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桥瞳孔微缩，他直起身，脸色不太好看：“全军覆没？死因呢？”
君颜沉着眉眼：“没有死因，十二个小队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联系。派遣过去的潜伏机器人全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信号干扰，已经报废了。”
康桥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长官以为，现阶段的技术能做到同时屏蔽一整个星系的信号么？”
君颜的十指交叠，他思考时惯用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你我都知道，这不可能。”
康桥：“宏观上技术做不到，但从微观上看不无可能，这种信号干扰可能不是一次性覆盖，而是个体分散干扰。”
他话音一落，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中。
个体信号干扰的范围不会太远，但如果光是分散个体都能达到干扰几乎整个星系范围的程度，那这个星系里到底藏了有多少敌人？
“长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康桥有些烦躁地拿出一支烟咬着，没有点燃。
君颜的面色在白炽灯下显得有些苍白，他指尖交替着敲了敲手背，低垂的长睫在眼睑留下一片晦暗的阴影：“从四方渊揪出来的被蚕茧寄生的人，可有问出什么？”
“还没来得及审，就全都死了。”康桥磨了下牙：“蚕茧背后一定有主控，Alexande星系有很大嫌疑。”
咬着烟的青年音色有些模糊，但话没有一丝迟疑：“我要亲自去一趟。”
君颜看着他：“虽然你或许知道，但我要提醒你，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离开四方渊。另外，去Alexande星系的第二批小队已经出发了。”他沉默了一下，“带队的是池陆。”
青年咬烟的动作顿了顿，他神色不明地冷笑：“他倒是积极。”
君颜：“因为Alexande星系情况不明，人越多越容易暴露，所以这次池陆只带了两个亲兵过去。”他瞧着康桥越发冷凝的神色，不急不慢道：“这项任务最高指挥权在他，你要是想跟着去，可以联系他。四方渊离Alexande星系比帝都去要近，就算你现在出发也赶得上和他会和。”
“长官刚才还说没有一个人能离开四方渊，”康桥盯着他：“怎么，现在又可以了？”
君颜：“我说了只是个提醒，你能不能出去我无法做主，但我能证明你没有被感染。至于其他，那就看上将的本事了。”
康桥：“元帅这么放心我？”
“四方渊的事我会处理，Alexande星系的危险指数更高，池陆需要你。”君颜面不改色。
康桥罕见地没有吭声。
“蚕茧的事一直是藏在所有星民心中的炸弹，当年第一次爆发就带走了几乎五分之一的星民。你的父母，我的同僚，也因此丧命。”君颜抬眼注视着康桥，语气平静带着安抚：“你一直追寻的真相，也许就在Alexande。”
还五分之一的星民一个安息，是剩下五分之四终其一生的责任。
银色月光穿过大片银杏洒在金色落叶上，坚强的木椅默默站立，供已无力站直的少年一个支撑的工具。
半夜来找好兄弟谈心的严方祖大老远地就吆喝着：“夜不能寐，兄弟未寝否？”
戚词单手撑着木椅，强烈的呕吐欲呛上喉间，他弓着腰，被严方祖一叫，冷不丁直接呛出了一口血。
严方祖被他咳生咳死的动静给打个猝不及防，乍一眼瞧见银杏树下少年周围暗色的血迹，差点没当场吓到灵魂出窍。
“好兄弟你撑住啊！我这就带你去医疗仓！”严方祖健步冲过来，慌慌张张地就要把人背起来。
戚词被他一顿瞎折腾，又疼又晕地把人撂开。
严方祖没想到他一个病号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摔在一边眼巴巴看着他，眼含担忧。
“好好好，我不碰你，你缓一缓，缓好了吱一声昂？”
戚词深深地喘气，冷汗一滴接一滴地落在地上，视线里一片模糊，脑海中飞速崩塌的精神域撕扯着每一寸神经，像是被针戳了无数个洞，又被利刃切割成无数碎片，混乱又惨烈。
非人的剧痛几乎要泯灭所有的意志，但在精神域的深处，又有一股微弱又不可忽视的力量死死拉住这就要崩塌的精神域。
严方祖着急地守着他，既不敢靠近，又不敢离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戚词疼到徒手捏碎了木椅，木屑深深扎在皮肤上，又是数条斑驳的血痕。
严方祖无措地想去抓住他，一向以猛男自称的哨兵红着眼眶半跪在少年身旁，小心翼翼地说：“你要是太疼了，不如咬我？别去扎木头了，会更疼的。”
戚词艰难地抬起眼睫看他，声音都透着破碎：“......走。”
严方祖：“不走！你把终端给我！我帮你联系梅二少！他肯定能帮你！”戚词这状态显然是精神域出了什么问题，严方祖自己也是哨兵，对于精神域的变化很是敏感。
梅二少作为戚词的搭档，肯定能帮戚词疏解！
只是对于为什么两人都搭档好一段时间了，戚词的精神域还能崩溃这件事，严方祖没多余的脑子去思考。
他眼疾手快地夺下戚词手腕上的终端，飞速地找到梅二少的联系方式，毫不犹豫就打了过去。
在严方祖看不到的视域里，戚词周围的空间已经有了扭曲变形的迹象。
戚词吐出一口血沫，一字一句哑道：“还有十秒，离我五米以上。”
严方祖满心满眼都是终端那头被接通的通讯，根本就没听见戚词微弱的跟蚊子似的话。
通讯上梅央带着困意的嗓音传来，有些失真：“......戚词？”
“梅二少救命啊！戚词要挂了你快来救救他！！”严方祖急切呼唤道。
戚词咬了咬舌尖，发了狠地抬高了声音：“都别过来！”
接着严方祖就被一股力量给狠狠地抽成了陀螺，直接飞出去七八米。
严方祖满脸呆滞地爬起来，刚想委屈控诉，就猝不及防看到了令他失语的画面。
少年周围五米之内的空间直接扭曲九十度，硕大的银杏树直接被分解成了碎片，连土地也分崩离析，而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严方祖甚至能看见风过的痕迹。
几秒之间，这片空间急剧坍缩成一个奇点，然后消失不见。
只剩下死死绷紧了身体的少年半趴在空空如也的深坑中，连喘息都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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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4.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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