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丁一向只在外巡视,并不随意走进谁的家中。
他迎上前,先是客气地施了礼,再好奇地问道:“不知诸位前来,有何贵干?”
那坊丁也是与他相熟,当下叹了口气,就隐晦地道:“朱郎君,你说你何苦去得罪那陆家。”
朱郎君一听,瞬间就变了脸色,冷汗直冒,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只是不住地喃喃:“陆家......陆家......”
他本以为,将那字条一调换,只要陆家人认定这情书出自贺星若,定会认为贺星若想要攀龙附凤,继而大怒,随随便便就可以将贺家收拾了。
世家大族的家丁岂是那么好收买的,为了这招借刀杀人,他可是下了血本,探听了那家丁在外欠了债,足足用了三贯钱帮他还债,这才能收买。
那坊丁继续叹了口气,对他道:“京兆尹已经查明,说你这饮子店打压同行,强抢生意。前些日子,还找了两个市井无赖去那贺家饮子铺闹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倒也没有冤枉他,只是平时无人关注罢了,若真想查出来,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听完这些话,朱郎君依然是冷汗涔涔,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了。
待到坊丁离开后,朱娘子和朱大郎立时就惊慌失措,扑上前来,不住地问道:“我们该如何是好?”
朱郎君咬了咬牙,眸光越来越晦暗,只道:“一定是那贺家小娘子害的,我们家这些日子的挫败,都是因为她。如今我们难过,我也必然不能让她好过!”
说罢,他就看向了自己的儿子——朱大郎,对他道:“走,陪我去行头那里,我必然不能让那贺星若再得意下去!”
唐时做生意已然规范,这一片的茶饮生意自然也都有公会,称为行会,行会的领袖则被称为行头。而朱娘子此时也只能颓丧地坐在店内,看着朱郎君远去的身影。
很快,朱家饮子铺不仅被罚了钱,还查封之事,不许再经营了,倒是在立政坊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阿姊阿姊,”贺星汉才去帮贺先买了药回来,一走进门就叫着她,对她道,“坊里的朱家被坊丁查封了,听闻还罚了足足五贯钱,可是让他倾家荡产了。”
此时,贺星若正坐在柜台后,拿着磨具,将蒸好的茶放入磨具中,拍压成饼状。
崔瑜送给她的茶是产在建安县吉苑的北苑贡茶,乃是北宋时的皇家贡茶,此时在大唐尚未被完全重视起来,但在几百年后的宋朝,可是个用来点茶的珍品。
所以,她思索许久,就决定将这北苑贡茶做成蒸青茶饼,然后将宋朝时兴的点茶之法引入大唐,提前几百年引领时尚。
她先将一大半茶叶都蒸制,使得茶叶脱水,再将茶叶拍成茶饼。
其实按理说,她若是想点茶,最好是将蒸好的茶叶碾成粉,再拍成茶饼,但是大唐流行的是煎茶,若是茶叶全都碾碎了,用这样的茶饼来煎茶,就只能煎成浆糊了。
为了测试大唐人民的喜好和市场需求,她须得将煎茶和点茶都做一遍,看看到底哪个更受欢迎。
故此,她要将这茶饼做得既能煎茶,也能点茶。
此时,她听到贺星汉的话后,虽然惊讶,手中做茶饼的动作却没有停,只是问道:“发生何事了?”
贺星汉道:“我也不知为何,那京兆尹将朱家强抢生意,还有找那两个无赖来闹事的事情都查了出来,立时就封了他们的店。”
说着,又恨恨地道:“那两个无赖果然是他们派来的。”
贺星若点了点头,只道:“或许是得罪了什么人吧,不过此事对我们来说,终归是一件好事。”
说着,她已经将蒸制的茶悉数做成茶饼,对贺星汉道:“来,帮阿姊去将这茶饼焙干。”
不过由于朱家倒闭,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没了,贺星若还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两日走路的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兼之秋日水果丰收了,王氏买了水果回来,她瞧着那葡萄甚为不错,专门挑了一个宾客盈门的日子,做了一道多肉葡萄。
她先是将葡萄做成葡萄汁,再以茉莉花茶为茶底,将葡萄汁和茉莉花茶放在雪克杯中,摇晃均匀。
紧接着,她就将整颗洗净的葡萄放入杯中捣碎,再将那葡萄茶倒进杯子里,这样一杯多肉葡萄果茶就做好了。
此时正巧有熟客进店,她立时就热情地招呼道:“客人们来得恰是时候,本店今日做了新品,多肉葡萄,不知诸位可愿尝一杯?”
