哗然。楚闲低头称是,一副窝囊相。赵阔显然很满意这场闹剧,嘴角含笑地品着酒。
宴席不欢而散。回府路上,萧旻儿故意让楚闲步行跟在马车后,引得路人指指点点。一进府门,她就大声命令下人把楚闲的东西全搬到最偏远的西苑。
直到确认四下无人,萧旻儿才松了口气,歉疚地看着楚闲:"对不起,刚才..."
"公主演得很好。"楚闲淡然道,取下头上的菜叶,"赵阔应该会暂时放松警惕。"
萧旻儿伸手想为她擦去脸上的油渍,却被避开。楚闲后退一步,躬身行礼:"既然演戏,就必须要演到底。从今日起,臣会住在西苑,请公主保重。"
"楚闲!"萧旻儿抓住她的袖子,"你明知那是做戏,为何还..."
"因为这样对公主最安全。"楚闲轻轻挣脱,"臣的身份一旦暴露,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公主若与之牵连..."
萧旻儿大声说:"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楚闲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铁,"公主金枝玉叶,不该为臣冒险。"
说完,她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西苑年久失修,潮湿阴冷。楚闲却浑不在意,夜夜挑灯研读梁康留下的线索。这夜三更,她正对着血书苦思,忽听窗外一声轻响。
"谁?"她迅速吹灭蜡烛,匕首出鞘。
"是我。"林修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有要事相告。"
楚闲开窗让他进来。林修神色慌张,额上全是冷汗:"大事不好!赵阔已经掌握了你是女子的证据,明日早朝就要当众揭发!"
楚闲心头一震:"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我在赵府的眼线亲耳所闻。"林修急道,"你必须立刻离开京城!"
楚闲摇头:"我一走,你们都会被牵连。"她沉思片刻,"影先生那边可有消息?"
"查到了!"林修压低声音,"确实是萧睿的西席,但三日前突然失踪。我怀疑...已经被灭口。"
线索又断了。
"还有一个坏消息。"林修面露悲色,"皇上病情加重,已昏迷不醒。赵阔趁机掌控了禁军和京城防务..."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楚闲推开窗缝一看,顿时变了脸色——一队禁军正包围公主府!
"来不及走了!"林修脸色煞白。
楚闲迅速将血书和其他证据藏入贴身的暗袋:"去找公主,让她无论如何不要插手!"
"可是..."
"快去!"楚闲厉声道,"告诉她,若我出事,慈幼院那些孩子还需要她照顾!"
林修小跑着离开了。片刻后,房门被粗暴踢开,全副武装的禁军涌入。
"梁闲接旨!"为首的统领展开圣旨,"奉皇上口谕,梁闲欺君罔上,即刻收押诏狱,候审!"
楚闲平静地伸出双手,任由铁链加身。经过东苑时,她看到萧旻儿被几名宫女死死拉住,正拼命挣扎。
"放开我!都给我滚!梁闲是冤枉的!"公主愤怒地大喊着,发髻散乱。
楚闲狠下心不去看她,只是对押送的统领说:"请转告公主,臣...罪有应得。"
"楚闲!你敢认罪试试!"萧旻儿声嘶力竭地喊道,"你给我听着,我不准你认罪!不准你死!听到没有!"
铁链哗啦作响,楚闲被强行拖出府门。最后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回头,隔着重重人影,与萧旻儿泪眼相对。
那一眼,似有千言万语。
诏狱比楚闲想象的还要阴森可怖。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烂的气息,惨叫声不绝于耳。她被推入一间特制的铁牢,手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住。
"楚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熟悉的声音让楚闲浑身一僵。牢门外,赵阔负手而立,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赵相认错人了。"楚闲强自镇定,"下官梁闲..."
"省省吧。"赵阔冷笑,从袖中掏出一物——正是楚家玉佩的另一半!"梁康临死前什么都招了。你女扮男装,混入朝堂,欺君罔上...条条都是死罪。"
楚闲盯着那块玉佩,眼中燃起熊熊怒火:"赵阔,你陷害忠良,残害百姓,迟早会有报应!"
"报应?"赵阔哈哈大笑,"楚明远当年也这么说过,结果呢?"他凑近铁栏,压低声音,"告诉你个好消息,皇上已经不行了。等十五皇子继位,我就是摄政王。到时候,连萧旻儿也保不住你!"
楚闲瞳孔骤缩:"你敢动公主一根汗毛..."
"哟,还挺情深义重。"赵阔讥讽道,"放心,十公主暂时还有用。至于你..."他转身离去,"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沉重的牢门关上,黑暗中,楚闲终于允许自己露出一丝脆弱。她蜷缩在角落,脑海中全是萧旻儿声嘶力竭的样子。
"对不起..."她轻声呢喃,泪水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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