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你说的这般严重。”
兰意翻看着这本《三郎风月轶事》,她听说此本是由当事人亲自编撰成书,近日京中最火爆的话本子。
讲的便是主人公明面上是个纨绔公子,私下里却洁身自好,从不近女色,还是个不可多得的深情种,面上浪荡不羁,便是为了等赌气的未婚妻回来找他,却又一直没等到,结局便是一个人孤苦伶仃。
“郡主,王爷已经下令,府里禁赌禁娼,还禁话本子,立了许多规矩,什么酉时不归戒尺掌三、辰时未起禁食一餐、言行无状罚月钱一两……”
余音未落,兰意惊得从榻上起身,牵扯了伤口,吃痛道:“怎的如此多规矩,算了,索性咱们就赖公主这儿,不回去了。”说完她又躺了回去,一副摆烂模样。
“你想赖在这儿,便赖吧。”屏风后传来公主的声音,只见她端着汤药进来。
往日里都是祥云去煎药,今日还不到喝药的时辰,公主亲自送来,怕是发现了端倪。
她将话本子甩到一旁,道:“怎的亲自送药来?”
“自是亲自监督你喝药,看看这一碗药下肚,是有人故意倒了汤药,还是我这宫中住着恶鬼,叫你久病不愈。”
“还是被你发现了。”
“自作聪明,你这烂招数我从前也用过,最后被发现了,叫父皇罚了禁闭。”公主坐在榻边,将药递到她唇边。
她乖乖喝下,讨笑道:“除了这招,我也没其它招数了呀。”
“如此不懂得顾惜自身,你这伤势,稍有不慎可是要命的,哪怕再没了办法,也莫要如此糟蹋自己。”
“幼安,我也不想如此。”
幼安是大公主的小字,除了帝后,鲜少有人唤过。
“定然还有其他的办法,你先把身子养好,不要落了疤才好。”
一直赖在宫里也并非长久之计,还是得想想其他的法子。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荡秋千,从前我孤零零一个人,如今我有了你,便让工匠改造了一番,现在能坐下我们两个人了。”
兰意点点头应下。
宫中风水养人,不到一月她的伤便见好转,伤口已经愈合,今日便要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分别时,她将攒的话本子留给公主,嘱咐道:“你与周家公子怕是还未有什么进展,这些都留给你,不要过于死板保守,适当有一些身体上的接触,总是能增进感情的。”
“他与我说他有心上人,我再这般岂不是拆人姻缘,要遭雷劈的。”
“莫须有的心上人便将你唬住了?我替你探过了,他近些日子可没和哪家小姐有过接触,若真有心上人,为何不相见,我觉得喜欢便是喜欢,为何不能直接说给对方听,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何必绕来绕去猜彼此的心意。”
“可我又怎知他是否心悦我,若是心里有我,为何都不理我。”面对心爱之人,即便是公主也会自卑。
“或许是因为他内心脆弱,无法面对你的喜欢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周长允自小便生得一头银发,只因遗传了母亲的不治之症,被人嘲讽、恐惧,这些公主从来都不在意,但她忘了周长允会在意。
“在此便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要走了。”
“好,我会将他攥在手心,他逃不了了。”
离宫回到王府,容赴在门口迎她,与她耳语道:“府里已经变天了,你处处小心些,别招父王对你不满。”
兰意垂下头,低声道:“发生何事了,同我说句话都这般小心谨慎。”
“薛府来提过亲了,父王倒是满意得很,接下来便要挑日子来问名了,父王说要好好教导你规矩,母妃也是卧榻不起,容骞还在书房里关着呢。”
她收回要踏进门的脚,道:“这府里怕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不如我去三舅家避避风头。”
“外祖逝世已久,这么些年我们与岑家少有来往,人家能收留你吗,且三舅不在京城。”
“我自有法子,父王问起,你便说我在宫中还未归。”兰意拍了拍容赴的肩,转过身就溜上了马车,容赴都来不及拦她,祥云还一脸懵圈儿。
“郡主,我们真的要…”
“赶紧走,去顺州。”
马车一路西行,出了城门便是想抓她也来不及了,为了保险起见,她连马车都弃了,拿着金银细软骑马前去,顺州临近京城,要不了多远。
马不停蹄的赶路,却是绕进了这荒芜的林子里,祥云心里慌乱得很,道:“郡主,要不咱回去吧,这林子奴婢瞧着古怪的很,怕是有山匪出没。”
