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新娘子出嫁时的排场实在是太过惊人,竟然出现百鸟朝凤这等王后典礼都没出现过的盛景,一时间不仅全城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连向府中的宾客也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向寒声看着前面热络地招呼着宾客的儿子,心里滋味颇为复杂。他一贯不喜向漾,这个纨绔的儿子自小就没少让自己费心,比起这个嫡子他对那个稳重的长子更为偏爱一些。甚至,他也曾动过念头想让长子继承家业,只可惜造化弄人,阿江那孩子竟然犯傻做下那等错事,亲手毁了自己的前程不说,更是连命都弄丢了。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风林隐正坐在桌边与身着喜服的向漾说着什么。
向寒声的目光立时变得冰寒,每次一看到风林隐,他便会想到自己的长子死在此人手里。哪怕人人都说风林家主是为了救他小儿子失手错杀了他的长子,他也不能接受!
自己拼搏一生,悉心培养的长子就这么死了,最终这偌大的家业和向氏的前程竟然只能交给这个纨绔浪荡的儿子,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向夫人那边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形了,中原够格的世家都派了当家夫人来观礼,此时她正被夫人们包围着,恭维的话是一套又一套。那些文雅的夫人们真是才华横溢,被她们夸得向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都笑得有些酸了。
向夫人出身商贾,她嫁给向寒声时,他还只是一个不被认可的过继嗣子。因为夫君不受重视,她出身又低微。所以很多年来,在世家夫人的聚会中,她可没少受到白眼。以前别说恭维了,连一句好话都没人对她说过!
幸好随着近些年来向寒声默默经营,现在向氏在六大世家中也站稳了位置,低微俨然只略低于风林氏。如今更是与陈氏联姻,世家地位更是上了个新高度。当初被无视被鄙夷出身的向夫人,如今也可以坦然地站在世家夫人中间享受恭维了。
在世家夫人的恭维声中她也飘飘然了起来:自己儿子娶妻,正好赶上百鸟朝凤这等吉兆,岂不是说老天都在帮他们向氏?!
此时她完全想不来这百鸟朝凤,朝的可不是向氏,而是陈氏阿莬来。再说,不管这个凤是谁,总归是要嫁入她向府的不是?
后宅最深入的院子是崔夫人所居之所,她也从鲁婆子嘴里听到了今日婚礼的奇观。
崔夫人:“百年朝凤?”
鲁婆子:“是,听闻彩鸟一直护送着陈氏女郎到了向府门前才慢慢散了。人们都说这位陈氏女郎是仙人转世,才会有此殊荣。”
听完婆子的话,崔夫人停了捻动佛珠的手,不屑的嘲讽道:“仙人转世?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无知庶民罢了。”
鲁婆子:“难道是有人设局?”
崔夫人点头:“自然。听闻这个陈莬与姜家那个贱婢关系甚笃,想来这就是她搞出来的吧?”
鲁婆子:“夫人是说那女郎能让百兽听命?这不太可能吧?”
崔夫人嗤笑一声:“怎么不可能,既然有人能驭蛇杀人,召唤个百鸟又有何稀奇的。”
鲁婆子一拍自己脑袋:“对啊,是老奴粗陋寡闻了,还是夫人见识广博。”
崔夫人:“也不怪你不知,我要不是偶然得知,也不知世上竟然有此奇人。“
鲁婆子:“想来真是可惜,上次明明已经得手了,没想到那女郎中了蛇毒还能活了过来,她的运气可真是好!”
崔夫人语气阴冷地说道:“没有人可以运气一直好,她也不例外。今日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依旧运气那么好。明月找的人你藏好了,别让人提前知道了坏事。”
鲁婆子:“是!”
随着鲁婆子躬身退去,室内恢复了安静。崔夫人闭上上双目,口中喃喃道:“楠儿,你放心,今日我定会帮你报了此仇。”
让人意外地是,一贯古板迂腐的向氏,此次婚宴男女并没有分席。
风林隐入座后才发现,他竟然被安排到了白泽旁边这一桌。更让他头疼的是,他坐下后,向氏阿姣便走过来坐在了他旁边,显然今日男女不分席便是她的主意。
白泽看着风林隐浑身不自在地应付向姣,心中颇为痛快。他笑着对风林隐说道:“听闻风林氏与向氏好事将近,我还未恭喜风林家主,在此补上,家主与这位女郎果真是般配。“
向姣听到这句恭维,羞得脸颊都红了,心道:“父亲说陵国二公子为人歹毒刻薄,如今一见并非如此啊,至少他的眼光可是真不错。”
风林隐心中正烦闷,见白泽此时还在火上浇油,忍不住反唇相讥道:“二公子的伤势看来是全好了,都有心情当红娘了。”
白泽挑眉道:“多谢风林家主关心,我有幕僚日夜悉心照料,这点儿伤势自然好得快。”他刻意在幕僚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的便是要气死风林隐。
其他人不知他口中的幕僚是谁,风林隐却是再清楚不过,听到白泽如此说,他只觉得头更疼了,“我之前以为二公子迟迟不返回陵国,是因为伤势未好。难道是我想得差了?”
