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近来城中的气氛实在紧张,街上已很少见到独自玩耍的孩童。

更有调皮的孩子偷溜出去,被找回来后挨了一顿竹板炒肉,哭嚎声整条街都能听见。

胡凌霄原本都是傍晚才来接胡决明下课,这些日子也提前到了中午。

他解释道:“你们没听说城中的传言吗?近来好多地方都丢了孩子,现在家家都把小孩看得紧,连乡下也不让他们独自玩耍了。”

“我这身板,要是遇到歹人,怕是护不住决明,还给人家白送一盘菜。”

他叹了口气,捏捏自己单薄的胳膊,“不如趁天还亮早些回去。鸣金,你也让你娘收摊后接你,别自己回去了。你就算个子高些,到底还是个孩子,不安全。”

“好。”

这流言林英亥听林二牛提起过。说是多地丢了孩子,都是年纪小、身体健康、模样周正的。

最近周围几个县城也不太平,据说京城派往徽州赈灾的巡抚使——那位正三品的户部侍郎,他的千金竟在京城失踪了。

京城,天子脚下,三品大员的子女无缘无故失踪。这简直是打皇帝的脸!

皇帝震怒,皇后也忧心成疾,承诺定要给他家一个交代,下令彻查!可即便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斩了不少玩忽职守的官员,侍郎家的千金依旧杳无音信。

说到这儿,林二牛叹了口气:“我们上头的向阳府,也接到布政使司的通告,让注意往来人口,若发现异常可直接捉拿。曾在京中任工部郎中的公输老爷子也丢了孩子,直接去布政使所在的文隆府报了案。”

林英亥追问:“丢的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女吗?是不是有组织的蓄意报复?”

“不好说。”林二牛摇头,“丢孩子的又不只他们两家,也查不到是不是一伙人干的,没法断言。”

“天下的拐子太多了,每日有孩子被拐走。我也见过拍花子的手段,帕子上浸了迷药,只要捂住孩子的口鼻,一息之间,孩子就晕了过去,痴痴傻傻,或是昏睡不醒,怎么叫都没反应。”

“所以这些日子,你们都给我安分点!一个个皮都绷紧些,不许往外跑!”

“知道了知道了。”

林英亥看着自己的小手叹了口气:“要是我能长大些,或是武功再高强些,就能去查案了。”

000难得给她泼了盆冷水,免得她热血上头不顾安危:【都一样。就算你长大了,不知情的人还是觉得你是女子,不懂查案。说不定案子破了,功劳还要被人抢走。】

林英亥小脸皱成一团:【我又不是为了'功劳'才想查案的。是这世道有人正在受苦,需要帮助啊。】

000刚有些羞愧想道歉,林英亥又接着说:【不过嘛,该是我的功劳,当然得是我的!姑奶奶我可以不要,但谁要是敢抢,就把他屎打出来!】

000无奈:【......你说话真是粗俗。】

等到下一个休沐日,为了让林英亥他们久违地透透气,赵金珠特意安排了一辆露天牛车,载着一群小孩随刘谷裕一起去庄子上。

“冬日田里现在就剩下些萝卜白菜了,不过长势都很好。产量最高的那批不动,留下来育种。”庄子里,刘谷裕指着那片菜地介绍。

赵金珠还是第一次来庄子看刘谷裕的成果。

亲眼所见田里作物的长势,产量显而易见。虽不是稻子、麦子、粟米这类主粮——毕竟不是季节,但也足以证明刘谷裕在农事上的能力。

林英亥叉着腰,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我就说我谷裕姐很有才的!”

视察完田地,林英亥她们自然开始撒欢了。病了被关在家里半个多月,之后又忙着准备满月礼,好久没这么放肆过了。

碧空如洗,呼吸间尽是泥土的芬芳。

今日为了下地,连赵金珠也没穿那些难伺候的锦衣华服,和大家一样换上了粗布衣,看起来就像一群在田埂上奔跑的农家孩子。

刘稷阳和林英亥胆子最大,竟敢翻弄泥土,在里面找到了准备冬眠的蛇和青蛙。

“啊!林英亥你把它拿远点!”赵金珠惊叫着躲开。林英亥恶作剧得逞,满意地笑着把青蛙放回原处。

因为是在赵家庄子上,地里都是附近的佃农,大人们才放心让他们自己出来玩,不过还是派了个婆子远远看着。

玩了好一会儿,有个身穿短打、佃农模样的男子试探着向他们打招呼:“嘿,小家伙们,能不能帮叔一个忙?”

林英亥警觉地看着对方:“什么忙?”

她太清楚这种套路了。刑侦片里,正常身强力壮的男子不会向妇孺求助,必须保持警惕。林英亥这一问,其他人也沉默下来,警惕地盯着男子。

“哟,小丫头戒心挺重。”

男人打趣道,“挺好。不过叔不是坏人,我是附近的佃户。刚才去库房放东西,不小心把钥匙掉里面了。那库房有个窗户,我块头太大进不去。能不能帮个忙,帮我把钥匙拿出来?”

赵金珠一脸莫名其妙:“庄子上,管事的钥匙都有备份。你让管事给你开门进去取不就行了?”

那佃农挠头憨笑:“那就是管事的钥匙。那间库房就是个放农具的,不然管事也不会把钥匙给我。好姑娘,就帮帮我吧?”

