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眼一翻，语气未见慌乱，“我方才明明给你让了道路，分明是你们眼瞎看不见，硬要撞上我。如今还要我来给你们赔礼道歉，碰瓷吗？”
“你！”那仙子似乎有些噎住，说不出话。
我继续说：“而且，你们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就要污蔑我，我还没有问问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先胡乱咬了起来。当我桃夭很好欺负吗？”我的气势很足，占据了上风，不怕她们发疯。
那后面的仙子站出来说话，“我们是来拜会北辞上神的，烦请……”话音未完，我便开口说道：“竟是如此，你们可有见到这位神仙？”一旁看着的童子抢先答道：“上神今日不在。”
“那便是未曾了。”我停了停，不紧不慢，“竟是未曾，你们在这里杵着，半天过去，难道不知道先回去？反倒是见我过来就要赖我撞你？你生得这般不堪入目，我就算真的要撞人，我也是不会撞你的。”
一旁的童子见事不妙，赶紧小声提醒我，“过了过了。”随后又正声介绍，“这位是丹姝仙子，这位是仙音仙子。”
“我管你们是哪位仙子，你们竟然无缘无故撞了我，那就应该向我道歉。道了歉，这事就勉强翻过去了。”我两手交叉于胸前，一副不好惹的姿势。
只见那原本神色凶狠的两位仙子突然变了脸，她们讪讪地行了一礼，我原以为她们要向我道歉的，没想到说出来的却是“见过北辞上神。”我偏头，看见北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旁。
“北辞上神，这妖怪！”只见仙音仙子直接开口，似乎是要给我定罪一样。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给我定罪，北辞说道：“两位竟然做错了，就得先给桃夭道歉，再说其他的事。”那两位仙子脸色猛然一青，却也十分识相地给我道了歉。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勉勉强强原谅她们了。
我虽心里这么想，面容上还是冷冷的。
北辞叫了声我的名字，我才松了口。
我转身走了。
墙后，我附耳听事，只听北辞冷声说了一句，“往后在九重天上，若是被我听见有人大言不惭乱喊乱叫，特别是在我这辞尘殿，按仙规律法处置。”
后来我才偶然在别人的嘴里得知，那位名为丹姝的仙子，竟然是北辞的心上人。
却也难怪，她总来找北辞说闲话。
想到这些，不知为何我的心口总会堵得很，呼不上气。
不过那两人是神仙情侣，我自然是要撮合他们的。
“北辞，你可有心上人？”这时我并未戴着玄玉簪，尾巴拖在身后，看起来笨重许多。
我的发髻有些乱，故而全散着，继而随轻风摆开，犹如水面上荡起的浪花。
北辞见我失了魂魄一般坐在铜镜前发呆，便过来摆弄起了我的发丝。
他的动作虽然笨拙，不过发髻梳得尚还可观。所以我就由着他弄了。
“你梳得不好。”我还是不忍看见自己的发丝被摆弄得像个鸡窝一样。
“那不梳了。”北辞放下了梳子。
“也不好。”我道。
“你这狐狸，怎么这般难伺候？”
“你梳顺一些就好了，我今日心情不好，想趴着。”
“好，好。”北辞笑道。也不知是为何，我在他的声声笑语里听见了名为宠溺的东西。桃木梳子慢慢理顺了我的发髻，也慢慢理顺了我的心绪，我阖着眼皮，尾巴尖尖处的红色惬意的动了动。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睁眼，一双明亮眸子盯着他看，“你可有心上人？”
北辞似乎愣了愣，柔和的笑了，“有了。”
他的嗓音温沉的好听。
“过几日，你不就要下凡去了吗？”我扯了扯嘴角，承诺道：“我一定把你的心上人一起送过去。”
“嗯？”
“你不用理，知道就好。”
几日后，北辞去凡间的日子到了。
我找来了丹姝仙子，让她吃了一颗忘仙丸，给她和北辞绑上人间的红线，就把她送了下去。
丹姝仙子是北辞上神的心上人。
他们在凡间，定能修成正果。
我不放心，于是也跟了去。
但我不知道北辞的命簿内容，辗转好多地方，才找到了他。
