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蝉现在非常慌。
尤其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娇软大胸变成硬邦邦的胸肌,更慌了。
她本是毫无仙缘,没法修炼的小菜鸡。人间处处是炼狱,逃荒逃得无路可走,听说考入仙门便可以吃饱穿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报考了长岁仙门。
考核官让她展示一下修为,她不知道修为是什么,就迷迷糊糊在诸多考核官前耍了套拳脚功夫,心想修为应该就是功夫之类的东西……
考核官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当时就知道自己没戏了,但不知为何,貌似是某个弟子突然退学,她才捡了个漏。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一路奔波,功夫不负有心人。
自打成为外门弟子,她每天都兢兢业业,立志将整个长岁仙门的落叶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从未做过什么坏事。
所以,老天为什么要夺走她的胸?
悲从心中来,桃蝉眨巴着眼,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洇入枕头。
但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比如说这间宿舍虽然也很素简,但却不是自己的宿舍。
自己压根就没有单人宿舍!外门弟子能睡在大通铺已经很好了。
而且,现在的枕边放着把剑,剑鞘乌漆嘛黑,上面没有任何纹路,也没有任何刻字。
整个房间,除了灰黑两种颜色外,挑不出其他色号。
哦,除了门框窗户,和自己身上的男款校服。
变男人就变,为何衣服款式和住的房间也变了?
桃蝉记得清楚,自己没有内门弟子的校服,更没有码数那么大的鞋子。
不对,非常不对。
除非——
难道自己死了,魂魄附在兄台身上?
那兄台自己的魂魄呢?
死了?
那自己呢?
也死了?
意思是说自己和这位兄台都死了,但自己的灵魂却鬼使神差地附着到兄台的身上……不会吧,她只是躲在被窝里哭了一会儿,哭着哭着,给哭死了?
这么脆弱的么?
桃蝉闭眼努力吸气呼气,来回几遍,感觉心情不那么绝望,才算是稍微接受了自己附身某位不知名兄台这件事。
又在床上躺了许久,感觉不舒服,准备起身,一股钻心的撕裂痛感从小腹蔓延开来,桃蝉深嘶了口冷气,只得在床上躺尸。
难怪难怪。
桃蝉心中慨叹,小腹如此剧痛,想来是这位兄台是受了重伤才会死去。不管如何,既然自己霸占了兄台的身体,那就应该为兄台的身体负责。
等痛感渐渐消退,桃蝉才撑着床坐起身,解开衣带,映入眼帘的,是匀称的小麦肤色,以及过于惹眼的胸肌腹肌。
桃蝉连忙闭眼默念三遍心无邪,嘴是老实巴交地念着,手却很不老实地摸了上去。
一刻钟后,桃蝉才想起她是要看伤的。只能把裤腰往下扯了扯,粗糙的包扎,连药都没用,渗出来的鲜血将棉布染得通红。
取开棉布,伤口很深,也很长,约莫三寸。一看就是用利器砍伤的,枕边躺着长剑,想来兄台也是习武修行之人,与人拼杀才会沦落至命丧黄泉之地。
桃蝉往床边挪了挪,仅仅是小幅度的挪动,都疼得她浑身不受控制颤栗,好不容易挪到床边,拿过桌上棉布,蘸着盆子里的水,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又撒上金疮药,一股更猛烈的剧痛让桃蝉又是一阵哆嗦,末了换上干净干燥的棉布,用寸宽的绷带一层层将腰整个缠住,才慢吞吞躺回床上。
只是这一躺,让她听到了细微的咔嚓声。
不是骨头,而是纸张被弯折的声响,桃蝉侧着身子在枕头下面来回摸,摸到了个信纸。
虽然看别人**很不好,可自己现在已经成了那个人,总得了解了解,才能更好的知道兄台的过去。
打开信纸,通篇草书,笔触刚劲有力收放自如,看内容倒不是什么思乡家书,而是一大堆的仙门名称。
什么龙宗飞羽,瑶光新月,合欢雷霆……统共一百二十八个仙门宗派的名称,都写在上面。
甚至连她所在的长岁仙门也在其中。
从上往下,有个别仙门都被朱砂墨划去名字,其中不乏包括瑶光宗,药王宫,凤落城,这几个桃蝉有所耳闻,都是和长岁仙门友好往来的仙门宗派。
只不过长岁仙门还没被朱砂划掉,但也只是差点没被划掉,排列在长岁仙门前面的诸多宗派,全被划掉了,下一个就会轮到长岁仙门。
难道这位兄台是被前几个宗派拒收,才会划掉它们的名字,恰好被长岁仙门录取,所以才停下了?
对于这种事,桃蝉非常感同身受,毕竟自己当初报考各大仙门宗派,也是广投简历,大约一百一十多个仙门拒收了自己。
桃蝉叹了口气,重新把信纸叠好,就是这样的平和心态,桃蝉忽然仰面栽倒,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她的天灵盖,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生生抽走。
紧接着,四肢绷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还好吗?”
“小桃桃?没死了吭个气。”
“她该不会真的死了吧?”
“你可别乱说啊,不是我!她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是自个儿栽倒的,跟我有啥关系?”
