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她就……
李瑶瑶狠狠捶了一下椅子。
一个时辰后,薛平贵才恩威并济,将话讲完。他虽然涨了税率,却又开放了几处通商口岸,增强了西凉跟各国贸易往来,于客商们大大有益,他们也没什么不满的,吃完宴后便告辞离开了。
然,李瑶瑶却一直坐在原处,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薛平贵瞥了她一眼,眸底透着三分探究七分疑虑。
“姑娘有事?”
他的声音泉水激石一般,清雅好听。
李瑶瑶颔首,面透难色道:“此处人太多了,有些话……”
“随我来吧。”
薛平贵心中会意,缓步前往了书房,待李瑶瑶进门后,便将门关上了。
李瑶瑶是个直性子,不会做什么铺垫,直接开门见山道:“王上,你知不知道王宝钏一直在等着你?”
薛平贵顿时心中一颤,瞳孔放大,怔怔盯着李瑶瑶,沙哑道:“你……刚刚说谁?”
细听之下,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修长右手也缓缓攥紧了。
“王宝钏!”
李瑶瑶复述了一遍道:“是王银钏故意毁坏王宝钏的名声,四处散播她已经改嫁的消息的,实则那乞丐婆……不,三小姐一直在寒窑吃糠咽菜,等着你回去呢。”
说来,薛平贵跟代战成婚前,他也曾偷偷溜回中原找过王宝钏,奈何却得知她已经改嫁了,这才重新回西凉当驸马。
不过他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亲自去相府打听打听、去寒窑看一眼便信了此事,也太过草率了。
可能他也更为爱慕代战、贪恋西凉,希望王宝钏是个见异思迁的贱人吧。
自此,他便不再彻查改嫁是真是假,将其当作了自己逃避良心谴责的借口。
而李瑶瑶的到来,彻底揭开了他的遮羞布,令他心中惶惶,良心难安。
薛平贵眼眶渐渐泛红,一个踉跄坐在了太师椅上。
他颤抖着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奈何依旧口干舌燥,便一连喝了两三杯。
待茶水见底后,他斜睨着李瑶瑶,语气冰冷道:“你又是谁?”
他身上杀意一闪而逝。
李瑶瑶眼珠一转道:“我……我是王宝钏的朋友,跟阿彪他们也熟识。他们得知我要来西凉做生意,便将你的画像给我了,想托我打听打听你的下落……”
薛平贵闭上了眸。
“你是瑶光郡主罢?我在中原见过你。”
李瑶瑶:“……”
她的谎言被揭穿,一时羞窘不堪,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干笑一声离开了。
薛平贵并未拦她,而是失魂落魄地望向窗外,轻轻捂住了绞痛的心口。不知是过于愧疚还是埋怨王宝钏纠缠不休,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狠狠一拳捶向了桌面。
门外,代战的面色煞白如纸。
她听闻薛平贵忙完回书房了,便想跟他谈一谈粮草的事,不料恰巧将这一切尽收耳底,一时苦笑不已。
怨不得……
怨不得他跟自己成婚前,莫名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后也一直眼神空洞,心不在焉,想必是去寻那位相府三小姐了。
只是未见到她,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她。
她代战虽然欣赏他的武艺谋略,但西凉多的是好男儿,她不是非他不可的!
当初若知他心有所属,她一定不会从战场救下他,带他回王宫的,可惜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代战一袭红衣肆虐,英气眉眼间透着一丝苦闷,不似在战场上那般洒脱了。
她攥紧了腰间剑柄,将剑刃抽出半寸,又猛地插回了剑鞘。
不!一切皆因薛平贵而起,王宝钏才是最无辜最可怜的,她不能杀她!
她要去中原一趟,将薛平贵的情况如实相告,好好地跟她谈一谈。她若愿意放手,她便代薛平贵补偿她,若是不愿……
再说吧。
至于薛平贵,呵,等她回来再跟他算账!
代战眸透寒芒,大步走向了马厩,翻身骑了一匹红马,狠狠一扬马鞭,便独自一人前往中原了。
“驾!驾!”
她向来是这种风风火火的性子,想做什么便去做,绝不耽搁一秒!