那日是人间的上元灯节，我在人山人海中竟然无意撞见了北辞。
他在灯笼上提笔写诗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你很喜欢这一句诗吗？”我上前问他，带着恼怒。但我却忘记面前的这人是凡人北辞，是不记得她的。
“对，很喜欢。”我看见北辞脸上浮起的笑意，他这时，也许是想到了凡人丹姝仙子。如此一来，我便更加恼了。
“为什么喜欢？”
“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为什么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一把抢过他的灯笼，“这灯笼，谁都可以拿 ，你不准拿！”
“你这人，好生奇怪。”北辞皱了眉头，看着我的眸子还是亮着的。
“你要拿去送人？”
“这……倒没有。”
我见他说了句没有，就更是恼怒，“为何没有，你不是有心上人吗？”
“谁说灯笼一定要送给心上人的？”
我噎了一下，心里顿然如平静河水下的激流。
“竟然不给心上人，那就给我！”
那日后，我在凡间常常留意他和丹姝仙子。
他们不说闲话，满嘴尽是一些诗词歌赋。神仙都喜欢这些吗？我想我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
后来更是每日都不小心，遇到了凡人北辞。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说诗词歌赋了，常数落我，为何一天可以睡十二个时辰。
我还是像九重天的时候一样，不喜欢这个神仙。现在他是凡人，那我也不喜欢这个凡人。
但后来，我知道，我把事情搞砸了。
“丹姝难道不是你的心上人吗？你为何跑来娶我？”我万分震惊万分疑惑，实在是不理解北辞这个凡人的所做所为。
“桃夭，你真的不喜欢我吗？”我听见他这么问，整个人都像是炸开一样。北辞不该喜欢我。
“你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从你们出生之前，缘分就已经定了。丹姝，是你北辞的心上人。
“我们先不管这些，好吗？”北辞似乎很想要我的答案，“我是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才是我的心上人，只有一个的心上人。”
“可我不喜欢你，丹姝喜欢你。你们俩才是……”我的话才是一半，眼眸所见的，却是北辞的命格。
我为他和丹姝仙子强行牵了红线，他本就喜欢丹姝仙子，又再者说，现在的北辞，不过一个凡人。我怎会喜欢一个凡人？
“我真的不喜欢。”无论是身为上神的你，亦或者是身为凡人的你，都不喜欢。
那天，我的心快要碎了一样。
我仓皇出逃，不敢回头去看。
凡人北辞的命格结束了。
不知为何，我不敢回到九重天上。
我蜷缩着躲在凡间的一处洞穴里，那里，就像是十二月严冬一般寒冷。
我的尾巴忽而有些撕裂之感，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自己是个妖怪，不是神仙。九重天上不适合我，唯有这寒冷的洞穴……
良久良久，我才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睡梦中，忽的身子一轻，恐惧感瞬间包围住全身，而后又在一股暖意里恢复平静。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努力缩紧，害怕那人将我扔掉。
再次醒来，是在辞尘殿里。
旁边就是北辞，我想说话，却发现开口就是“嘤嘤嘤”的声音。
我怎么又不能化形了？
“你近来不听话，罚你恢复原形一月。”我垂下耳朵，没有精神。
这一个月里，我发现北辞也没有让我怎么样。虽说到底是我做错了，扰乱了他的凡尘命数。但我如今也是真心悔过的。
一个月后，我果然又可以自由化形了。
可以自由化形的第一件事，莫过于找到北辞，诚心的道歉，然后再询问他和丹姝仙子的情况。
但是北辞这两天不在，我只好延后再提了。
