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晋王室最近喜事连连,先是王后有了身孕。再就是离晋王决定为大公子左离挑选姬妾。因着这些喜事,整个离晋都喜气洋洋的。
王宫内,王后倚靠水榭的榻上,姿态慵懒地就着婢女的手吃着切成块大小合宜的桃子。向氏阿姣则是坐在一旁陪着长姐说话。
看着阿姐如今的荣光,阿姣的心里隐隐有些嫉妒,不过想到母亲的叮嘱,她还是把那点儿心思藏了藏。她笑着对王后说道: “阿姐,你如今有孕,父亲可是高兴坏了,母亲还说这个月要去灵光寺烧香还愿呢。”
“胎还没坐稳,等稳了再还愿也不迟。”王后神色冷淡,敷衍着说道。对这个孩子,王后的感情有些复杂,这个孩子是她的一个孩子,处于为人母的天性她自然是欣喜的。只是她又没有向氏族人那么高兴,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也时时提醒着自己所受的委屈。
王后瞥了一眼下首一脸喜色的阿姣,面上没什么表情的继续说道:“听说父亲计划将你嫁入风林氏。”
向氏阿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进宫之前母亲特意嘱咐过,让她不要提及此事。风林家主毕竟曾与阿姐有过婚约,当初父亲为了向氏的荣耀把阿姐嫁给了王上,豆蔻之龄嫁垂暮之人,她内心也定是苦楚的。如今自己却要嫁给阿姐爱慕之人,这实在......只是,如果说因为顾及阿姐就放弃风林家主,她却是万万不想的.....
看着自己这个亲妹妹,王后嘲讽地弯弯嘴角这就是牺牲自己的前途保全的向家!向氏每个人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哪怕踩在别人的伤口上也在所不惜。这个妹妹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当初阿姣也曾为了自己这个阿姐与父母抗争,可真当诱惑摆在面前之时,她早不记得她说过以后她要保护嫡姐的话。
“我与他早成过去,你不必顾虑我。”王后垂下长长的睫毛,口中淡淡地说道。场面话应付一下,让所有人都安心,这是向瑶这两年再擅长不过的事。左右也没人在乎你心里痛不痛,没人在乎你到底怎么想的,他们要的只是自己安心,安心了就可以继续享受荣华,权势,地位......
听到王后如此说,阿姣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她低声解释道:“其实也只是母亲与风林家主的母亲谈了下,风林氏没拒绝,但也不答应呢。”
想着母亲归家时喜气洋洋与自己说尽管放心,她定会帮自己促成婚事,向氏阿姣脸都红了。毕竟那可是风林氏啊,而且自己要嫁的更是世家君子之首的风林隐,让她怎能不激动。
看着自己妹妹言不由衷地模样,王后在心底嗤笑道:“就凭你?!向氏果真是顺风顺水了太久,一点儿都不曾把那个名唤阿涂的女郎放在眼里啊。”
即便当年与她一起之时,风林隐都不曾那样温柔地看过自己,更别提吃醋了?王后当时看得分明,当看阿涂与其他男子接近之时,风林隐的醋意是那般的不掩饰。
丹阳城内的关于阿涂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可是风林隐就像从未听过一般,从不在意,就这样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所有人他的心之所向。
自己这个妹妹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也着实有些自不量力。风林隐那种郎君,怎么可能是她可以肖想的?!当初若不是凭借这青梅竹马的缘分,恐怕他对自己也是不看一眼的。都说风林隐君子之风,但是和他一同长大的王后才最是明白,那君子之风表象下的对一切的漠然才是真实的他。能让他不在漠然之人恐怕也只有那个叫阿涂的女郎了。
阿姣想嫁他,除非,那女郎死了!
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个,所以王后才妒火中烧难以忍受。她已经嫁人,不是不能接受风林隐另娶他人,可是那些她都没得到过的偏爱,凭什么一个出身卑贱之人唾手可得?!
王后一下一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小腹,唇角溢出一丝冷笑:说起来上次没能杀死她,真是遗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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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几日的雨,今日终于有些放晴了,虽然天还阴着,路上还有些泥泞,阿涂还是决定出门一趟。
无影架着一辆四轮马车,载着阿涂和碧桃,又来了离晋鬼市。经过上次的经验,无影这回也不怕了,跟着阿涂顺利地穿过生死门,沿着石阶到了来到了鬼市崖底
阿涂今日前来是来寻上次在鬼市里见过的胡老。因来过一次,这回也不用问路,几人径直到了上次胡老摆摊的山洞前。看到摊位前面无人,无影便朝山洞内大声唤道:“胡老在么?”
