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曲水城医仙

修仙界法器宝典记载:有一古镜名曰“万海拾遗”,相传为蓬莱仙境的遁空仙人所铸,可寻世间所有遗失之物。仙人路过凡尘,将此宝器赠与一位道心清明的修士,往后数年,无人知其去向。

然而民间流传,万海拾遗镜曾被使用过三次。

第一次,尘缘宗一位弟子用它找到传说中的禁术秘籍《快速飞升**》,妄图通过邪门歪道修炼成仙,结果玩火**。

第二次,宝镜流落到了南域,被魔君覆水所得,他利用此物找到自己心心念念五百年的故人,岂料相逢不过两载,便害其自戕身亡。

第三次,也就是大约二十年前,万海拾遗镜辗转回到了遁空仙人手中,他的两位徒弟想用宝镜寻找转世的大师兄,意外被上面的咒术打落凡尘。

可见,万海拾遗镜虽能帮人寻到希冀之物,但也不可避免地招致祸患。

————

曲水城。

江月白是被屋外一阵大力的敲门声惊醒的。

“江大夫!救命啊……救救我相公!”这声音凄厉哀切,显然出自一位妇人。

江月白揉着眼睛爬起,一脚蹬上布鞋,匆匆披了外衣,抱起床头的药箱,在月光下循着呼声穿过医馆前堂。

拉开门栓,看见一位中年妇人,衣袖裙摆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渍,不知受了什么惊吓,脸色苍白,瞪着一双灯笼般的大眼。

江月白认得她,这是屠户牛二的老婆。牛二在曲水街杀了二十年猪,为人爽朗大方,熟客很多。前两天,他还在牛二的铺子那买过半斤排骨,讲了一文钱价。

“怎么了?”江月白边把胳膊依次伸进外衣袖口,边不疾不徐地问。往日也有病人家属半夜求诊,然而要么是婴儿呛奶,要么是老人梦魇,他甚至不用搭脉问诊,略一出手便迅速解决了。

这回他也觉得应该不过如此,要不是念在那一文钱的份上,他连药箱都懒得带走。

牛二老婆拉着他的衣角,声音夹着一丝颤抖:“江大夫,您随我边走边说吧,我相公耽误不得!”

于是他便背着药箱,跟随妇人一路小跑。妇人脚步急迫,越走越快,脚底仿佛长出翅膀,要飞了起来。江月白跟得实在勉强,只觉脚底摩擦不歇,几欲冒火。

“是这样的,我相公晚饭后出门,子时仍未归家,我便出去找他,结果听闻他在惜春阁出了事,我赶去时就看见他……他竟被、被阉了!那些不要脸的婊子,连个好大夫都不肯给他请,我只能来找您啊……”

江月白听得一愣一愣,最重要的是妇人捂着嘴哭嚎,没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便忍不住好奇道:“那行凶之人是谁?又因何行凶?”

妇人急得连脚步都不敢停顿,如热锅上的蚂蚁,只顾蒙头赶路:“我不晓得!谁知道呢,他在外面惹了谁,干了什么,我都不过问……唉!”

她十六岁便嫁给了牛二,被教导三纲五常,夫为妻纲,要始终信任相公,结果就是因为太过信任,变成了纵容。

江月白知道问她也是白问,干脆闭嘴。两人气喘吁吁地赶到一户瓦房前,推开一扇简陋的木门,眼前景象震悚得他瞪大眼睛。

江月白行医多年,什么惨状不曾见过,却还是头一次看人□□被割去,顷刻之间就感同身受了,对男人来说,这事无异于酷刑!

牛二光着两条腿仰卧在床榻上,嘴巴闭合不拢,呼呼地抽气,面目狰狞扭曲,想来在此之前经历了极大的折磨。江唯见瞧他的手指紧紧掐着大腿外侧,那块肉已经变成很深的紫红色,应该是伤口痛极了,只能用伤害另一块肉的方式转移注意。

江月白立即取下药箱,坐到牛二床边为他查看伤势。

“大夫,我相公的伤严重吗?会不会要人性命?”妇人站在一旁,揪着青灰色床帘,担忧地问。

江月白轻轻拨动牛二的双腿翻看,微微蹙眉:“还好,只是以后不能人道了。幸好伤口暂时没有感染,但还是要清创消毒,请你先烧盆热水过来。”

“啊——?”妇人听见“不能人道”四个字,简直遭了个霹雳般,一时间脑袋空空。

江月白不晓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便扭头催促道:“快些去啊,你还想不想救他了?”妇人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连忙转身踢踢踏踏奔往灶房。

屋内烛火跳动,屋外月已高悬,云聚云散。

江月白长舒口气,起身到盥洗架上的水盆里洗手,秀气纤细的十指甩了甩,被血染脏的地方又恢复了最初的青葱白嫩。他看着睡过去的牛二,嘴唇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便叮嘱妇人:“差不多了,让他好好休息吧。这几日你细心照料,若他有发烧的症状立刻来找我。”

妇人感激涕零地向他鞠躬,哭得鼻音浓重:“谢谢江大夫,您真是个大善人!耽误您睡觉,真不好意思了。”

江月白摆摆手,收拾好自己的药箱,斜挎到肩上,对她道:“无妨,分内之事。”

妇人将他送到门口,他顿步,转身说不必再送了。妇人又从袖口中掏出几两碎银,说是付给他的医药费。

江月白只拿了自己该拿的那份,把她的手推了回去,“往后要用钱的地方可多了,你还是攒起来自己备用。”