白泽留在离晋用的借口便是养伤,这借口虽然没人相信,却也没人拆穿。如今被风林隐当众点出,白泽却是有些不好答了。
他面色冷冷地看了眼风林隐,“风林家主似乎不想我在离晋久留。敢问这是离晋王的意思还是你风林家主的意思?”
同桌的人见两人之间气氛越发紧张,不由地也都跟着紧张起来,生怕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
风林隐冷冷地盯着白泽,后者也同样冰冷以对。
就在众人以为两人要打起来之时,风林隐忽然低眸笑了笑说道:“二公子玩笑了,离晋与陵国交好,二公子为客自然是想待多久待多久的。只是听闻近来陵国国君身体不好,想着二公子若能早日回归,大家也都更放心一些。”
君盈身体不好不是不是秘密,可是风林隐为何强调近来?难道他知道了君盈之前中毒之事?是从何得知?
他望向了坐在旁边桌的阿涂,她今日被安排坐在了左离身边,此时正与左离笑着聊着什么。
白泽心里快速思索着:“是她之前告知风林隐的么?”
顺着白泽目光,风林隐也望向了那个笑得明媚的女郎。赢了白泽的喜悦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酸涩快速地从心脏蔓延至指尖。
左离指着桌上的酒壶说着:“阿涂,这酒名唤桑落,很适合女郎喝。”
阿涂端起酒杯品了一口,“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是很好喝。”
左离问道:“女郎知道这酒?”
阿涂低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声说道:“嗯,曾有幸喝过一次,很令人怀念。”在苗寨之时,白泽、风林隐和自己三人月下饮酒赏花舞剑是何等肆意自在,可如今呢?
见她叹息,左离好奇问道:“你有心事?”
阿涂抬头笑问:“为何这么问?”
左离:“你真心开怀的时候和你现在的笑容不太一样。”
阿涂“哦” 了一声,心道:“左离如此敏感,想来应是自幼应该受了不少苦吧。自幼丧母,他自己又不受宠.....所以在遇到自己时,才会如溺水之人遇到稻草一般不愿放手吧。”
对这样赤诚之人,自己实在不该存利用之心。想到这里,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婚约一事,我之前没有与你说得明白......”
她还没说完,左离已经出言阻止道:“阿涂,这里人多眼杂,有些话不适宜在这里说。”
他夹了一块炙肉到了阿涂盘中,然后继续说道:“虽然不知你想做什么?但是我也知道你并不是真心应允婚约的。”
阿涂夹肉的筷子顿了顿,然后轻声说道:“离公子,对不住啊.....”
左离摇头,“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怪你。你肯答应我就很开心了......”
即便向姣这种迟钝之人,也感觉到了风林隐与白泽的异常。
她轻轻扯了下风林隐的衣角,问道:“隐哥哥,你是怎么了?”
风林隐摇头:“无事,看到了一只让人厌恶的苍蝇。”
向姣:“哪里有苍蝇?我让下人除去。”她转头对身边的婢女喝道:“今日是兄长的婚宴,怎么可以出这种问题?管家真是年老昏聩了。你快去找人把苍蝇都捉了去!”
苍蝇?白泽嘴角一抽,心道:“要论刻薄,风林隐也没比自己好多少嘛。”
他正要揶揄风林隐几句,忽然见一个婢女鬼鬼祟祟地靠近了阿涂。
此时左离正好被顾惜叫到了一旁。婢女凑近正独自喝酒的阿涂低声说道:“姜家主,有人想见你。”
阿涂抬了抬带着醉意的双眼问道:“何人要见我?”
婢女似早知她会如此问一般:“那人说,他知道十年前有狐灭族的真相。”
阿涂一怔,压低声音问道:“人在哪儿?“
婢女:“就在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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