“桃夭桃夭！不好了不好了！上神他，他……”童子慌慌张张的跑来，把我吓了一跳，然后又自顾自地喘着气。
“哪里不好了？”我问他。
“上神、上神受伤了！”
“受伤？为何会受伤？”我还没等到童子的回话，便自己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北辞的住所，模样与方才跑来传话的童子别无二致。
我一口气推开门闯了进去，发现北辞好好的坐在那里，未见伤口，四周倒是围着不少人。我顿时间难堪极了。
我挡着脸，扭头就走，不料被北辞一把抓了回去。我跌进了北辞的怀里。
四周众人见状，连连告退。不一会儿，四周便没有人了。
我连忙直起身，“我也要走了。”
“你不是来看我的伤口吗？”北辞抓着我的手腕，挽留道。
“你哪里有伤？”
“这。”只见北辞将宽袍大袖拉了上去，露出里面的手臂，狰狞的伤口就在上面。
“这个伤口明明很小，为什么那些童子要叫这么大声？像是你快要死了一样。”北辞臂上的伤口从手腕处直直延伸到手肘处，狰狞无比、触目惊心，鲜血已然染红了衣袍，怎么能被叫做很小呢？
北辞蹙起眉问，“在你眼里，伤口要多大，才能引起你的关心？”
“奄奄一息？”
我看了北辞一眼，说道：“无论是谁都不能。”
“那你方才为何如此紧张的跑来？”
“因为受伤的人是你……”此话一出，就连我自己都愣了愣，“所以来看看。”
“帮我上药。”我心虚地点了点头，“好。”
“怕吗？”
“我从来不怕这些。”似乎是下意识的话语，我愣了愣，有些意外。
北辞也是。
我正在帮北辞抹药的时候，丹姝仙子突然来了。
我吓的摔了药瓶子。
丹姝仙子进来就跪，眸里泪光闪闪的，“上神，我……”我心虚地看了北辞一眼，不料却与他四目相对。
“继续。”他温柔地说了一声，不知是对着谁。
我很尴尬，起身要走，北辞却把药瓶子重新塞到我手里，温声道：“继续。”
我只好继续。
北辞看向了丹姝仙子，眼眸里折射出的光亮像是锐利的刀子，冷冷地让人头皮发麻。
“本尊到人界渡劫时，谁将我们两人到姻缘绑在了一起？”北辞厉声道。我手里的动作猛然一顿。药撒了。
“是……”
“是我干的！”
北辞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看着我。
“我，本来就是想找你说的。”北辞将那骇人的眸子闭上，“那你告诉我，为何？”
“因为，她是你的心上人，所以我……”
“她何时成了我的心上人？”
“难道不是吗？”北辞似乎被我气急了，“不是。从来不是。”听到这个答案，我忧郁了许多时日的心境倏然开心了许多，兴许有一部分是幸灾乐祸。
我的嘴角暗自弯了弯，然后又迅速恢复正常。
“这事是我的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以罚我，但你不能罚丹姝仙子！”
“你……”
我丢下药瓶子，不理北辞，转身将丹姝仙子扶了起来，“对不起。”我是真心悔过的。
“你这狐狸精！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算计我！”丹姝仙子扔下这一句话，哭着跑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我确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我转过身，面对北辞，有些失落，“你还怪我吗？”
北辞没说，他也不理我了。
过了一日。
“北辞，我今日给你做了桃花酥。”
“这是厨房做的，味道都没变。”
“你不喜欢？”
北辞又不说话了。
我又将这厨房做的桃花酥端去了丹姝仙子那里。
“这是桃花酥，给你道歉。”
“桃夭？”丹姝仙子似乎比平常安静了许多，“你为何事事都这般较真？”
“我并非较真，我做了错事，自然是要道歉的！”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丹姝仙子不领我的意，打翻了那盒鲜美的桃花酥。
我一块一块捡起来，想不通丹姝仙子的话。
夜里，我的尾巴越来越疼了。
第二日，我又带着桃花酥去找北辞和丹姝仙子。
“为何与昨日是一样的。”
“你不是知道了吗？这也是厨房做的啊！”