妇人知道他的意思,两行清泪刷刷地扑落下来。欠身又欲行礼,江月白却制止了她的动作,叹道:“你也别太伤心,否则肝气郁结,对身体不好。”

转眼间,半月过去,自从牛二以后,曲水城又接连发生了三起相同的案子。

受害的男子都是在惜春阁出的事,说辞相差不大。他们本想去温柔乡寻花问柳,哪想关了门和花娘调笑了几句,突然看见怀中美人目露凶光,变得力大无穷,轻松便将他们压倒,然后就感觉□□里的玩意被硬生生扯断了,一瞬间痛昏了过去。

官府抓了当时在场的那四个花娘,她们一开始哭哭啼啼地辩解,说自己幼时便被卖入青楼,缺衣少食,骨瘦如柴,连宰个鸡都费劲,哪可能残害健壮的成年男子?一番审问后,她们才认罪,说自己确实蓄意谋害,就这么让官府草草了结了案子。

这日,江月白上街买菜,走到一处被层层的人流挡住了去路。他垫脚张望,就看见前方的告示栏上贴了张官府公文,引得大家争相围观。

江月白挤了半天挤不进去,干脆绕道而行,他看见有一位老者也在往外挤,出来时差点被一脚绊倒,便伸手扶了下他。

这老者衣着儒雅,长须飘飘,看上去颇有些学识,站定后冲他拱手道谢。

江月白浅浅一笑,怀着好奇问:“老先生,你可看见公文上的内容?”

老者叹了口气:“公文上写那几个花娘因为倾慕恩客,又因纲常伦理无法和他们缔结婚姻,于是由爱生恨,痛下狠手。”

江月白点点头,低头细想,又道:“总觉得过于巧合了些,怕不是屈打成招。”

老者捋捋胡须道:“可不是嘛,都是些身世凄惨的弱女子,都已沦落风尘了,哪会为了一份不靠谱的情爱断送余生?”

江月白也叹了一声,心道这位老者胸怀仁义,不受舆论左右,是开明智慧之人,便有意与他交往。“不知先生贵姓?”

老者笑了笑,他自然认识眼前面貌英气,风姿卓绝的男子:“江大夫,老夫姓李,乃潇湘斋的教书先生。”

江月白登时便反应过来,拱手道:“原来是李及第先生!失敬失敬。”

李及第在曲水是出了名的老夫子,十八岁时参与乡试,一举夺魁,有了个李解元的称号。然而他恃才自矜,会试落榜,消沉了一段时日,此后便一心教书,再也没了入仕的想法。

他作为教书先生,可谓勤勤恳恳,学识渊博,颇具威望。任何顽皮的孩子,一到他的潇湘斋学习,不出月余便大有长进,改头换面。他的儿子李映雪也是曲水有名的天才,江月白虽不认识,但也读过他写的几首诗,惊为天人。

李及第忙伸手提起江月白,说受不得这一拜:“老夫不过教人识字,您却是救人性命,我们曲水人谁不认识江大夫!”

二人交谈甚欢,一路行至菜市,因为在告示栏前耽误了些功夫,菜已差不多卖光了,还剩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竹筐里摆着几捆油麦菜。

江月白瞧她的菜青翠欲滴,很是鲜嫩可口的样子,便半弯着腰问:“老婆婆,你的菜怎么卖?”

老妇咧嘴笑道:“老身急着回家照顾孙儿,公子看着给便是。”

江月白凑近一看,发现这老妇衣衫破旧单薄,满脸风霜皱纹,想必生活拮据,所以才一大把年纪出来卖菜。他忍不住心生怜悯,摸摸怀里,掏出全部二十文钱,欲递给老妇,却被李及第抓住胳膊,附耳提醒:“江大夫,我在这买过,不值这个价的。”

江月白愣道:“我看她可怜,无所谓值不值的。”

李及第一副说教模样:“你今日行善,来日她见了你,你不去她的菜摊买,或是不付同样的价钱,她都会心有不甘。”

江月白听了,噤声不语。老妇耳背,不晓得二人的谈话,表情懵懂地问他到底要不要买。江月白的眼睛在老妇和李及第之间徘徊,突然迎头棒喝,轻轻推开李及第的手,语气已然冷了三分:“您说的有道理,那我便只付一半吧。”

李及第唇角上扬,欣慰地看着他。

买完菜,江月白便说:“李先生,我现在要回家做饭,就先告辞了。”

李及第面露不舍,也和他挥手告别:“江大夫,改日再聚。”

江月白却是头也不回,拔腿就走。他算及时看清楚了,李及第并非仁义□□之人,而是喜欢擅自揣度他人罢了。

他提着那捆油麦菜,路过了惜春阁。浓妆艳抹的花娘们正在阁前揽客,生意虽不比往日红火,依旧有很多男人左搂右抱,进进出出。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些男人一点儿不担心下一桩惨案发生在自己身上。

江月白正举头凝望,脑海中回想起近日来发生的种种,只感觉花娘阉人一案事有蹊跷,又不知能做些什么。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肩膀,一个踉跄险些朝前栽倒,手里的菜也甩飞出去,咔嚓……被一双白靴狠狠踩过,汁水横溅。

他气愤地抬眸,看见了三个与众不同的背影。

为什么说与众不同呢?因为这两男一女皆身着白衣,绣着仙鹤祥云的布料轻盈飞舞,头发用一个繁复的银色发冠半束起来,手里拿着各异的长剑,无不精雕细琢,身姿挺拔如松,气势汹汹。

这种打扮,区别于手无寸铁的布衣百姓,一看就是修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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