一群孩子面面相觑。林英亥悄悄问刘谷裕:“这佃户你认识吗?你常来,应该和庄上的人脸熟才对。”

刘谷裕点点头,压低声音:“倒是眼熟,但不好确定。附近还有别的村子,不全是赵家的田。”

了解情况后,林英亥果断拒绝:“我们不认识你,也不相信你,另请高明吧。”

“别啊,你们不帮我,我肯定要挨管事骂了。”那男子拱手作揖,“就当可怜可怜我,我不能再让管事罚了。”

见刘谷裕面露犹豫,林英亥原本还算客气的语气顿时变得厌恶: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好像是我们把你的钥匙丢进库房似的。别把你的麻烦转嫁到我们身上,想让我们愧疚来帮你,没用!你真需要帮忙,回村里找孩子帮去。恕不奉陪!”

她斥责完就拉着其他人走了,不再看那佃户如何为难。

“谷裕姐,对外人该多些戒心,更何况这还不确定是不是庄上的人。”

刘谷裕叹了口气:“我是想着我知道他说的库房在哪儿,应该没事,就想帮一把。”

“要是师傅、戴屠户,或者我爹他们在,帮就帮了。可今天我们是自己出来的,不是吗?我爹平时说拐子的手段可吓人了,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神智。这可不比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

“你说得对,是我想得不周全。”

刘稷阳呼朋引伴:“快来!田埂里长了红皮小萝卜,可甜了!”

“来了!”

——

天色渐晚,冬日的暮色来得又急又沉,像一张灰暗的网缓缓罩下。

田埂间的最后一丝天光正在迅速消退,远处的树林已变成一片模糊的黑影。孩子们挤在颠簸的牛车上,还在兴奋地回味着白日的趣事,全然不知有东西随着夜色一起逼近。

婆子赶着牛车,不时回头慈爱地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孩子。道路两旁的枯草在寒风中瑟瑟作响,偶有乌鸦啼鸣划破寂静,更添几分凄清。

就在这时,前方路旁突然闪出一个黑影,朝着牛车用力挥手。

"嬢嬢!问一下张家村怎么走?"那男人声音洪亮,在寂静的田野里显得格外突兀。

婆子勒住牛绳,眯着眼指向远方:"往那边走五里地,到了再找人问吧。"

那男人却不急着离开,一双眼睛像钩子般在孩子们身上来回扫视。他的笑容看似和善,眼底却藏着令人不安的寒意。林英亥只觉得脊背发凉,那目光像冰冷的蛇信舔过她的皮肤。

"喂!看什么看!"刘稷阳挺身而出,粗声喝斥。戴鸣金已经悄然起身,双拳紧握,像一头察觉危险的幼豹。

婆子也察觉不对,厉声催促:"还不快走!吓着孩子们了!"

林英亥紧紧攥住赵金珠的手,手心渗出冷汗。她强作镇定,抬高声音:"奶奶,爹他就在前面!这男人吓我们,叫爹打他!"

就在这一瞬,路旁枯草丛中猛地窜出一个瘦长人影,像鬼魅般悄无声息。

"哥,这小妮子唬人呢!"那尖嘴猴腮的男子阴森森地笑着,"我在林子里盯了他们一个下午了!就一帮小崽子和一个老太婆!"

000在脑海中尖叫:【小猪!快喊!快——!】

"来人!救命啊!有拐子!有拐子!!!"林英亥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里显得格外凄厉,撕裂了该有的宁静。

那瘦长男子狞笑着扑来,五指成爪直取林英亥。

千钧一发之际,戴鸣金如离弦之箭般跃起,一记狠厉的踢击正中对方心窝。只听一声闷响,那男子惨叫倒地,捂着胸口痛苦翻滚。

几乎同时,问路的男人眼中凶光毕露,快如闪电地掏出一方白帕,死死捂住婆子的口鼻。婆子惊恐地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挣扎声,不出两息便软软倒下,不省人事。

"嬢嬢!"刘谷裕失声惊呼。

林英亥一把将赵金珠三人护在身后,心脏狂跳如擂鼓。

刘稷阳死死盯住那方白帕,忽然一个猛扑,死死抱住男人的双腿。戴鸣金借势向前高高跃起,借着冲劲提膝狠狠撞向对方的面门。

"砰——"一声闷响,那男人应声倒地,鼻血飞溅。

远处传来好些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有拐子?你们没事吧——"

一个穿着草鞋的大脚男人出现在最前头,飞奔而来,他利落地解下外衣和腰带,将地上的男人牢牢捆住。

"就这两个拐子?那嬢嬢怎么样了?伤着没有?还有别的拐子吗?"大脚男人连声问道,语气焦急。

孩子们惊魂未定,七嘴八舌地回答:"嬢嬢晕了,没看到其他拐子......"

然而林英亥仍然心如擂鼓,是被吓着了吗?为何还是毛骨悚然呢?

接着,一股刺鼻的甜香突然弥漫开来,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发软。

"没看到其他拐子就好......"大脚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滑腻湿黏的满意。

林英亥想要呼喊,喉咙却像被扼住般发不出声音。她拼命调动最后一丝意识,试图控制身体反抗,肌肉却不听使唤地松弛着,一点点使不上劲。

000在她脑海中疯狂呐喊:【小猪!别睡!这也是拐子!坚持住!醒醒——!】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见大脚男人那张扭曲的笑脸在暮色中无限放大,像一张狰狞的鬼面。

然后。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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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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