“那，为何是桃花酥？”
“因为我很喜欢桃花酥。”
“北辞？你吃一口。”我期待的看着他。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原谅你了。”
“好！”往后不能把别人随口一说的话当真。那应该把什么人的话当真？这个北辞没有说。这些神仙，就是神神秘秘的。话说一半，别人问的时候又不肯说了。
我又与昨天一样，到了丹姝仙子那里。我给了她桃花酥。
“你喜欢北辞上神吗？”丹姝仙子这样问我。
“不喜欢。”我立马答道。
“为何不喜欢？”她盯着我看，“你放心，我不是北辞的心上人。”
我愣了一下，没明白，却也回答了，“他总是说我的尾巴藏不住，他与我聊天时也不提什么诗词，他甚至不给我仙药，不让我成形。”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成形，虽说实现了，但都是靠自己才得到的，“一开始，没有人想要我，就连他，也不要我。”
“那，你想每时每刻都与他呆在一起吗？”
“其实与他呆在一起没什么不好，我热时他就帮我扇风，我冷时他便抱着我。可他就是不好，处处要与我生气。”
“我先前很喜欢他，就连夜里做梦都想着。”丹姝仙子的眸光黯淡了一瞬，“可惜了，他从不喜欢我。”
“那他喜欢谁？”
“你。”丹姝仙子顿了顿，“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见你的第一眼，我便明白我们的不同。”
不由丹姝仙子把话说完，我蓦地一声惨叫，蓦地跪倒在地。
“桃夭？！”丹姝仙子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你怎么了？”
“尾巴……很疼……”我的嘴唇顿时间惨白如纸。
这时，天空已然滚起了雷。
“尾巴？”丹姝仙子闻言愣了愣，紧张的说道：“好端端的，为何会疼？”
“是天劫。”远远地传来一道话音，之后的一切一切全然没入了滚滚天雷之中。
天雷起，血痕落。
丹姝仙子的爹爹死了……是被辞尘殿上的那只狐狸杀死的……
“丹姝仙子亲眼看见，那妖怪杀了赤丹仙君！”
“桃夭！”天牢里，一只大尾巴狐狸被关在里面。
那尾巴竟然撕裂出了缝隙，疼痛能够直击灵魂。
“北辞？”
北辞将狐狸紧抱在怀里，无尽的神力用来温暖她。
“是我杀了丹姝仙子的爹爹……北辞，你来杀我吗？”狐狸自顾自地说着。“若是你，那起码结局是好的，听说死在你的神剑之下的妖怪，都是魂飞魄散的……”正好，这样我就不会再有下一个五百年，再多承受一次这样的剜心之痛了。
我的记忆已经开始复苏了……
北辞，我懂得你的喜欢了。但，我们本来就不应该遇见，又何谈喜欢与爱？
“桃夭，别说傻话。”北辞的嗓音已然哽咽，“我不信你会杀了谁，你不会的。”
“我会的。我是一只妖怪，手里染过许多血，无恶不作，我自然可以杀了赤丹仙君，这并没有什么。”
“你才成形！别说傻话了……”
“我会调查清楚一切，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北辞，我自然是信你的，可天雷已经过了，我不欠你什么。”我眸里闪着星星泪光，“如果你不想杀我，那就找别人杀我。”我狠下心，推开了北辞。
也许此刻他会觉得我是胡言乱语，以后就不会了……罢了罢了，我们之间，又谈何以后？北辞向来说到做到，他很快就查清了真相，在丹姝仙子那里。
赤丹仙君早早地就想杀了我，就在玉衡仙君把我托付给北辞上神的那一天。那一天，赤丹仙君也在，他一眼便认出了我九尾妖狐的真身，也一眼见到了我身上的无仙枷锁。于是便埋下杀心。
只是可惜，丹姝仙子并不知道这一切。那天她的所见，只是自己的爹爹提着仙器就要置我于死地，甚至是不分六亲血缘，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捅伤。
丹姝仙子这一生最想不到的一件事应该只有，自己爹爹眼中那无上的仙力，在我这一只妖怪的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只要一击，便能够反杀。
但是真相大白之日，我已经离开了九重天。