山洞里除了刚才的回音,并没有其他声响。无影回身对着阿涂说道:“许是出去了吧,咱们先在此等等吧。”
阿涂微微点了点头:“嗯。”
碧桃第一次来鬼市,东看看,西瞅瞅,对什么都好奇得紧。阿涂见状,便对她说道:“碧桃,如果你对这些感兴趣,就四处转转吧。一会儿来这里寻我们即可。”
“多谢女郎。”碧桃屈膝一礼,欢快地跑了出去。
碧桃是家生子,从小便被养在大宅后院内,从小到大她所见的大多是后宅女子,所行的也不过方寸之地。原本她以为她也像自己娘一样,精心伺候主子,一路做到女使,然后蒙主子恩赐嫁与宅内或者庄子上的管家,一辈子就这么平稳顺遂但也无波无澜的度过。
可是如今跟了女郎,不仅可以四处走动,见识了不少有意思的人和事,更重要的是,她发现女子的路原本不止那一条。碧桃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丹阳城内的世家郎君女郎都对主子充满敌意,自家主子明明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等碧桃走后,阿涂随便找了一个竹编的小马扎,在山洞口坐了下来。不同于上次,现在崖顶上的枝蔓叶子更密了。阳光穿过藤条枝叶照射下来,谷底的石板上满是光斑。谷底的积水本就不多,经过阳光这么一晒,已经干了大半了。
阿涂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个树枝敲击地面上的光斑,忽然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面前。
阿涂抬头看去,光迷了眼,一时没看清来人。等她直起身缓了一会儿才发现来人是风林隐和卫斐。
“阿涂女郎,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在此处?”卫斐知道阿涂姑娘和自己主子前些日子闹了矛盾,贴心地抢先开口。
对这个曾帮助救过自己的侍卫,阿涂也做不到完全不搭理,只得简单的答了一句:“寻人。”
风林隐在心里无语道:很好,答和没答也差别不大。
“阿涂女郎也是来寻胡老的么?”卫斐笑着继续问道,一笑起来圆圆的脸上立刻出现两个小酒窝。他这张娃娃脸可是丹阳城内的通行证。只要他乖巧地求问,还很少会被拒绝。
阿涂轻轻点头:“嗯。”
见阿涂并不好奇自己为什么说“也”,卫斐又自说自话道:“我们也是来找胡老的。”
阿涂:“哦。”
卫斐忽然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了,他一贯擅长和人沟通,还是头一次遇到阿涂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虽然她每句话都答了,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在告诉对方:我不想说话!
看到卫斐吃瘪,一旁的无影早已经在心里乐开了花,对这个曾多次和自己打个照面的侍卫,无影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风林隐本来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听到此处,张口问道:“你来寻胡老所谓何事?”
阿涂心里还在生他的气,一时没有回答。
卫斐心里憋笑,心道:“你还不是一样?不,你还不如我呢,女郎好歹还回了我几个字。”
看着卫斐的眼神,风林隐气闷地琢磨道:“早晚得把他发配到边疆去。”
几人就这么尴尬地站着,时间久了,阿涂站得有些累了,于是反问道:“那你为何来寻胡老?”
看到阿涂肯搭理自己,风林隐眼睛都亮了,忙解释道:“青霄阁是风林氏的产业,里面死了人,我总得探查明白,好给众人一个交代。之前查到婉灵曾与胡老接触频繁,所以特意来此。”
阿涂点点头,并没有说自己在怀疑王后,之前自己与白泽猜测婉灵可能死于毒蛇,可终究是没有证据。
而且一个贵为王后,一个只是青楼妓子,实在是想不出,王后出于何种动机,要对一个妓子动手,还是用得这么隐晦的方式。
看阿涂低头思索,风林隐也不打扰她,就静静地站在她身侧。自上次不欢而散后,他一直在后悔自己冲动出口的话,现在能这么站在她身边陪着她,都能让风林隐心底里生出欢喜。
鬼谷这里的摊位大部分还是与常见的市集卖的东西不同,所以碧桃颇有兴致地在每个摊位前都逛了逛。此刻她正在一个卖狼牙首饰的摊位上挑得兴起,一时没注意,就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撞到了身上。
等少年跑开了,碧桃摸腰间的荷包想付钱时,才发现自己的荷包早已经不见了。意识到自己的钱包被偷了,她赶忙大叫着追了上去。
少年脚上似乎有伤,所以跑得并不算快,很快就被碧桃追上了。
她左手拽住少年的衣领,右手叉着腰,大口喘着气吼道:“把我的荷包拿出来!”竟然敢偷她的钱,这可把守财奴碧桃气坏了。
少年紧紧攥着钱包,低着头一声不吭。
碧桃气急了,一只手攥住小孩的胳膊,另一只手努力地想抢回自己的荷包。
少年趁着碧桃不注意,一口咬上了碧桃的手背。碧桃吃痛,不自觉就松了手腕,少年则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跑了。
碧桃荷包丢了,也就没了逛的兴致,沮丧地回去与阿涂几人汇合。
“女郎?”一个熟悉的苍老声音从阿涂身后传来,是胡老拿着一瓶酒回来了。他今日去找了老伙计喝酒,到此时才兴尽而归。
阿涂朝着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胡老,我这次又是有事相求。”
胡老对这个阿涂女郎挺好好感,加上今日心情也好,当下也爽快地答道:“哦?是何事?当说无妨。”
阿涂:“我这次来是想打听下您对婉灵知道多少?”这话既是帮风林隐问的,也是帮自己问的。
婉灵死在自己和师兄去寻她那日,阿涂总觉得如果那日他们没去寻婉灵,可能她也不会死。
胡老在刚才竹椅上坐下,边喝着酒,便慢慢说道:“为了谋生,我们不得已便会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但是有些买卖少不得要和官府的人打交道。可我们鬼市中人又不敢直接和他们交易,所以就借着婉灵和他们官府交易。除了这些生意往来之外,我对她所知也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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