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巧设局谋定洛阳

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崔珩目所及处是层层叠叠天青色的帷帐。

香炉里袅袅的烟云,沉香清冽。

一抹身影就歪在自己的榻旁,浓密的睫毛覆在她雪玉似的眼睑上,可以看见一抹淡淡的青色。

崔珩皱了皱眉,他只记得自己推开她便要回去。可接下来的事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姮娘为何守在自己的榻边?

“你醒了!”谢姮睁开双眸,一手放在了他的额际,面露欣喜,“总算不烫了。”

“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在这里?”

“怕是那绮罗香不是凡品,不但让你言语颠倒,还昏了过去,我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守着你的。”姮娘道。

“并未颠倒,”他凤眸微扬,注目着姮娘,“昨夜我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你不但不愿意嫁我为侧室,还记得你念念不忘的是我们的半年之约。即便不要什么名分,也不甘心长久伴我身侧。”

姮娘怔住了,她没有料到他竟然如此直白,将昨夜之事又提了起来。

“你既不愿,我也不好强逼你的,只不过往后的日子,你便得仔细行事,清河郡主那里我虽然已有了万全之策,可每走一步,都是要往后掂量五步才行,她又是个极善妒的,到了洛阳,你便不能时时在我身边了。”

“洛阳?你要去洛阳了?”姮娘愕然。

“是我们一块要去洛阳,”崔珩说得很是坚定,“本不想让你卷进风波,可我又无法让你枯守长安。既如此,那边一道去吧。最迟一旬,我们在洛水边过中秋。”

“究竟发生了何事?”消息实在过于突然,谢姮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思考,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离开长安,更没有想过会去神都洛阳。

崔珩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有些事,你不知道,反而是好的。”

“主子,你总算无碍了,这便好了,”新杨匆忙而来,“稚柳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自你睡了之后便跪在外头,已经跪了一夜了!”

“确实谁都劝不了,”姮娘也叹了口气,“他说自己犯了大错,伤了主子的身子,就是跪死了也不足惜的。我让夕颜给他垫了垫子,但也不顶什么的。你快让他起来吧。否则真要跪坏了。”

崔珩向新杨摆了摆手,不一会儿,他便搀着一瘸一拐的稚柳进了屋。

本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纪,还是个孩子一样,平时又跳脱,身子还单薄着,从小便在崔珩身边,说是小厮,半个主子也是说得的,确实没受过这样的罪。

只见他身子还不住打着趔趄,脸上布满了风干的泪痕,可怜极了。

“真知错了?”崔珩一边接过姮娘略拧了拧的巾子,一边问道。

“小的真知错了。以后万不能再这般行事了!”稚柳说着又要跪下来,可是奈何双腿实在跪了太久了,一直打着颤,竟然一时间难以跪下。

“那就说说,到底错在哪了。”

“小的如何也不该让主子一个人在那的,便是天雷砸了下来,也要守在主子的身旁才行。只是这次咱也长了心了,去别人那切不能就只带了我一人去,若是有个万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小的真的是万死也不能免罪了。”

“你倒是明白,”崔珩并无恼色,他略擦了脸便将巾子又递还给了谢姮,索性就坐在榻上,好整以暇地凝睇自己的贴身小厮,“知道自己是个冒失的,所以盼着下回再带个人出去,好分担些责罚。”

“主子,小的万不敢存了这样的心,实在是这回后怕了,谁能承想这安平崔氏能想到这样的阴司手段,都是钟鼎之家,怎么就能存这样的心思呢。”

“那是你们之前见得太少了,”崔珩懒懒地说道,“自小这崔府,与我锦衣玉食一般过着,竟然连这么粗笨的手段都不曾见过,我若把你们带到洛阳,可不就是枉送了你们性命吗?”

“洛阳?”除了稚柳,这回连新杨也异口同声问了起来。

“先下去吧,好好想想这事,过两日会将你们交给凤沼调教,能有怎样的进益就看你们造化了。”

“主子,主子你是不要我们了吗?主子!”稚柳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腿,连滚带爬地抱住崔珩的腿,泪眼朦胧。

“主子,再如何生气也不能丢了我们啊,”新杨也急了,他完全因被稚柳迁怒,心中自然不甘心,“我们俩自小就在你身边伺候,虽说不是尽善尽美,但是你的差我们都打着十二分的心思,时时都将主子放在心坎上的。你真能狠了心离了我们,我们往后那就日日哭死了,左右担心这个接替的人到底能不能照顾好主子,是不是真的用了心。”

“娘们唧唧的,”崔珩挑了挑眉,“不过是让凤沼调教几天,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就那么多话。还不下去,吵得我头疼!”

