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盛宁吃了一颗安眠药。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很快睡着了,半张脸缩进被子里,沉沉地吐息着。
系统看到这一幕,甚至比盛宁自己还要欣慰。
而且竟然有了一种养女儿的错觉。
第二天一早,那位主任又来查房。
他很亲切地问盛宁:“昨天睡得怎么样?”
盛宁很随意地回:“还行。”
完全就是那种不配合医生治疗的难搞病人。
主任老谋深算,直接牵着她戴电子表的那只手,看上面的睡眠报告。
“才睡了三个小时?”主任皱皱眉,“你这什么情况?”
“我认床。”盛宁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已经不是认不认床的问题了,你这个睡眠情况很严重。”主任说,“这样,我有一个脑科的师兄,明天叫他来给你看看。”
盛宁把手抽回来,整个人疲软地恨不得融化进被子里。
旁边的医生提醒:“今天这两床的病人就要出院了。”
盛宁只是轻微拉伤,根本用不着住院。
但奈何她家里找了关系,上面给了压力,所以才有了三天的住院。
“病没好出什么院。”
大概因为常年跟骨头打交道,所以主任也有副硬脾气,“再住两天,把病治好了再说。”
沈恪悄无声息地望来。
然后就听盛宁回:“没病住什么院?”
很好。
不只是对他。
大小姐无差别攻击每一个人。
沈恪竟然诡异地心理平衡了一秒。
主任还有别的病房要查,先带着人走了。
然后就见盛宁从床上爬起来,找出常服扔床上。
“愣着干嘛?”她面上是遮挡不住的困倦,纤长的睫毛扇啊扇的,心情非常不好,“快点换衣服。”
然后就把帘子给拉上了。
沈恪愣了一秒,才开始动。
半个小时后,盛家的保姆阿姨拿着住院单子走上来,恭敬道:“手续办好了,大小姐。”
“走吧。”
盛宁空着手,脚步绵软地往外走。
保姆阿姨拿着个袋子,把贵重的护肤品和平板电脑什么的往包里收。
沈恪背着他单薄的黑色背包,费力地撑着拐杖跟上。
回去的路上,盛宁接到了一通电话。
“你人呢?”主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强势道,“回来住院。”
要不是他查完房回来,看到护士们在分盛宁丢掉不要的零食,他都没想到这小孩能这么迅速的逃跑。
此时,他正守着一堆收缴上来的零食,铁青着脸给她打电话。
盛宁:“不了,住不惯。”
“这样,你回来,每天给你配一片安眠药。”他开了一个诱人的条件。
沈恪就坐在盛宁的旁边。
他微微侧目,不动声色的观察。
他觉得主任对盛宁这么穷追不舍,并不是因为医德多么的充沛。
而是以大小姐现在的状态,她不走着走着昏过去都是好的,现在竟然还能从医院逃跑。
安眠药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至少能帮她获得短暂的睡眠。
可盛宁却说:“安眠药这东西我用不着。”
“你等着的。”那边放了狠话,“我找人监督你,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几天。”
“哦。”盛宁声音平淡,“那麻烦了。”
真是一如既往的气人。
-
回到盛家。
沈恪几乎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这座大房子里。
独留盛宁面对一室的宁静。
盛家人宠孩子,但也忙,现在这个点去全都出去工作了。
大伯盛海有两个儿子,大的已经工作,小的出国留学。
姑姑盛溪现在还是单身,没有孩子。
中间盛江又只有盛宁这一个女儿
所以到目前为止,盛宁是这个家里最小的。
盛宁回来之后洗了个澡,继续躺在床上静止不动。
一直到晚上,盛家人陆续回来,探望的时候陆陆续续往房间里送了不少东西,都是上学时有可能用到的。
娄欣月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们我们在家休息一段时间,等你的伤全好了再去学校。”
她的嗓音很温柔。
大概在设置人物属性的时候,设计的就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温柔母亲。
盛宁的头被她轻轻抚摸着,竟然有了些许困倦感。
但她却说:“不用,我明天就去学校。”
“好。”娄欣月声音柔和,“听宁宁的。”
第二天早上。
宁明高中熙熙攘攘,全都是骑着自行车往学校里走的高中生。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校门前。
盛宁穿着宁明麻袋似的校服,从车上下来。
长卷发梳成高马尾,在阳光的照耀下毛茸茸的。
盛宁眼睛一眯,遮阳伞就罩到了头上。
陪读的家政阿姨一手拎着背包,一手帮盛宁撑着伞,一起往学校里走。
“是她?”
