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撕魂
辜隐撒了手，撤销了将蒋星红定在空中的术法，然后团着手，还特地侧身走开几步，让出空当，看蒋星红准备怎么处理这事。
可惜被挑破了错处后的蒋星红，并不打算悔改。
她发现自己能动了，蒋花儿不在跟前没了顾忌，辜隐好像又不那么想管教她时，又再度扑向许青钰，还想给他一个教训。
辜隐撒了手，蒋星魂便迎了上去。
事关许青钰，已经不是姐弟俩关起门来的磨擦，他不准备再放任蒋星红了。
“堂姐，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不要扯到其他人身上了。”其实蒋星魂对蒋星红，还是秉持忍让态度的。
只是抬手挡住她那伸长后化作黑色利爪的指甲，在耐心地好言相劝。
可惜，蒋星红却嫌他多事，疯了一般地压着他打，把机甲挠得“滋滋”作响。
辜隐都看不下去了，她再度对蒋星红虚虚一捏，蒋星红就又僵在半空，再次不能动弹。
“说说吧，怎么回事？”
“他的魂力太香了，身上，还有功德！”蒋星红在辜隐控制下，很多谎言过了一舌，想搪塞过去，却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嘴，出口的就是真话：“吃了他，我就可以抹消你下在我身上的禁制。”
原来还是想逃。
辜隐问：“哪怕他是你堂弟，还一直对你手下留情？”
“他对我手下留情？那不过是因为他打不过我而已！”在利益的驱使下，蒋星红根本不会去想什么亲情，满眼血红，都是贪婪和向往。
“大人你替我和花儿提升了能力，他打不过我们！”
辜隐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问：“呵，那为什么你还会吃亏？”
“阴司令！”蒋星红份外不甘地嘶声吼道：“他身上，有一个叫阴司令的东西！”
原本蒋星红不知道阴司令是什么，但困着她的那团暗影里，有三个闪闪发光的金色大字，古朴，阴森，又有功德金光。
正是恶鬼类的克星。
所以她才会输了，输得好不甘心！
蒋星红这点心思恶意，连蒋星魂和许青钰都并不十分清楚。
他俩一直以为她只是想咬一口蒋星魂的灵魂。却没想到她在看到阴司令上的功德后，已经打上了把蒋星魂吃掉，好脱身的主意。
可惜在辜隐的手上，她无法撒谎，倒豆一样把打算说了出来。
“那个阴司令只要不放出来，我就不怕，只要吃了身上有阴司令的人，我，我就能脱身成为鬼仙，以后谁都不要再想控制我，哈哈哈哈——”这些事，在看到阴司令那一刻，就自动出现在蒋星红的脑海。
勾着她，馋着她。
咦？阴司令？冥界阴鬼司的令牌，身怀此牌，可视同黄泉公职，人间行走。所以才会让一个修鬼道的人，有功德加身。
这倒是辜隐没想到的。
蒋星红在她手上撒不了谎，辜隐转头看向蒋星魂，他依旧不说话，算是默认。
辜隐又望向许青钰，他一脸无辜，毫无波澜，像是不知道蒋星红说的是什么东西。
但，辜隐不信。
许青钰的职业是明星，证明他这人，很会演戏。
“红儿，鬼仆背主，是要抽三魂，定七魄的。”辜隐手势一变，眼前的蒋星红顿时一分为二，多了一道虚影，抱着头尖叫起来。
魂魄被撕裂的疼痛，就像是活人生生被凌迟一样。
蒋星红鬼哭狼嚎，叫声惨厉至极。
辜隐和蒋星魂只是嫌她叫得难听，可许青钰一听到这叫声，立刻也痛呼一声，用手抵着太阳穴的位置，满脸痛苦。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一阵阵发胀，仿佛脑袋都要炸开了。
辜隐无奈，只能用一手撕扯着蒋星红的魂魄，另一手伸过去，牵住许青钰垂下的手。
许青钰的手掌宽大，手指纤长，洁白如玉，手中无茧，骨节也很秀气。
因为头疼，他的掌心沁出冷汗，却并不显得黏腻。
灵气自辜隐手心涌出，通过相握的手汹涌而上，包裹住许青钰全身，仿如一阵清风，使其瞬间脑清目明，厉鬼尖叫如隔了层雾，再难伤人。
很快，蒋星红被撕出了几道虚影。
辜隐随手在地上割了根草，三两下编织出一个丑丑的草人，把那几道虚影收进了草人之中，又凝气成钉，钉住草人灵台、气海两处要害。
随着虚影被收走，蒋星红的疼痛渐渐减轻。只是同时，她的心口像被挖走了一块肉一样，整只鬼都感觉不完整了。
一些记忆，也随着疼痛被撕掳走了。
蒋星红茫然四顾，利爪还对着许青钰那头没完全放下，但又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攻击许青钰了……
许青钰对上她带着询问和审视的眼神，眉间一动，垂眼，微微往辜隐身后侧让了半步。
像是不敢和她直视，有点儿胆怯。
和辜隐相握的手，也拽得紧紧的。
辜隐没有办法，只能出言安慰他：“放心，她被我收走了一魂二魄，不能再动什么坏心肠了。如果她无故攻击你们，我能从这个草人处同步看到，没事了。”
蒋星红又看向已经从机甲处露了脸的蒋星魂。
他去了面罩，在蒋星红尖叫的时候，几次想说话，又用军人的自律给忍住了。
徒余沉默。
许青钰仿佛是蒋星魂的嘴替，又像是知道辜隐好奇心重，低声解释说：“蒋星魂不是滥好人，之前红姐姐对他使坏的时候，我问他既然有底牌，为什么不干脆把她打怕……他说，他四岁时被带到阴堂那天，是红姐姐给他吃了一块糖，安慰他，说以后他就是蒋家的核心人物，会有大出息的。”
