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凌和齐玉衡都早早起了床。
秦凌洗漱准备去面试，从卫生间走出来时，刚好看见齐玉衡在镜子前局促的试图扣上西装外套腰部的扣子。
秦凌决定给他一点小小的建议，
“玉衡，你就别扣那个扣子了。做你的西装挺不容易的。”
齐玉衡全神贯注拉衣服，没听清，
“啊？你说什么？”
秦凌抬头看了一眼表，
“我说你快迟到了，兼达所可不近，现在又是早高峰。”
齐玉衡停下手里的动作，看清时间之后“呀”了一声，抓起包就向外跑。跑到门口还不忘了伸头回来对秦凌说，
“儿子，面试顺利！爸爸等你的好消息！”
然后又一溜烟圆滚滚的跑了。
秦凌内心：呵呵呵，儿子？鄙人不才，年龄大概你太太太爷爷都得叫我爷爷。
秦凌也难得换上正装，他身材修长，剪裁合身的西装衬的他比平日更加沉稳利落。秦凌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又取下鼻梁上总戴着的黑框眼镜，露出深棕色的眸子，减了几分书生气，像一个…
未经圈养的美貌新社畜。
云城法院离云大不算远，秦凌提前十五分钟来到了法院门口。上学期间他们曾来旁听过几次庭审，所以对法院内职能部门的排布也算了解。
只是这个【黎明之声】，他从没在法院哪个部室门口见到过logo。他思考了半天，也许是个云城法院新筹备的普法宣传栏目，紧跟潮流拍拍短视频，运营一下a站b站c站d站的账号，为群众们答疑解惑…
虽然和理想中在律所见客户审合同写材料的实习内容不同，但普法工作对群众也是意义重大，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在哪个岗位都阻挡不了他这颗法学新星发光发热！
他打开微信聊天框，
【凌晨弹秦】：黎导，我在大厅里了，请问去哪个办公室？
【黎声】：等着，下去接你。
【凌晨弹秦】：好的
亲自来接实习生，未来领导人还怪好的嘞~
秦凌站在大厅宣传栏前，试图找出点【黎明之声】的蛛丝马迹，忽然背后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大才子，来法院面试？”
秦凌回过头去，面前的人虽然没见过，但从如出一辙的浓眉，方脸和薄唇上不难猜出，这就是陈狄的舅舅，刑一庭的庭长邱广健。
秦凌维持着基本的礼貌，“您好邱法官。”
只见后者用令人不适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秦凌，
“怎么，云城律所不要你，就以为法院也什么人都收吗？”
………
怎么陈狄家这一串都这么憋不住话呢。
想来大概是陈狄气急败坏之下恶人先告状，不知道怎么添油加醋的给他好舅舅塑造了个目无法纪，欺压同学的人设。
虽然秦凌不知邱广健办案时是否公正，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对这亲亲侄子的滤镜可是够重的…偏听偏信要不得，还好现代法律里有回避制度，能免去大部分亲亲相互的问题。
人心是否有偏私，就不在法律约束的范围之内了。
秦凌本来想浪一下，戳戳邱广健的肺管子，但初次见面，还是保留一点实力，毕竟日后还有的是机会。他只是淡淡的说，
“我是否适合在云城法院实习，面试官自有考量，不劳邱法官费心。”
邱广健这会儿似乎很闲，刚欲开口再说些什么，被另一道清冷带点不耐烦的男声从旁打断，
“邱法官，余斌案下周就要开庭了？”
秦凌侧头循着声音看去，那人身材挺拔，五官深邃，但他并没有着法官制服或是律师袍，而是穿着一条黑色毛呢大衣，一只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拿着一摞资料，站在距离他们两米开外的地方。
云城电视台报道过余斌案，余斌责建云城二中校舍翻新工作，被同校教师邓真发觉材料以次充好，危害学生安全。发生口角后，余斌杀害了邓真并将他抛尸野外…这个案子引发全城声讨，负责余斌案的法官邱广健，也因此备受关注。
秦凌内心：来办事的热心路人？你来得刚刚好！
邱法官脸色一下子沉了许多，也没心思继续阴阳陈凌了，只是斜睨了一眼毛呢大衣男人，撂下一句，“你算什么东西，负责个法院的边缘业务，还管到我头上来。”便匆匆向办公室走去。
毛呢大衣男人见邱广健走远了，转头对秦凌说，
“你好，我是黎声。跟我上来吧。”
秦凌一愣，点点头，快步跟上。
面前这个好心路人·禁欲系潮男，竟然是黎声？和他的微信三件套反差，真是大…
黎声腿长步子大，速度又快，当他带着秦凌爬到五楼时，秦凌已经有点微微的气喘了，
“黎导，咱们要去几楼啊？”
“顶楼。”
云城法院一共有七层，按照黎声的速度，一口气爬上去对秦凌来说还是有些消耗体力的，秦凌看向旁边的电梯，压住声音里的喘意，
“那……咱们……怎么不坐电梯……”
“嗯？”黎声回头，见秦凌的额头上已经浮出一层细汗，“爬两层楼梯就累？你好柔弱啊。”
“…………”第一次被人用柔弱形容形容的秦凌试图找补，“毕竟…那个…我学法的，我是法师………体力不好也正常……”
黎声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接着他的话说，
