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十八，内里已经大学毕业工作八年的社畜莫竹诺，看着眼前的少女，就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那张娃娃脸硬生生地挤出凶恶的模样，双髻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摆动，竟还有一丝……可爱。
小孩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只是直率一点罢了。
这样想着莫竹诺脸上洋溢出一丝莫名“慈爱”的笑容来，倒是让莫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你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莫竹诺没把这句话当作威胁，反而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什么修为？”
话音刚落，她忽然从床上蹦了下来，径直朝莫瑶走去：“嘘，你别说，让我猜猜。”
莫竹诺神秘兮兮地拉过莫瑶的手腕，莫瑶反应过来，连忙甩开她的手，嫌弃地在衣摆上来回蹭。
【查询对象：莫瑶
修为：筑基后期；
功法：莫家水系低级功法——碧波诀；
寿元：两百，剩余一百八十四
……】
看着系统界面上展示的信息，莫竹诺大呼开挂，这系统就差把查询对象的家底都捞得干干净净了。
在莫瑶看来，莫竹诺正盯着刚刚摸过自己的手发呆，笑眯眯的眼神令人觉得恶心，气急败坏地呵道：“你看什么看，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比你差，但是我比你年轻，等过两年我就结丹了，而你呢，哼，一辈子都是金丹！”
莫竹诺回过神，微微挑眉道：“哦？那意思是……你现在打不过我咯，你确定现在要招惹我？不怕我给你打得亲妈都不认识？”
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莫竹诺，竟然会回应她的挑衅，莫瑶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我、我现在是打不过你，但是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长老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一番狠话说得不够狠，莫竹诺心里像在挠痒痒似的。
不论好歹，她十八岁的金丹在莫家还是有一定的优越性的。
可说到长老，莫竹诺脸色沉了沉。
她确实不好真的对莫瑶动手。
莫瑶是莫家新一代的佼佼者，十六岁的筑基后期，不日就能结丹，相比她这个万年金丹来说，潜力不可言喻，这帮老家伙肯定不会任由莫瑶被欺负。
对于修真大家来说，他们更看重年轻一辈的潜力，而不是现有的成就。
看莫竹诺犹豫，莫瑶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愈发嚣张起来：“哼，知道怕了吧！你说你明知自己是个废物，还修炼个什么劲，依我看不如早些找个人嫁了，结婚生子去。”
说着，她还捂着肚子咯咯笑了起来。
莫竹诺心中平静，挑了挑眉回道：“啊对对对，你说的没错。”
莫瑶笑声一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一张小脸忘了做出凶恶的表情，圆嘟嘟粉嫩嫩的，让莫竹诺恨不得掐一掐。
莫竹诺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随意道：“我说，你说的没错，我就应该嫁人生子。这不是你南宸哥哥的婚约时间快到了吗，过不了多久等我嫁过去，一定第一时间给你发喜糖！”
莫瑶气得脸颊通红，咬着唇，指着莫竹诺“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一甩手，哭着跑走了。
完蛋，玩大了，把小姑娘逗哭了。
人家年纪小，被众星捧月了数十年，恐怕是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才会三言两语就被刺激地哭出声。
一想到莫瑶要去跟长老告状，老家伙心烦地围着她说教的样子，莫竹诺头都大了，连忙追上去。
“欸，你等等，我道歉我道歉，别去打小报告！”
莫瑶的速度极快，莫竹诺卧病在床多日，身子还是虚的，竟是没有追赶上，待她气喘吁吁地看着莫瑶冲进人群中时才发现，她已经来到了莫家最大的广场上。
平日里，只有重大的集会才会选择在这处广场上进行，就比如——今日的家族测试。
广场上早已聚满了族人，人头攒动，族人们围绕着广场中央的高台，毕恭毕敬地等待测试结果。
却也不乏有人在里面窃窃私语。
“你说，潜力值最高的是不是还是莫瑶师妹啊。”
“那当然啦，她去年就是筑基中期了，说不定今年都能筑基后期了，照这修炼速度，那可是莫家修炼最快的人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修炼最快不还是得算上莫竹诺吗？”
“嘁，提她干嘛，晦气！连着十年潜力值都是零的人，配跟莫瑶师妹相提并论吗！”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进了莫竹诺的耳朵。
一如既往的嘲讽声在她挤入人群时，骤然停止。
广场从人声鼎沸，瞬间变成鸦雀无声，族人纷纷转头看向她。
