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酒楼外,谢安扶着任兰生顺声看过去,就见陆长寻扒着门框,正傻乎乎招呼他们。
“做贼呢。”谢安挑眉,走近瞅了他两眼,“没用隐身符?”说着他也把两人身上咒解开。
陆长寻引着他们上楼,闻言摇头,“这里的人过一晚上就都不记得了。”他推开门,里面整整齐齐坐着一圈人。
任兰生坐下,看到落在自己身上担忧的视线,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无大碍,休息两天就能完全康复了。”
谢安挑眉,没好气地把茶杯移到他面前,凑近耳语,“我竟不知少宗主原来是个爱逞强的。如同经脉断裂,你休息两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任兰生向后一仰,逃离他略带强势的视线,不自在地摸了下耳朵,痒痒的感觉还停留在上面,“我有数。”随后又硬邦邦补了句,“没逞强。”
谢安:“……”
屁,你就是在逞强。
但看到任兰生苍白的嘴唇,到底是有些心软。他想把灵线召出来,脑袋突然一阵钝痛。
他低头刚把涌上喉咙的血咽下去,整个人被扒拉回去,转身撞进任兰生担忧的眸中。
“兰生在关心我吗?”这人瞬间孔雀开屏似的,凑到任兰生面前,但被一指戳了回来。
委委屈屈地老实做好,旋即正了神色说道:“江献月身上察觉不到鬼魅之气,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任兰生摩挲手腕,“你是说山河社稷图。”
谢安点头,“山河社稷图消除了她的记忆,然后让她在这个世界里重新变成人类。”
常骏月一脸疑惑,“山河社稷图是什么?”
沈观眼神微动,“我只在书中看到过。传说山河社稷图内有天地,可化生万物,所创造的世界与真实世界一般无二。”
他转而视线扫过几人,“诸位来此地不是偶然吧。”
谢安撑起胳膊,百无聊赖地转杯子,闻言眼中闪过笑意,“对,答应了一些老头子的要求,过来寻找神器。”
沈观了然,温和一笑,“怪不得师尊提前让我们守在这里。”说完拍了拍常骏月肩膀。
常骏月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傻,故作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谢安敲敲桌子,“那晚你们去找郡守发生了什么,按理说玲珑塔内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竟然也会被雾气侵蚀。”
沈观垂下眼睑,“是我们大意了,郡守和他女儿一直有联系,想来玲珑塔内也是不是有人失踪,也是郡守搞的鬼。”
他食指下意识轻叩桌面,“但我想不通,一个普通人和一个鬼魅,怎么会有能力打开玲珑塔的结界。”
此话一出,谢安和任兰生不约而同想到了魔修。
谢安敲敲桌子,把沈观的注意力拉回来,“详细说说。”
那晚,江郡守只说了句:“都是我的错”后,便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
良久才哽咽着把一些陈年旧事告诉他们。
三年前,荆山郡来了个富商,江献音对富商之子一见钟情,两人很快互诉衷肠,私定终身。
但江郡守以商贾之家上不得台面为由,把他们生生拆散,还把江献音囚禁在家中。
“谁知他们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私奔。”江郡守踱步走到窗户旁,眼神怔怔看向窗外,“途中,那小子不慎掉下悬崖……死了。”
他哀叹一声,“我也是为了她好,你们不知那小子……”
带着些许凄厉和疯癫的笑声打断郡守的话。
江献音身穿紫衣,赤着脚踏虚空而来,眉眼间尽是嘲讽,“郡守还是别往脸上贴金了。”
她垂眸理着侧边的头发,朱唇轻启,“就剩你们了。”
几人站起来凑到一起,警惕地看着江献音。
江郡守突然冲到他们面前,双手展开,“阿音,放过他们吧,你恨我恨郡里的人,但和他们无关啊。”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和整个郡的人进去还不够吗!”
江献音歪头看着他,语气天真又残忍,“不够哦。”
沈观握紧手中的茶杯,“然后雾气突然大起,眨眼间就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我们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意识,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他捏起眉骨,眉间是压不下去的褶皱,“郡守和执玉他们一进来就被同化了,只有我们这些外人能保持自己的意识。
“他们为何会攻击你们?”任兰生抿起嘴唇,放到桌下的手被人托住,他抬眼看过去,只看见谢安认真的神色。
他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此刻正在认认真真地把珍宝缠上一层保护罩。
只有两人能看见的灵线亲昵又委屈地在任兰生手腕上绕来绕去,最后把自己打了个结。
任兰生轻笑一声,手下动作不停,把它解开,旋即面无表情地看向沈观,“怎么不说话?”