“小桃桃,快醒来好不好?求你了……”
讨好乞求的声音很近,又很远,好似是用棉被蒙住脑袋,声音隔着厚重的被子传入耳中的。
桃蝉迷迷糊糊睁开眼,周围雾蒙蒙的,还凑过来三张探头探脑,雾蒙蒙的人脸,感觉还挺帅。
等眼前这股雾气消散,看清三位弟子鼻青脸肿的模样时,桃蝉眼神一滞。
最大的一张脸凑到她跟前,酒糟鼻子泡泡眼,被揍肿后,整个脸更加臃肿,笑得眼珠子都快看不清了:“小桃桃,你好点没有呀?”
这人她记得,之前一直尾随自己的痴汉,听人说是叫李富贵,资质很烂,不过有非常厉害的靠山,都被外门弟子尊称一声贵哥。
一股混杂着大蒜的口臭精准喷到了桃蝉脸上,桃蝉迟钝了片刻,才说:“好,好点了。”
这是……是自己的声音!
桃蝉错愕。
“好点了是吧。”
李富贵笑得更加灿烂,脸也肿得更加厉害。
不等桃蝉反应过来,揪住桃蝉的衣领,就把她从地上给提了起来,一巴掌,直接给桃蝉扇在了地上,桃蝉白嫩的脸蛋瞬间多出粗短的四根手指印。
火辣辣的疼。
“你个小娘们竟敢揍你爷爷我,平时不都唯唯诺诺的吗,我去你妈的,敢打爷,爷打死你!”
没有啊!
桃蝉来不及辩解,就被一顿拳打脚踢扇巴掌,揍完,李富贵才带着俩跟班骂骂咧咧走了。
秋风萧瑟,被秋风吹下来的叶子飘落到桃蝉的后脑勺,感觉更凄惨了。趴在地上的桃蝉抽搐了几下,缓缓抬起脑袋。
脸上不悲不喜,脑子里盘算如何报仇,可颤抖的双手却不停捏胸前两坨饱满软肉。
苍天有眼,她的胸,她引以为傲的胸胸终于回来了!
她就知道,一切都是幻觉,吓不倒她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次日,桃蝉兴致勃勃早起,穿好灰扑扑的仙门校服,喝了碗被土炕暖了一夜的井水,扛着大扫帚去山道扫地了。
路过李富贵的单独宿舍,趁左右无人,偷摸将捕兽夹放到门口。李富贵那人,走路从不看地。
朝阳未出,山间的浓雾还未散去,秋寒料峭,桃蝉扫了五十层台阶,脸蛋和鼻尖冻得通红。
她把扫帚放地上,开始摸自己的胸,确保没有变平,才放心地捞起扫帚继续打扫。
并与附近同自己一样晨扫的弟子打了个照面,那几人招手给她打招呼后,又凑到一起,没扫地,只是抱着扫帚聊天。
虽说是压低了声音在讨论,但还是感觉他们七嘴八舌,热火朝天。
桃蝉没忍住,也凑过去,大家习惯性地腾开个空位,桃蝉也就顺理成章钻到了圆圈大队。
“真的假的,李平你可别吓唬我。”
“哎哟,我哪敢吓唬你啊,我李平啥时候说过假话?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瑶光宗真的被灭门了!”
“我昨个儿收到了我表姐的信,表姐的飞羽派离瑶光宗特别近,她也说瑶光宗前段时间出事了,大半夜的,火光冲天啊!那噼里啪啦的,方圆十里都能闻到烤肉的味道。”
“全烧焦了,黑麻麻一片,掌门长老们都被烧成了炭块!我叔叔的侄子的女儿,飞羽派外门弟子,被派去收拾烂摊子,怎么形容呢,无一人生还!”
一堆人全部沉默了,良久,李平叹气道:“也不知道瑶光宗得罪了谁,竟然会被灭门。”
旁边瘦瘦高高的弟子却说:“你不知道吧,新月,合欢,药王,也都灭了。”
其他人:“啊?!!”
那弟子肯定地点点头:“千真万确!”
“啪嗒!”
就在所有人都震惊到石化时,桃蝉手里的扫帚倒在了地上,大家的目光纷纷看向她。
“桃蝉,你咋不震惊呢?”
“害,咱桃蝉哪怕是吓死,脸上都不会有太大的表情,但其实已经很害怕了。”
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桃蝉过了很久,才慢吞吞捂着心口说:“吓死我了。”
其他人:“……”
真够平静的一句话,真够平静的表情。
其实桃蝉隐约猜出了一些东西,她心神不宁地捡起扫帚,同手同脚离开,路上回荡着师兄们方才的谈话。
而眼前却是浮现出那张信纸上被朱砂笔划掉的仙门宗派。
被划掉的,都是被灭门的。
床上乌漆嘛黑的刀,腹部的伤口,还有自己醒来时,李富贵却说是自己打了他,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她是与那人的灵魂偶然间互换了,而那个人,更大可能就是导致这些仙门宗派被灭门的凶手之一!而且就在他们的长岁仙门内部!
一想到自己竟然和凶手无意间互换身体,那凶手很可能早已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知道自己也是长岁的弟子,桃蝉就怕得双腿发软。
桃蝉忽然又想起之前有个被录取的弟子突然退学了,难道是听到了仙门被灭门的事,害怕长岁仙门也会落得那般下场,为了活命才退学的么?
桃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半路听到李富贵杀猪般的惨叫,她冲进房间,把为数不多的行李全部拿上,又从厨房顺走三张冻硬的大饼,落荒而逃。
今日阴云密布,一路踉跄至山脚,眼看要出结界,却在某个弯道,猝不及防撞到了某人的胸膛,眼熟的乌黑刀鞘映入眼帘,桃蝉的心,霎然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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