见主子发了话,又皱起了眉头,新杨和稚柳便只能抽泣着都下去了,把一旁始终拿着巾子的姮娘给看傻了眼。

这都演的是哪一出呀!

“你是不是过于严厉了?”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看他们都是忠心无比的,即便稚柳有些毛燥,心却是好的,往后你真的离了他们,你让谁伺候你?”

崔珩望了她一眼:“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们?若是担心我,那就你来伺候我,可否?若是担心他们,那是我的人,你的心也操的太大了些。”

姮娘顿时噎住了,心想他定然是为了昨夜的事生了气,这才这么同她说话的。

可她确实又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只能一张脸白一阵红一阵,又觉得在这里呆着实在没趣,不如就回去了。

“跑了?”崔珩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住转身离去的姮娘,将她抱在怀中,轻抵着她耳际,幽幽说道:“胆小如兔。”

姮娘脸顿然就红了,挣扎道:“我是不想同你一般见识。”

崔珩发出轻笑:“这就生气了?那我成天被你气的可不就是要气病了?不是不愿意予我为妻吗?你是觉得我们俩这样做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不过寻常尔?”

谢姮本没有那么气的,可听他这般说,还真的生气了,虽然被他抱在怀里,可是处处推拒,从头到脚没有一根顺骨。

“你们以为去洛阳是去顽的?”崔珩冷笑起来:“此番去洛阳是要经历一番磋磨的,像他们这样不经人事的若说抽筋剥皮都算好的,枉送了性命才是可惜可叹。”

“既是如此危险,你为何要去涉足?”

“如你有必不可少的理由一般,我也有非去不可的原因。这回安平房的崔郢之冒着得罪我们博陵大房的风险,就是要做成这桩事,还不是得了某些人的授意。我同那李倾城的婚约早就成了众矢之的,多少人盼着不能成。我去安平房早就做了准备的,崔郢之什么时候不下贴,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下贴,若没有十足的理由想必是不可能的。”

他望着姮娘错愕的神情,娓娓道来:“为何这次去安平房要带着稚柳而不是新杨去?稚柳年纪更小,做事但凭一股天真,没有新杨那么沉稳。我早就知道崔郢之必有谋算,若带了一个心思缜密的反而不能施展,所以才特地带了稚柳。他故意让下人弄污了我的衣裳,要带我去偏院,直到稚柳出门去寻衣裳,以及屋子里燃起了绮罗香,冷不丁出来一个女子,都在我运筹之中,可偏偏没料到那绮罗香并非凡品。这才着了他们的道。”

“你竟然都已经算到了,所以对稚柳和新杨那般说,也是你的谋算之中?”

“姮娘,你往后得要知道,任何事情、任何言语都不能只看表面,尤其是到了洛阳,我也会同你说荒诞的话,做荒诞的事,但是无论是什么事,你须得知道我万万不会存了害你的心的。”

姮娘想,他对洛阳既然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以她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力挽狂澜。

只是此去经年,那地方又如同毒蛇猛兽一般,她既然如此放心不下,即使再如何不合时宜,也只能跟着去了。

这一回,竟然都没有扭捏犹豫,她竟然这么快就下了决心,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去洛阳是大事,虽然户籍上她与家中兄长已经没有干系,但是这事还是向家里知会了。兄嫂对她的来去本就不放在心上,自然什么话都没有留给她的。

可阿姐谢媛一接到她的来书就动了怒,没过半个时辰,舒家的油幢车就到了崔府,说是舒五娘子思念妹妹几乎成疾,又因为怀有身孕不便外出,就接自己的亲妹妹去舒府住两日。

崔珩没有反对,他也知道这样的大事,还是需要给姮娘时间同自己的阿姐说清楚的。

随车的人是毓画,崔珩还找了两个机灵的亲随一路跟着,加上舒府的小厮婆子,就这么一辆油幢车,林林总总也得有十个人办这趟差事。

本就该万无一失的,可车行驶到法门寺外的时候,一匹马脱缰了一般横冲直撞,撞伤了好几个行人并几辆车,眼看就要往谢姮的油幢车撞过来,可又突然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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