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只是无奈得看着她,没有反驳江峤雪的话语。
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责怪的话语,只说了一句:“先和我回家吧。”
江峤雪惴惴不安得跟着爸爸回了家,路上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得将自己手机中下载的宗教研究局的app给爸爸看了。
App里无数关于灵异的委托任务,都能证明自己所处的世界并不荒谬。
但爸爸还是沉默着,只当这是小孩子间的游戏罢了。
回到家里,妈妈和奶奶像是又吵完一架,两个人都阴沉着脸。江峤雪的心再次沉了沉,觉得面对恶鬼索命也不过如此了。
看到江峤雪,奶奶先忍不住开口吼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不要多管闲事。你爸爸说你糊弄得楼上的王彩芬都说看到鬼了,还让方正华因为这个盯上了咱们家。是不是你真的把那什么鬼啊怪啊的东西弄到家里来了?”
江峤雪缩了缩脑袋嗫嚅道:“奶奶你相信这世上有鬼了啊?”
“妈,这世上哪有鬼?”妈妈皱着眉:“峤峤,昨天晚上妈妈晕倒前看到的小偷就是方正华吗?”
她点点头。
“你知道王阿姨的老公有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和你爸爸?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可以搅合到这么危险的事情里?”妈妈生气得说道:“为什么你这个小孩总是这么不叫人省心?”
“还有不是告诉你不要和外人讲你看得到鬼魂的事吗?你这是生病了啊,这世上没有鬼!峤峤,你到处乱说别人都知道你有神经病了。这让爸妈在外面怎么做人?”
江峤雪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会被父母责怪,可是听到这句话心脏还是止不住刺痛了一下。
“我没有病的,这世界就是有鬼!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相信我?”
江峤雪抬头看看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楚放,发现他只是怜悯得看着自己。
她讨厌这种怜悯。
“峤峤,爸爸不管你是怎么发现方正华的嫌疑的,爸爸只要求你以后不准将自己带到这么危险的事情里。你妈妈说的没错,你看得到鬼的事情不可以对外人说。”
“难道你忘了,之前学校为什么让你退学了?”
这句话让她回忆起了之前那些那些被人嘲笑和冷落的日子,那些被所有人无声排斥在团体外的生活。
“妈妈帮你挂了二院的病号,你这次乖乖听医生的话,病就一定会好的。”
“不行!这丫头没准真的不是病了,她是讨债鬼。她把脏东西带引咱们家里了,这次她能把嫌疑犯弄到我们家,害的菁华晕倒。下次就能带其他脏东西回来。”奶奶也不管妈妈会不会生气继续说道:“上次就说了让她提早去大学,为了我能多活几天峤峤也不能呆在家里了。”
这是奶奶第二次出让自己搬出家,早点去学校。
江峤雪低垂着脑袋,其实也是可以的。
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离不开家里。
多了爸爸在家并没能制止混乱的争吵,家人们吵成一团而江峤雪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看着他们。
“妈妈我明天和你去二院。”
我会按照妈妈的希望配合医生治疗,也会按奶奶的愿望早点离开家里。
江峤雪沉沉目光,看不出喜怒。
回到房间隔绝了所有声响,江峤雪像是自言自语般道:“为什么只有我可以看到鬼魂?”
楚放欲言又止。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早上,妈妈像是恢复成以往的状态,绝口不提昨天的事就带着江峤雪去了医院。
心理门诊在这个小城市算不得热门,很快就轮到了江峤雪。
进门是很普通的房间,医生是个气质清冷的中年女性。一双锐利的目光,眼睛中除了审视没有任何情绪。
江峤雪和以往一样只是安静得坐着,任由妈妈着急得和医生讲了一大堆江峤雪的病史和这几天发生的事。可是医生却礼貌得打断道:“病人家属,可以请你在外面等候吗?我想和你女儿单独聊一聊。”
妈妈赶紧收起了话匣子,目光鼓励得看了一眼江峤雪就非常自觉得走出了诊室关上了门。
江峤雪迎着医生审视的目光有些不安,只忐忑得端坐着。
“听你妈妈的描述,你试过的几种药都不能稳定你的状态。”医生凝视着江峤雪,目光锐利:“你有按时吃之前医生开的药吗?”