“就算是法师，你这血条，将来打副本跑不及时容易被揍扁。”
秦凌内心：咦？他还知道游戏黑话
秦凌坚定：“我会好好锻炼的。”
到了七楼，秦凌终于看见挂在墙上的黎明之声的logo，和黎声微信头像一样的黑边金色斜体字。黎声继续带着秦凌走向左边走廊的深处，一边走一边介绍，
“法院七层没有其他部门办公，整层都是我们的。右边这间屋子是录音室，不过现在太早了，没开。我们的设备还挺先进的，德律风根U47麦克风，阿波罗Twinx声卡，可以录制音频，还能录歌曲。”
秦凌没听懂，跟着点点头，适时捧哏，
“高级！”
“后面这间屋子是多场景录像室，可以变换不同风格，里面也有不少道具。普法节目就是在这里录的。”
秦凌又点点头，
“全面！”
“最靠里的是是我们办公室，向外第一间是审判庭，第二间是休息室，第三间是空置的，还没想好干嘛。现在用来放杂物了。”
“阔绰！”
黎声：………地府送了个沙雕上来？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走廊尽头的紧闭的那间办公室门前，黎声拜托秦凌帮他拿一下咖啡，然后掏出钥匙，插入锁孔。
秦凌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凝实的结界气息扑面而来，心中一凛，右手下意识准备掐个诀，再一晃，随着钥匙在锁孔里“咔哒”一声，结界的力量消失了。
黎声推开门走进去，“这是我们办公室，请进。”
秦凌环顾一圈，和普通的法院办公室并无不同，但刚才强大的结界气息绝不是因为自己垂垂老矣眼睛花了。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关窍，但这地方绝对不同寻常。
嘿嘿，来对了！
黎声用一次性纸杯给秦凌倒了一杯热水，示意秦凌坐在空办公桌前，自己则随意的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对面，白皙的手指搭在自己那杯咖啡上，缓缓开口，
“陈教授已经把你的简历发给我了，你的成绩很优秀。”
“谢谢黎导，我确实挺喜欢法律的。”
“但成绩优秀不一定代表你适合从事法律工作，你对法律本身，又如何看待？”
秦凌微微一怔，自己所参加过别的面试，向来都会先问一些基本信息，核实一下简历上内容的真实性，再问一些专业性的技能储备、具体问题，或是突发事件该如何处理应对。
还是头一回上来就被问这么唯心的意识性问题……
秦凌沉默片刻，
“如果说法律是社会道德的最低标准，其实太片面单调了。”
黎声扬了扬眉，示意他继续
“我之前读过一本书，它是这样说的：一个法律人要死去三次。第一次，是他意识到一直以来所相信的法律并不代表正义，然后他因自己心中的正义而复活。”
“第二次，是他关注自身利益的自己死去，为群体利益而生的那个自己继续存在。”
“第三次，他死在大多数人被群体裹挟，群体已经不在代表正义的时候。最后为群体中的个人而复活。”
“我想做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
秦凌目视着黎声的咖啡杯，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这是他的真话。
黎声顿了几秒，点点头，“我相信你说的。”
而秦凌不知道的是，在他回答之时，黎声左眼微眯，对秦凌发动【观心】。
这是一个类似于测谎的技能，一观可辨真伪。被观测者说的话，即会如呈堂证供一般一行行记录在案，呈现在黎声眼前。
真话为白字，存疑为灰字，假话为黑字。
秦凌的“呈堂证供”一片雪白的在【观心】下顺利通过。
“说一下我们的待遇吧，实习不包食宿，因为很可惜我们没有员工宿舍，但其余所有福利及工资优于法院正式员工。即便是实习生，入职也会发一笔补贴，作为过渡期的生活费。此外，每个案子结案之后还有额外奖金，你意下如何？”
秦凌眼里冒出星星，毕业在即，钱，他可太需要了………
“黎导，什么时候上班，我什么都能干！”
然后忽然咂摸过不对劲来，
结案奖金？
他们不是宣传口的吗？
再一想，刚才的结界，还有黎声半开玩笑的“打副本”……秦凌捂住额头，死嘴，答应的也太快了………
还没问清具体的工作内容……
然后声音弱了几分，“黎导，你们就是这么用金钱考验……新同志的吗………”
黎声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杯盖，饶有兴味，
“小同志，不如今晚就上工吧。”
秦凌面试说的话出自彼得·德恩里克《法的门前》，以秦凌自己的理解进行面试回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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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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