世间再也没有了一名换作桃夭的一尾狐狸。
我本不该出现在神界，奈何机缘如此。
我离开九重天之时，丹姝仙子带给我一颗丹药——忘仙丸。
不过我并非是要去凡间做凡人，而是要回去继续做我的妖怪。
我桃夭一生高傲，所谓情爱，不过是我渡过天雷浩劫时的盾牌。
可我的一生唯有如此。
现如今，不过是在凡间等待下一个五百年罢了。
人间七月十五中元节，热闹非凡的一天。
街上有处地方是贩卖长明灯的，人最多也就最是热闹。
“公子，你这诗句怎么只写上半句？”买长明灯的商贩子蹙眉提问，意味深长的念了一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为何公子只写桃之夭夭？难道是下半句不应景？今日的长明灯，公子若是写下半句，不是更加应该吗？”那买长明灯的公子并不说话，只是望着眼前的诗句发呆。
手中的笔撂下，便就不再拿起了。
“北上辞君？姑娘，你这句子可有出处啊？”一旁还有一个卖长明灯的摊贩，他的嗓门吆喝惯了，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包括方才写下‘桃之夭夭’一句的男人。
只见一位身着红色衣裙的姑娘伫立于摊前，头顶着一顶黑色长纱帽，那长纱轻飘飘的晃着，格外动情。
“没有出处，姑娘我自个写着玩的。”长纱帽下的姑娘笑音说道，嗓音却并未似寻常人家的娇滴女儿扭捏，阔达十分。
“姑娘，看你诗才颇好，今日这长明灯便送你了！”人群里有人喊道：“老板，这话说的好啊！”
“妖怪！”只听远远地又传来一声，屋檐上的瓦块跟着轻盈的步子作响。
仅仅是一眨眼，方才在长明灯上写下‘北上辞君’四字的女子已然带着灯没了人影。
“嘿！客人，今天是中元节，发生点怪事没什么！”隔壁的长明灯商贩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客人不知在什么时候走了，留了两枚铜钱，拿走了‘桃之夭夭’的长明灯。
“客人！这长明灯，可是要三枚铜钱啊！这还差一枚！”
“客人！”
远方的灯火流萤，转眸再见故人。
“见你跟了我一路，还帮我弄走了那该死的道士，有什么指教吗？”我掀开了面前挡住视线的长纱，语气冷冷地落在半空，眼眸里的杀意被笑意掩盖。
“这长明灯上的字句？”那人试探地问。
“我方才说的，想必公子也能够听见。随便写来完的。”
“五百年前，可到过九重天上？”那人的嗓音微颤，像是情绪跌宕之故。
“原来是天上的神仙。”我恍然道。
“五百年前，我应该在凡间的某一处地方。至于在哪儿，记不太清了。”我这句话原也没有说错，五百年前，我本应该在凡间。
“至于九重天，从未到过。”
“我认得姑娘发上的簪子。”
“故人所赠。”
我听那人笑了几声，觉得熟悉，却也陌生。
“这簪子，天上地下仅此一支。五百年前我将它赠予了一位故人，认了主，这根簪子，应该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才对。”我心里一顿，面色不改。
“公子将它赠予了何人？”
“心上人。”那晚过后，我倒是与那位叫北辞的神仙常有往来。他似乎是我的一位故人，历经雷劫时候遇到的故人。
我一点也没有疑心这位神仙口中的心上人是我，毕竟妖精历劫之时，总有七情六欲需要产生。
后来我也曾明明白白的告诉过北辞，说道我并不喜欢他，不希望成为他的红颜祸水，误了他的大好姻缘。
可北辞就是赖着我，好似甩不掉了一样。我也曾好奇问过他，“五百年前，我就遇见你了？”
他答，却让我更加疑惑了，“不止。”
五百年前，一千年前，一千五百年前。
那位名为北辞的神仙，都曾遇见过一位名为桃夭的大尾巴狐狸。每每缘分交错，他都忍不住喜欢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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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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