江峤雪一滞,艰难开口道:“有时候会忘记吃。”
她因为撒了谎垂下慌乱的眼神道:“祝医生,你可以给我重新做测试吗?之前的医生说我是精神分裂,可我觉得自己没有病。除了能看到鬼魂我和正常人一点差别都没有。”
“我在家里自学了一个学期去高考,都能过了二本分数线。我怎么会是精神分裂呢?”
祝医生眸中带着些许不耐烦,她和上手中的病历本毫不客气得说道:“你妈妈说你已经臆想出好几个‘鬼’了,对吗?你的情况一定要吃药控制,不配合治疗你的病是不会自愈的。”
“可是,医生我真的觉得自己没有病。我看了这么多医生,吃了好多的药却一点用都没有。会不会是我真的没有生病呢?”
“你要求的检查,我可以给你重新开一份。”江峤雪可以从医生的眼神中读出很明显的责备意味:“但是做多少次检查,你不肯配合、不吃药,有用吗?”
江峤雪的心越来越沉,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她的目光越过医生,落在了站在医生身后的楚放身上。
“试试静下心看这个医生,他有想说的故事。”
看这个医生?
江峤雪茫然地望向祝医生的身侧,只觉得周围的世界都随着她低落的心情沉寂下来,而寂静下来的瞬间疯狂的耳鸣击中了她。
尖锐的耳鸣声细听分明是一道男声,江峤雪惊讶得看向楚放。
真的有人要说话!
“他让我和你说,对不起没有完成和你的约定。还有请你不要再自责,你已经做到你所能做的所有事情,死亡是他的命运。”她忐忑得复述陌生男人的话语,抬眸直视医生。
祝医生眼神闪烁过不可置信,又马上被更锋利的神色掩饰住。
“你在胡说什么?”
眼眶不受控制得湿润,江峤雪又垂下眼眸避开了祝医生的视线。
“他还说,他很喜欢你送的紫色鸢尾花。说你每次来看他,他都有在你身旁。但是也请你往前看,他没办法陪伴你太久了,因为他已经放下执念准备回到轮回中了。”
江峤雪的话语中的内容太过让祝医生震惊,以至于她完全呆愣在了那里。
她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那段经历,可准确说出“紫色鸢尾花”这样的描述的,让祝医生不得不震惊于这个不科学的现象。
“我问你,我和他的约定是什么?”祝医生人生前几十年坚定的唯物主义价值观,让她仍然不敢相信江峤雪说的话。
看到祝医生的反应,江峤雪心中涌起一些希翼:“他是舒然对吗?我听见你这么叫他的。”
“舒然”这两个字一出口,祝医生周身的防备已然溃不成军。
“他说你们约定好了,等他病一好要去看夜里的黄山,去看看那里的星光是不是比城市里的更耀眼。他说要和你去吃老街的麻球,去那些没去过的城市。也不去景点玩,就是去看看每个城市里的普通人常去的公园和路边摊。”
“他说虽然这些他都没做到,但祝医生你去过就算是他也去过了。”
随着江峤雪的话语,祝医生的眼睛变得通红泛起水光。
“祝医生,我不是精神分裂,对不对?”
“你可以帮我和舒然说,我很想念他吗?”过了许久,祝医生才说出这句。
医生是相信我了吗?
江峤雪心中涌起一阵狂喜,颤抖着声线说出:“他,他们都听得到的。所有我们想要传递给鬼魂的话语,他们其实是可以听到的。”
活人!第一个相信自己的活人!
江峤雪感激得看向楚放,楚放从昨天的事之后变得沉默了很多。此时也只是对江峤雪笑笑,没有说什么。
“你知道吗?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鬼。见鬼了!我可是个精神科医生。”
巨大的喜悦从心中涌出,她对着祝医生开心得说道:“那医生你可以帮我和我妈妈解释一下吗?你能帮我和她说我没有病,家里再也不用给我到处找医生了吗?”
祝医生避开了她的请求,而是为难的表情说道:“这很疯狂,我身为医生相信了你真的看得到舒然。但是如果我因为这个就给你下了没有生病的诊断,这却是对我职业的不负责。江峤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峤雪迷茫得看着医生。
看出江峤雪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祝医生又说道:“你的病例我会发给我的导师,让其他专家和我一起来判断。但在此之前,我没办法和你的家人说你没有生病。”
“你可以先停止吃药,我只能做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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