沈观:“……”
沈观一噎,瞥向谢安,那人若无其事地冲他一笑,顿时又是一阵心梗,“我们误闯进一片花丛,从花丛中出来,那些人着了魔似的追着我们,可能是沾染了花香。”
阿桃坐在窗户上,一晃一晃摇着腿,闻言跳下来,“是桔梗花,那片花丛种的全是桔梗。”
陆长寻疑惑地问道:“这有什么含义吗?”
阿桃嘴角微扬,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这可是送给爱人的花。”
“啊!”常骏月猛拍一下桌子,“江献音是因为永失所爱才创造了这个世界,这花说不定是他们两个的信物,说不定那片花丛有出去的线索啊!”
他说完却发现众人齐齐盯着他的手,然后抬手低头一看,桌子瞬间四分五裂,稀里哗啦碎在每个人边,“额……”
常骏月不好意思地挠头,“好像用力大了。”
众人:“……”
这是搞破坏的行家啊!
沈观起身拍拍他脑袋,“难得你聪明一回。”
常骏月呲着的大牙还没露出来,又看到师兄指着地上的残渣说:“自己收拾。”
常骏月眉眼耷拉下来,“是——”
“晚上去找那片花丛?”沈观转身看向谢安和任兰生。
“不急。”任兰生有一下没一下勾着灵线,“他们会攻击去过花丛的人,说明主人潜意识地在排斥别人进去,我们过去可能会提前激怒她。”
谢安点头同意,“化解江献音的怨气,让她自己醒过来是最好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呢?”孟右青问。
谢安定定看着他的眼睛,“最坏不过她被激怒,控制全郡的人追杀我们,不死不休。”他说罢起身,轻叩剑柄,“去会会这个世界的江献音吧。”
街道上到处都是商贩在吆喝。
他们本想偷偷翻墙去郡守家看看,没想到正好在街上碰到。
正常起来的江献音,看起来很温柔,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容,她挽着身旁的男子,不知谈到什么话题莞尔一笑。
“她身边那个应该就是富商儿子。”沈观装作不经意指了指,顺势坐到旁边的摊子旁。
“总觉得……”任兰生支起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江献音和那男子的互动,他突然转头看向谢安,“就算他们思想被控制,意识不到这里不是真实世界,但原本的品性是不会变的。”
“确实如此。”谢安眸光微动,“你觉得他有问题?”
他回头仔细打量着那似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位有钱公子在江献音看向他的时候是笑嘻嘻的,仿佛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人。
等江献音一看向别处,他就开始乱瞟,同天香阁的姑娘眉来眼去。
“呵。”谢安饶有兴味地收回视线,“这小子不老实啊,或许这是个突破口。”
“原来这就是当时郡守没说完的原因,他早就知道这人是个花花公子,才不想让自己女儿接触他,却用了最极端的方法,才造成这个局面。”沈观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接过刚才为了不尴尬点的梨水。
“这就好办了。”谢安双腿交叠,抚平衣摆,“你们去找郡守如实告诉他,看看他是什么态度,我同兰生跟着这位有钱公子,摸清他平常都去些什么地方,趁机拆穿他的真面目。”
众人三两口喝完面前的梨水,分成两拨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江献音和有钱公子一直逛到街灯挂起还在难舍难分。
谢安轻轻靠着任兰生,眉间尽是无奈,“怎么还不分开。”
音落,前方两个人终于在桥头停下,江献音微微欠身,带着丫鬟往回走,路过拐角处还疑惑地朝巷子里看了眼。
等她走后,谢安和任兰生从巷子里出来。
“还真是敏感。”谢安苦恼地叹口气,“有些不好对付啊。”
“把你那笑容收收再说这句话。”任兰生瞥了他一眼,抬脚跟上目标。
“兰生等等我!”谢安心情愉悦地跟上去。
他们跟着有钱公子绕了三个街口,若不是跟着他,他们或许会迷路。
有钱公子在第三条巷子的尽头停下,小心翼翼,左顾右盼,看着没人才推门进去。
谢安和任兰生足尖轻点,转身站在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
他们等了一会儿,屋内才亮起微弱的光,窗纸上映着两道身影。一道是有钱公子,一道明显是个女子的身影。
这正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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