——————
王宝钏回寒窑后盘算了一番,见她的积蓄已有三万两了,便租下了食肆旁边的商铺,将其打通扩建了。另在蒲街、衡垣街、珑街各开了一家分店,招了掌柜和伙计,日进斗金。
保元堂的生意不似食肆那般红火,她便只开了一家分店,利润还算过得去,就是常有病人闹事,倒是挺烦心的。
夕阳西下,食肆快要关门了,王宝钏也操持了一日,想出去散散心,便在街上闲逛了起来,不料刚走几步,一匹红马便停在了她面前。
王宝钏脚步一顿,诧异望向了马上的红衣女子,只觉她英气逼人,潇洒如风,眸底掠过一抹惊艳。
“姑娘你是……”
她的语气温柔,眉目含笑,若潺潺春水一般撩人心弦,藕粉色长裙随风流转间,散出一丝淡淡的梨花香,令代战心头一软,敌意消散了几分。
“代战。”
她的声音清朗好听,迅速翻身下马,朝王宝钏伸出了修长右手。
她手背上尽是疤痕,因常年握剑的原因,手心也尽是老茧,令王宝钏眉头一蹙,摇头道:“女孩子要学会爱惜自己,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她身为大夫,着实看不下去。
她从怀中拿出一瓶雪花膏,轻轻挖出来一些,涂在了代战的手心上,指腹打着转道:“姑娘是要问路吗?我对这片蛮熟悉的……”
她徐徐道来,代战耐心听着,望向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王宝钏只知薛平贵娶了西凉公主,并不知她名唤代战,弹幕却是一清二楚的,瞬间便炸锅了。
【宝姐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放开她的爪子快跑啊啊啊!我怕她削了你!】
【她就是西凉公主,薛平贵的现任妻子!她肯定是知道了渣男辜负你的事,怕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特意来中原弄死你的!】
……
王宝钏动作瞬间僵了。
她跟代战四目相视,眸底掠过一丝尴尬,缓步后退道:“姑娘你放心,薛平贵是你的,永远永远都是你的,我不会跟你抢的。”
真是造孽啊,这么优秀的姑娘,竟然被薛平贵糟蹋了。希望他不会再变心了,否则这姑娘能把他刺成筛子。
代战双手环胸,瞥了她腰间的莲蓬玉佩一眼道:“这是薛平贵给你的定情信物罢?我也有一枚。你一直戴着,说明并未将他忘了。”
王宝钏猛地将玉佩扯掉,像扔烫手山芋一样丢给了代战。
“送给你了!这样你便有一对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将玉佩的来历给忘了,觉得好看才一直戴着的,不料竟是薛平贵送的,真是晦气。
代战:“……”
她行云流水一般接过玉佩,攥在了手心里,微微仰头道:“海誓山盟哪儿是这般容易遗忘的?你不必在我面前作戏,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着他回来,我们谈谈正事吧。”
王宝钏深吸一口气,正欲解释,不料代战竟将他们已有儿女一事说了,道孩子们不能失去父亲,想劝王宝钏就此放手,还问她想要什么补偿,自己定尽力满足。
“姑娘,我说过了,我已经不在乎他了。我还有事要办,恕不奉陪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知道自己跟代战说不通,转身欲走,不料代战竟攥住了她的手腕,眸透红血丝沙哑道:“那你为何派李瑶瑶去西凉寻他,道你一直在等着他回来?”
王宝钏:“?”
这些话她一个字听不懂,只抓住关键词知道李瑶瑶逃到西凉了,一时情绪复杂,知道刘巡抚很难捉到她了。
代战眯起深邃的眸道:“无言以对了?说,你想要什么补偿,无论如何我都满足你,就算想要西凉城池……”
“真的不必了。”
王宝钏见她如此执拗,回忆起种种过往,笑的苍白而虚弱:“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凭什么要你来补偿?他事事瞒着你,你却如此用情至深,他配么?”
“我不知道,我只想保住这个家。”
代战一字一句地道。
“你真傻,我若是你,便不会扶持他上位了。你身为王室唯一的血脉,为何不自己治理国家,而将其交给一个外人呢?”
王宝钏眼神幽深。
“我……”
代战一怔,正想说从未有公主称王的先例,还未开口便发现被她转移了话题,眸色一黯道:“总之,你还是不愿接收我的补偿,不愿放手吗?”
王宝钏:“……”
罢了,随便给她要点儿东西,让她安心回西凉过日子吧。
她正欲开口,不料一道清脆悦耳、却满是敌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公主,您不必好言相劝,若想以绝后患,直接宰了她便是了!”
来人名唤青浣,乃是西凉安插在中原的眼线,根骨奇佳,不过二十岁的年龄,武功便已出神入化了。
她生了一双杏眼,容颜娇俏,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谁也瞧不上。
她在西凉乃是代战的婢女,今日执行任务时远远地看见了代战,一时激动不已,直接便追了过来。
她朝代战行了一礼,便持剑指向了王宝钏,将弹幕气笑了。
【哪儿来的傻缺?她们正心平气和处理感情上的事呢,她一个外人倒急起来了!】
【再敢拿剑指宝姐,我剁了你的狗爪!】
王宝钏神色一冷,揶揄望向青浣道:“西凉人?你中原话说的这般好,怕在此处待不少年了罢?”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捉到了一个奸细。
她轻飘飘拍了拍衣袖道:“你若杀了我,你和你们家公主,怕不能活着离开中原了。”
这话不是在开玩笑。
她一旦出事,莫说丞相了,就算是李官城都会为她报仇雪恨。
青浣冷嗤了一声,不以为然。
她正想要辱骂王宝钏恬不知耻,事到如今竟还念着薛平贵,妄图破坏公主的幸福,代战便蹙眉道:“谁允许你过来的?快走!”
她是偷偷潜入中原办事的,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青浣眼眶泛红,着急道:“公主,奴婢都是为了您好,她若活着王上迟早会找过来的,到时……”
代战见许多百姓听见动静,都朝此处赶来了,青浣却依旧喋喋不休,警告道:“怎的?你不要命了?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奴婢……”
青浣狠狠跺了跺脚,心下一横,持剑砍向了王宝钏。
公主于她有再造之恩,她就算豁出这条命来,也要护她一世无忧!
青浣倒是衷心,可惜过于蠢钝了。
王宝钏若真因代战而死,薛平贵自不会放过代战,他们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王宝钏瞳孔放大,身子一侧避开长剑,踉跄后退了四五米。
代战正欲护住王宝钏,黑影一闪,一个紫袍公子便站在了王宝钏面前。
他修长右手捏住剑刃,轻轻一弹,长剑便碎成了齑粉,青浣也受到强大的内力冲击,胸口一疼,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是谁?”
青浣一脸惊恐。
师父不是说她在中原再无敌手吗?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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