作为聚焦点的莫竹诺，像是毫不在意这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径直朝着人群深处走去，四处张望找寻莫瑶的身影。
“下一位，莫竹诺！”
忽然被点到名，莫竹诺一愣，抬头看向广场的中央。
十米高台突兀地伫立在广场中央，高台上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块漆黑的怪石，怪石旁一个满脸白须的族长正居高临下地看她，用眼神示意她上台。
说来也奇怪，自从她跌落神坛后，历届的测试环节她都缺席，测试人员在人群中捕捉到她时还有些诧异。
莫家的测试不看重族人的灵力值，而更看重潜力值，测试会根据每年的灵力提升程度来划分等级。
若说以前，莫竹诺是佼佼者、是天之骄子百年难遇的奇才，每年修为突飞猛进，直接突破了莫家的潜力上限，引来众人艳羡和追捧。
可从莫竹诺修为停滞开始，她每年的成绩都是零，一朝跌入泥潭，测不测试显然已经不重要了，对于测试结果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她怎么来了？不会今年真突破金丹初期了吧。”
“我看悬，没听说过。要是她修炼天赋真的回来了，会藏着掖着不说吗？”
“那她来做什么？赌灵石出错吗？哈哈哈哈。”
从前奉承的是这些人，如今嘲讽声最大的也是他们，好似要把当年说得好话一股脑的全讨回来。
原本的莫竹诺心思敏感，听不得这些冷言冷语，在修炼数十年后发现自己依然没有寸进，双重打击下，她郁郁寡欢，一度想要了结生命。
可现在的莫竹诺，扫视了一圈，依旧面不改色，甚至听得腻了，掏了掏耳朵。
既然来了，就走个过场吧。
在族长的催促下，她大摇大摆地接受着众人的目光洗礼，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台上。
测试的人员见她这幅自信满满的神态，心中一惊……该不是她已经恢复了实力了吧。
“莫竹……莫大小姐，请把手放上来，测试要开始了。”
莫竹诺撇了他一眼，从她的眼神中，测试人员越发笃定内心的想法。
他眼中的莫竹诺不再怯懦阴郁，犹如回到了十年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心中一阵恍惚。
底下观看的族人也都纳闷起来，纷纷猜测她已经偷偷恢复实力，甚至有人心中懊悔，这些年是不是对她的态度过于恶劣了。
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高台的测试石上，屏住呼吸静候最后的结果。
“莫竹诺，金丹……初期，潜力值——零！”
测试人员的声音带着点怒气，脸色一阵青黑，莫竹诺无所谓地耸耸肩，回到人群中。
在她路过人群时，听到族人议论的声音越发刺耳，甚至都不避讳着她，对着她指指点点。
“什么东西，装腔作势，我还以为她今年能有所突破呢！”
“野鸡还想变凤凰，我真瞎了心了，还以为她气势汹汹的是有点底子的，就这？”
“我就不一样了，我就一点都没抱有期待，认定了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莫竹诺脚下步伐一顿，在众人以为她会跟以前一样听之任之，甚至落荒而逃识，她偏过头扫了族人一眼，冷冷道：“筑基初期……筑基中期……连一个金丹都没有，一群废物。”
“就这点本事，现在说这些话，是想和我打一架吗？”
说闲话的人如同吞了苍蝇一般，抿着嘴没敢说话，脸色涨红。
以往他们无论怎么议论，在莫竹诺的眼前嚣张，她也不会多说一句。
她从来只会把头低下，像个败者落荒而逃。
这才使得他们一年年过去，愈加放肆，而逐渐遗忘，她是个实打实的金丹！
金丹是修炼的分水岭，他们一群筑基加起来可能堪堪够莫竹诺塞牙缝。
“不想挨揍就闭嘴，一天天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族人不敢反驳，直到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台上响起，将他们解救于水深火热中。
相比于播报莫竹诺结果时的怒气，测试人员显得格外的激动与惊喜。
“莫瑶，筑基后期！潜力值：上！”
说完，他连忙恭敬地对着莫瑶鞠躬道：“恭喜莫瑶小姐，仅仅一年的时间，您的实力又进步了许多。”
莫瑶骄傲地昂头道：“哼，那当然。”
莫瑶一下台，族人将莫竹诺忘了个干净，都簇拥了上去纷纷道喜，原本围在莫竹诺身旁说三道四的人，也都挤了进去，奉承之声此起彼伏。
莫竹诺揉了揉耳朵，这些话其实都挺耳熟的，她八岁时候听到的比这些还夸张。
她找到莫瑶了，只是眼前人群拥挤，显然已经没有她可以挤进去的位置，莫竹诺看了两眼，决定放弃，道歉的话以后再说吧。
她随意扯过身旁一人，问道：“咱家有田吗？有那种新鲜的竹笋或者晒干的也行。”
那人瞧了她两眼，眼珠子一转，说道：“有的，你往那走，尽头有个仓库，里面什么都有。”
说完，那人便仗着自己身形矮小，硬生生地挤进了莫瑶周身的人群中，加入恭维大队。
莫竹诺朝着那人指路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莫瑶透过人群看到她的背影，还有一丝恍惚……似乎，莫竹诺变得不一样了，好像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又回来了，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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