“回什么回,有我在,还能害你丢了小命不成。”兰意跳下马,将祥云也抱下来。
早知道就将祥云留在府中了,她这小丫鬟不会御马,只得与她同乘,胆子还小,跟着她也是受累。
祥云缩在兰意身后,指尖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奴婢害怕。”
“闭嘴。”
祥云噤声,眸子里已经浮上了水雾,兰意抓着她的手,紧紧握着:“我拉着你。”
此时已经天黑,林子里时时传来虫鸟叫声,越往前浓雾不散,似是瘴气,往前便是顺州,往后便只能回京城,若是绕道而行,又得花费大半日光景,索性就往前行。
马儿被拴在树上,主仆二人戴上面巾,往前直行,却不想竟走进一座坟山,周围都是孤坟堆,连块碑都没有,祥云更害怕了,没有碑文,岂不是孤魂野鬼。
这种鬼吃人最不剩骨头了。
“郡主,我们快些走吧,此处阴森森的,奴婢真的害怕。”祥云哆哆嗦嗦,身子还止不住发抖,死死的抓着兰意的手。
“继续走,我有预感,前边不远就是顺州城。”
还预感呢,一点也不知惜命,祥云腹诽道。
她这话说了不过半刻,旁边坟堆就冒出人来,白发苍苍,面色惨白,七窍流血,吓的祥云失声尖叫。
“不是让你噤声吗,喊什么。”一转过头,便与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四目相对,她怔住,抓着祥云的手也开始抖起来,却又面色如常,强装镇定。
“你是谁啊,在此装神弄鬼作甚,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她拔下玉簪,指向那人。
那人却一句话也不说,死死盯着两人,像那索命的恶鬼。
兰意不打算再搭理这人,拉着祥云往前走,谁知那人却跟了上来,她们走几步,他就跟着走几步。
“郡主,跑吧。”
兰意点头,拉着祥云往前跑,那人就在身后追,追到顺州城门口,可这城门紧闭的,也进不去,索性拐个弯往回跑,可身后这“鬼”是怎么也甩不掉,两个姑娘家出门在外总有体力不支的时候,且今日主仆二人用过午膳便不曾再进食,此刻已是饿的脚步虚浮,没力气了。
跑出瘴气外,身后的“鬼”便没有再跟来。
一俩马车稳稳停在来时路,车前为首之人她认得,是闻褚身边的侍卫,灼雨。
来人提着灯笼,向她走来,许是她戴着面纱没认出来,便问:“你是何人?”
兰意往马车上探了探头:“车上是你家大人么?”
“姑娘识得我家大人?”
兰意摘下面纱,灼雨便认出来了,朝她行礼:“见过郡主。”
“你家大人可在?”
“大人此刻正歇着,郡主若是……”
他话还未说完,兰意便绕开他往马车走去,在窗前敲了敲。
她提高声量:“闻大人可在车中?”
她这番动静扰了他小憩,便有些恼怒,掀开车帘正要开口,见来人是她,便也收敛了脾性,道:“郡主这是?”
“本郡主前来探亲,前方瘴气围绕,鬼怪横行,进不去那顺州城,想请闻大人帮帮忙。”说完她便朝随行侍卫使了使眼色,想请他拿来步梯,她好上去与他说话。
可闻褚的侍卫怎会听命于她,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瞧出她的意思,闻褚放下车帘,“郡主上来说吧,外头甚是阴冷。”
“还请郡主恕罪,我家大人出门从不带步梯,请郡主将就踩着卑职上车。”那小侍卫跪在地上,躬着身子供她作凳。
“你起开,不用你。”她越过小侍卫,半个身子附在马车上,抬起一只脚往上爬。
掀开帘子,里头一男一女,正亲热得很,美娇娘附在闻褚腿上,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倒是她打搅了这位大人的好事。
她掩面而逃:“不知闻大人车里还有一位娘子,我就在外头说吧。”
“不妨事,郡主进来坐,下官这车轿里宽敞的很。”
闻褚拂袖,指尖缠绕着那位娘子的发丝,眼底春意绵绵,嘴角带着笑。
兰意又坐回车里,眼神不敢往那头瞟,只目视前方,道:“大人来顺州是有皇命在身吧,可否捎带我一程,进了城便不会再叨扰。”
闻褚应下:“自是愿意的。”
马车向前行驶,进了雾气中,可未行几步便被拦了车。
兰意掀开帘子,又是方才那位“鬼”先生。
闻褚扔下那小娘子跟着凑过来,两人面贴面,很是亲昵,兰意征了一瞬,眸中的淡然化为紧张,随后又速速退开身子,隔他半臂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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