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地上盖了一层薄雪,却又被大风吹走,紧接着又覆上一层。
半空之上已然不是蓝,而是泛着古怪的暗色,甚至还有淡紫的闪电不断略过这一层单薄的大地,像是在昭示着触动了什么不该的禁忌。
是古墓要开了!
三个身着鸦青色道服的女弟子围成小圈,正艰难地抵御着几个持剑的男修士。
这些男修士穿着各色的弟子服,是早就打定主意先联手除了她们。
而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名女子,则以单掌迎击,在众多剑修围攻之下,竟不落半分。
罗慎儿又扔了一件破碎的护身法器,本来坚硬的护心镜上被砍了一道极深的剑痕,已是不能用了。
明明此次已知凶险,她也自觉带够了保命的东西,可谁知对上这些无耻的正道弟子们,竟还是不够。
快支撑不住了。
她又看了一眼前方赤手与一群人搏斗的大师姐,状况也未曾好到哪里。
以一人之力,拖住数十元婴,脚步已见滞涩,是自顾不暇。
走神之际,迎面又是一斩剑劈来,竟是避无可避。
手中的短刃勉强抵下这一剑,罗慎儿却被震得往后退出几步,胸中翻涌,险些吐出血来。
“无耻之徒!”
那些人却不曾为此停下,刚硬的剑法直指罗慎儿的命脉,口中甚至还理所应当地叫嚣着。
“魔门,自当人人得而诛之!”
“我等是要替天行道。”
罗慎儿狼狈地避过数道剑气,身上脸上却还是多了不知多少剑痕。
“我还真是从没见过你们这般不要脸的货色!”
谁是魔门!
就因为她们修双修之道,就因为她们是女子,便天生该在争夺这天大的机缘时被一脚踢出去?
没门。
“十七,不用多说,杀了他们!”
“我们去助大师姐一臂之力。”
个子稍矮,娇小玲珑的玉生烟说出话来,却锋利至极,那一手长鞭倒刺更是直直勾进了其中一个男修的脖子上,鲜血喷溅而出,迸出一朵好看的血花。
罗慎儿也深知多说无用,短刃也不要了,甩出一个足有半米之高的龟甲护盾,直接砸了过去。
眼见同伴身死,心中惊愕,更是被这出其不意的法器唬住,男修的剑慢了,一念之差,便被狠狠掀翻在地。
眼睛还没来得及转,一口盾又砸在了他的脸上,接着又不知多少下。
见人不动了,罗慎儿却更不敢停了。
“十七师姐!”
罗慎儿听到声音回头,而已到她眼前、直指眉心的箭矢,就这么被一个被不知从何处扔出的铜钱击落了。
她认得,那是小师妹的栓命铜钱!
“小果子!”
罗慎儿盾也不捡了,人也不砸了,站在原地眨着眼不敢相信。
真的是小师妹来了。
裴裹儿接连飞出数十枚铜钱,像是随手一撒,却每一枚都精准地扎进了那些人的脑门上,当场毙命。
她飞身到罗慎儿身边,还想顺手再解决几个,人却毫不客气地钻进了她的怀里,锤着她的胸口抱怨。
“小果儿,你若再不来,你十七师姐就死翘翘了。”
温馨的香气,软玉在怀,又捏着娇气的嗓子,罗慎儿是怎么也不想松开。
而裴裹儿,哪里又敢推开,她心虚地很。
若非去招惹楚琢玉,早该寻到师姐们了。
“被幻境困住了,不好脱身。”
“师姐,对不起。”
装着乖地撒谎,这事,她熟。
罗慎儿抬起脑袋,果然没再追究,抱着裴裹儿腰的手却更紧了,生怕自己被周围漫天的剑气所伤。
裴裹儿也任由她抱着,手里抱着一个人,却也没让她扔钱的动作慢上半分。
本也是一路而来的徐帘雾,见着她们二人之间相处的模样,虽不至目瞪口呆,却也是难以消化。
小裴,为何瞧着,如此有男子气概。
那女子投怀送抱,缩在她怀里的模样,就像是恃宠生娇的美人,叫人瞧着不知为何有些面红心热。
待到裴裹儿那一双魅丽的眼睛扫向他,徐帘雾独身而立,下意识露了个笑。
“师兄,她既寻到了同门,我们也走吧。”