“不是说死也不上咱们学校吗?怎么又来了?”
“这派头,真够装的。”
旁边学生们议论的声音钻进盛宁的耳朵里。
她捏着墨镜戴上,脚步轻飘飘地越过他们。
“同学,停一下。”一个红袖章拦住了她,说,“无关人员不能进学校。”
这是政教处里管着抓纪律的学生。
检查进校的学生有没有穿校服和佩戴铭牌。
“还有,你没有铭牌,不能进校园。”红袖章尽心尽责地说。
秉着先礼后兵的原则,盛宁耐心咨询:“那我怎么办?”
“铭牌丢了可以在旁边补办登记,六元一个,做好了会送到你的班上。”红袖章看向家政,说,“你不能进,可以把东西交给这位同学。”
“还行,不贵。”
盛宁一个眼神,旁边的家政就帮她掏出了钱包。
盛宁扯了一叠扔进去,目测有个几十张。
崭新的粉红钞票,在一堆五块和一块的中间分外明显。
“同,同学。”负责登记的那位同学都傻眼了,说,“用不着这么多。”
“后面那些没戴铭牌的,我请了。”
“不够再来找我,管够。”
因为没有力气,所以盛宁的语气和她的脚步一样软绵绵。
可真正的气势并不靠声音和姿态。
尤其是在钞能力的基础上。
“我去!这么好!”
旁边几个排队登记的同学互相对视一眼,高高兴兴地把自己那六块钱揣回兜里。
有个付了钱的,转头从钱箱里把自己那六块钱拿回来了。
然后乐呵呵地冲盛宁说:“谢谢啊。”
盛宁没给他眼神。
她的马尾轻轻晃了晃,问红袖章:“你们领导在哪?叫他来见我。”
说话理所当然,又嚣张至极。
毕竟人家都是领导了,哪里有随叫随到的道理。
“你!”红袖章憋红了脸。
一个区区普通的高中生,被堵得张嘴结舌。
最后他憋出来一句:“你不要太嚣张。”
这就嚣张了。
这些高中生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些差。
如果换做沈恪,他肯定会笑得冷飕飕的,然后说:“领导在校内,想见就自己走进去。”
红袖章后面的人悄悄提醒:“这可是盛宁,咱们别惹她,直接叫老师吧?”
-
有个逆流过来的高个男生,完完整整地看了全过程。
然后他把手心里的铭牌往兜里一踹,转身走了。
“沈恪!”高个男生兴奋地跑到沈恪的面前,扶着他的桌子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沈恪正捏着支笔刷题,受伤的腿晾在桌子外面,拐杖也靠在桌子上。
他根本都没有回答,高个男自个就憋不住了,滔滔不绝地讲起他刚刚看到的事。
“你知道这招多绝吗?这要是多连续几天,大家就都不戴铭牌了,反正有大小姐买单,登记个名字就能走。”
他兴奋地仿佛即将见证一场改革:“这是要挑战学校的权威啊。”
高个男叫陈清荣,高三,和沈恪关系最好。
刚刚他就是受沈恪的托付,去给抓纪律的朋友解围。
却没成想看到了一场好戏。
铭牌这东西根本没用,可偏偏学校就规定要戴。
如果是丢了或者没戴,还得强制□□六块钱。
学生们早就怨声载道了。
现在大小姐一出手,铭牌制度形同虚设,戴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而一切都在规矩之内,校方也没有办法。
沈恪笔尖顿了顿,关注点有些偏:“只扔钱,没欺负人?”
他还以为,这次她至少得气哭两个。
“这还不算欺负?”陈清荣满脸写着离谱,“她就差把钱扔人家脸上了!”
然后陈清荣发现沈恪表情有点奇怪。
“你怎么了?”他关心道。
沈恪摇头:“没事。”
他摇头的时候一并把其他的表情摇走了,快得让陈清荣怀疑自己眼花。
沈恪把试卷翻个面:“麻烦你再跑一趟,叫他们消停消停,别去找她的不痛快。”
沈恪对此深有体会。
因为所有让她不痛快的人,都会被大小姐还回去好几倍的不痛快。
所以不如不招惹。
陈清荣:“还没到那个地步。”
沈恪:“怎么?”
“大小姐还有新动作。”
你们那边把试卷叫卷子吗?还是只有我这边这么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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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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