其实辜隐并没有想问的意思，她这人，虽然好奇心重，但嘴懒。
很多时候，懒得说，懒得问。
所以许青钰这人，有点意思。
在场的几位中，目前就只有蒋星红一个忘了前情。
她在许青钰和蒋星魂脸上看不出什么，也就不想了，问辜隐说：“大人，花儿呢？”
“进去里面会有狂尸，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省得吓到她，我把她收回去睡觉了。”
蒋星红没有感觉不妥，立刻上表忠心：“那让我先进去探路，大人在后面跟着进来，一切小心。”
“行，去吧。”
蒋星红去打头阵后，蒋星魂在空中投影出一幅地图，对辜隐说：“刚忘了提醒堂姐了，这个矿洞虽然已经废弃，但是出事之前，也开采了好几年。里面已经挖得很深入，没有地图，她可能会迷路。”
辜隐满不在乎，摆手说：“没事，鬼能穿墙。”
蒋星魂也知道地形复杂对现在的蒋星红来说，并不是事，他只是借这个说法，提供地图给辜隐。
顺势打开话题：“大约在五个月前，我堂弟星蓝，也就是堂姐的亲兄弟，他收到晖曜公司、以及猛禽佣兵团的求助讯息，带了一个连的守卫军过来这边支援。”
蒋星红死了四个多月……她也是运气不好，还一直想着吞掉亲弟弟的魂魄壮大实力，原来人根本就不在安全区，出城执行任务去了。
辜隐“啧啧”摇头，替蒋星红默哀了三秒。
蒋星魂继续说：“没多久，他们就失联了，要不是我这次带军出城阻拦兽潮，顺势来这边一探，星蓝也活不下来。”
“不是吧，你不是违抗军令私作主张，绕路过来救人的吗？”许青钰状似不经心地问了一嘴。
蒋星魂苦笑：“违抗军令救人，难道就很好听了吗？”
在军人心里，这并不是加分项。
许青钰跟着叹气，不再多话。
辜隐则上下打量着蒋星魂几眼，问他：“救到人了吗？救了多少人？”
“晖曜公司在这个矿洞有30个人类员工，3000名机器员工，猛禽佣兵团有两个小队合共178人在这里协守，我堂弟带了120名守卫军过来……最终我救下的，不过区区32人。”
“有32人因你而活下性命，你为什么要后悔呢？”
“因为……我弄不见了灵能装置！”蒋星魂咬牙，闭眼。
面对自己的过失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因为这样，牺牲了太多人的时候，他艰难地补充：“斫龙阵法台不全，我军败走，兽潮差点失控，这都是我一人之过。”
辜隐挑眉：“是吗？就算斫龙阵你成功布下了，那也只不过是抽离狂兽的煞气，让那些机甲士兵无惧损伤，狂化御敌……”
“那就够了，兽潮就不能前进，我们任务就能完成。”
“是任务完成重要？还是兽潮被消灭，同时活下的人更多重要？”
蒋星魂不理解辜隐的问题，说：“两者没有冲突！”
“没有吗？最好的结果，就是几万狂兽你们全数斩杀，你觉得，你们能活下来几个人？”
辜隐仿佛听到一个笑话，冷酷地戳破蒋星魂的幻想。
斫龙阵当时如果完好不破，机甲士兵无惧伤亡，不死不休地追击兽潮，几万狂兽杀下来，这些人也会力竭而死。
能活下来的，只有能力最强的一批人，绝对不会超过百人。
辜隐重复她的问话：“是任务重要？还是活下来的人命重要？”
以蒋星魂的性格，以及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他应该毫不犹豫地说“任务重要”。但对上辜隐那黑如夜空、亮若星烁的眼眸，他的背上泛起一层冷汗，竟然既不能、也不敢直接作答。
像是只要他敢说人命不重要，辜隐就会毫不留情地砸过来一个拳头。
他，会死！
“咦，对哦。”打破这份骇人张力的，是许青钰，他言语轻快，带着明显的崇拜，对辜隐说：“要不是有大师姐你，就算他们蒋家人不傻，没弄丢东西，活下来的人也会很少。”
蒋星魂挪开视线，不再和辜隐对视，低声问：“那如果……辜隐你没来呢？”
“没有如果。”辜隐语气淡淡：“现在就是，你救了32个人，弄丢了东西，又多活了一千多人，兽潮也全部解决掉了。”
她声音清脆，似铃似钟，撞碎迷障：“如果你没弄丢东西，你们自己能解决，我不会出手。结果比你原定的好这么多，不放过你自己，这真不是矫情吗？”
蒋星魂语塞。
许青钰忍俊不已，侧身，低头，用拳抵住口鼻，掩饰笑意。
辜隐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又不是我们育幼园的孩子，这点道理，还用我教……姓蒋的，就是修阴气修傻了！”
不降声量嘀咕完姓蒋的，辜隐直接走向矿洞口：“进去吧，我走前头，蒋老板押后。”
往前走时，手却被拉住……辜隐一愣，才发现，她和许青钰一直牵着手，没放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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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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