楚琢玉在一旁暗含嫉妒地催促着,他是完全不想叫大师兄再继续和这女人待在一块了,这些不伦不类的人待久了,若叫师兄也学得这般不知羞耻,杀一百个都抵不过。
可有人冒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徐帘雾。”
吊儿郎当的声音让楚琢玉顿了顿,甚至顾不上这里的一个裴裹儿,他的心气血翻涌,嫉妒地要死。
只是一声大名,却叫得那般亲切。
又是他。
几米远处,一身黑色剑袖的男子突然出现,他的腰间同样也有三朵明霖花。
黑发束在一个金冠内,高高扎起,耳前放下两缕厚重的青丝遮住了脸型。
喊徐帘雾时,也朝着他走过来。
他胸前挂着一条拴着金牌的黑绳,金银夺目,却夺目不过那张脸。
水红的薄唇、细长的手指,微微沁着红色的异眸看着你,也勾着你。
一举一动比女人都还要女人。
也可以说,他长地肖似女人。
“宁焘。”
徐帘雾回眸,尽管还是平静的面色,可眼睛底下是隐约带着惊喜。
宁焘,他的二师弟。
他二人同岁不同月,几乎同时拜入凌霄剑尊门下,只他占了大他几月的便宜,得以称了一句大师兄。
可以说,在山上,他与宁焘,陪伴最久,关系十分亲厚。
“许久不曾见你了。”徐帘雾浅笑。
宁焘弯了弯眼,却也没忘记周围的刀光剑影。
“师弟们我都安顿好了,先进地墓!”
本是动身要走,却发现徐帘雾有些犹疑。
他朝着徐帘雾的视线方向看去,一眼辨认出那里其中一个是与徐帘雾同行之人。
同样,也知道了,对方出身海棠门。
“那些人,想先除掉她们,蠢材。”
宁焘的语气带着些不屑,是真地有些看不上这些目光短浅的废物。
地墓还没进便动手,是真心觉得女人便好动吗?杀不得人家,反而自己受损颇重。
徐帘雾也明白些其中的某些渊源,海棠门的双修法是其一,她们能够短暂吸收修士修为的禁忌术法,才是真叫这些人害怕的东西。
所以才会宁愿先在外折损一些,也不想在地墓之中落于被动。
“师弟,小裴与我有恩,此行答应要护她,如今便不好放手不管了。”
“你去。”宁焘既不曾问为何要与这人人交恶的海棠门打交道,也不曾劝诫丝毫,答应地干脆。
一旁的楚琢玉睁着黑黑的眸子盯着宁焘,既不曾打招呼,也不曾笑一下。
同样,宁焘待他也是如此。
很快,他扭头看徐帘雾,嘴唇抿着,“大师兄,我们送到这,已是仁至义尽。宗内弟子还在等你。”
大师兄最在乎同门,所以他怎么会丢下那些蠢货们。
“他们,或许不愿见你去蹚这次浑水。”
徐帘雾面色出现了挣扎,他向来不喜掺合各宗之争,去了,也确可能为苍生道招来祸患。
“他们不愿又能如何?”
宁焘眯了眯眼,看着楚琢玉的眼神更不善了。
这人打的什么心思,这些年也怕只有徐帘雾自己看不出来。
“徐帘雾,你要救众生,我帮你救同门,还顾忌什么?”
徐帘雾点点头,他亦有自己的底线。
小师弟说的不错,这一去或许会惹来麻烦,但当初既答应同行护佑,又发觉对方并无恶意,这一路还曾帮他一次,有恩不报,不可行。
至于那些人口中的“魔门”,他顾不上。既不曾亲眼见过,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可以是干净的。
甚至于一些所谓的正道弟子,才枉为人。
他看着宁焘,温声嘱咐。
“你们先走。”
宁焘走地也确实利落,是丝毫不曾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小师弟。
而楚琢玉跟在后面,脚底碾过细雪,望着他的后背,眼神也跟着凉了又凉,宁焘总是在坏他的事,还真是格外令人讨厌。
他怎么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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