这几人都是坊内熟客了,自然知晓她的手艺,立时就应道:“当真是来得巧,我们每个人都要来一杯。”
贺星若含笑又做了几杯多肉葡萄,贺星汉则送到了他们的案几上。
几人一尝,瞬间觉得一阵冰凉透心,夏日的余热一下子就被驱散了。
葡萄的清香在口中四溢开来,还有些细碎软嫩的果肉,很是有嚼劲,轻轻一咬便溅出甘甜汁水,只觉得茶香和果香一齐绽放在舌尖,实在是妙极。
其中一人摇着扇子,赞道:“这秋收时节能这般吃水果,当真是一乐事!”
“是啊小娘子,这葡萄茶的味道着实是好极了。”
食客们正赞着这多肉葡萄,却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贺星若抬头一瞧,一副熟悉又俊朗的脸庞就映入眼帘——
正是陆璟,他今日一袭浅青色的圆领袍衫,戴着幞头,倒是中规中矩的大唐男子装扮。
只是贺星若发现,他似乎并不喜欢浓墨重彩的鲜艳打扮,几次遇到他时,他穿衣皆是浅色素雅风。
不过这倒也与他的气质相符,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贺星若如是在心中品评着。
她内心这般想着,行动上已是招呼着:“陆郎君来了,今日正巧有新品多肉葡萄,郎君可要一试?”
陆璟点了点头:“有劳小娘子了。”
贺星若立时就手脚麻利地做好了一杯多肉葡萄茶,递给了他,笑着道:“郎君慢用。”
看着她面上清浅的笑意,陆璟立时就明白了她这两日在高兴什么,故此,他接了奶茶后,并没有立即落座,而是站在一旁,对贺星若道:“纵然朱家已倒,小娘子还是要诸事小心才好。”
听到他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贺星若不由愣住了,疑惑地看着陆璟。
陆璟本是不喜多言之人,但也知晓自己的话有些没头没脑,接着道:“朱家被封,是因他们想要借陆家之手,除掉小娘子,但被发觉了而已。”
这下,就算他没有仔细地说明发生了什么,贺星若也明白了。
她的面容也瞬间有些严肃,行了一礼,对陆璟道:“多谢陆郎君告知,儿很是感激。”
而陆璟落座后,就尝了一口多肉葡萄,只觉得葡萄的果香与茶香合二为一,其中的柠檬片不仅解了甜腻,更是增添了清新之气。
再一尝,就有葡萄果肉入口,软软糯糯,微微冰凉的果肉嚼开后,酸甜的汁水让他立时齿颊生津。
就这样,他很快将一杯多肉葡萄茶喝完了,正想对贺星若说些什么,却见到了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入了店中。
为首一人问道:“你们这里的东家身在何处啊?”
贺星若自柜台后走了过去,看了看他们,淡然地道:“儿正是,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为首一中年男子穿着清雅古朴,摇着手中的扇子,只是其衣带上的金丝银线显示了他不俗的财力,他身旁则簇拥着好几个商人模样的青年或中年郎君,见其中还有朱家郎君,贺星若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他打量了一番贺星若,见是个纤弱小娘子,遂傲慢地道:“某是这长安东面茶水行的行头,近日来你们贺家惹得各饮子铺和茶铺的东家议论不断,某不得不出面。”
他话音刚落,身旁的一个掌柜就道:“《茶经》有云,茶者,南方之嘉木也,故煎茶时,重其器,煮,饮。可你们贺家如今做出什么奶茶,实在是有违茶圣之道。”
“何况你们如今还做出了许多噱头来,又是奶茶赠佳人,又是找了进士郎题字,如此不择手段,实在是令我们不齿!”
原来还是她找崔灏题字一事,惹得周遭几家店铺眼红不已,上门找事了。
贺星若开始哂笑:“旋沫翻成碧玉池,添酥散作琉璃眼。这诗便是说我们大唐一位贵人喜在茶中添酪浆,因而有了琉璃眼般的美丽模样。为何贵人这般饮茶,你们并无二话,而我这茶店这般做茶,你们却气愤不已?”
“还有,你说我们不择手段,那你的意思是,进士郎也是与我们这不择手段之人为伍?”
听到她的话,那掌柜也气得脸色发白。
却见她已经先发制人,微笑着走到那几人面前,对他们道:“既然你们说我不遵茶道,不知你们认为,这茶该如何烹制呢?”
那人傲然道:“自然是以茶饼为原料,佐以泉水,细细烹煮才是,而后观其色,得其香。”
贺星若听到此言,却露出了正中下怀的笑意:“那若是我们不添牛乳,也不添其他任何东西,只以茶与水为料来烹煮,这位郎君可敢与我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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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诗人们写和亲公主:自从贵主和亲后,一半胡风似汉家。
诗人们写太平公主:自从贵主骂人后,满朝文武皆垂首。
与此同时,大明宫最彪悍的传说 · 太平:
每天都有槐叶冷淘,清风饭,蟹黄毕罗吃,还能看谁不爽就怼,大明宫的空气越来越清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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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同行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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