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 特产

苏沐听见敲门的声音,心里跟着那声音,莫名动了一下。

他去开了门,门口是周晓初高高大大的个子,周晓初笑得一如往常:“苏沐!我来蹭饭啦。”

苏沐把他让进来,看他进屋、换鞋、洗手,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罐子。

“这是我同学给我带的铁观音,他家茶园听说很厉害的,还拿过奖,给你也尝尝!”

苏沐接过来,短暂地看了看,又去看周晓初。

周晓初已经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咱们今天吃什么?要不我来做吧,好几天没做饭了啊,手都生了,诶?你买茄子了?这根长得好完美啊。”

苏沐站在原地,看周晓初端详了一会那根长得标准的茄子,然后把它放下,换了苏沐更喜欢的芥蓝。

周晓初打开水龙头冲洗那翠绿的叶子,嘴里还哼着欢快的歌。

苏沐情绪少,少得几乎没有,对于感知别人的情绪,他通常只通过表情和逻辑判断,但这一刻,他莫名觉得那调子明明欢快得很,却带着一股让人忽略不掉的难过,连带他心里也酸涩起来。

苏沐叫他:“晓初。”

周晓初就转头看他,眉眼弯弯,笑着说话时露出标准八颗牙:“怎么啦?你坐会吧,一会就好。”

苏沐去屋里拿了两桶干果回来,他站在周晓初面前:“这是S城的特产,我记得,你喜欢吃腰果。”

周晓初就愣住了,也忘了继续保持嘴角的弧度。

他把手里的菜刀扔下,在套袖上蹭了蹭手,把两个塑料桶接过来。

桶不大,却沉甸甸的,一个一公斤,周晓初问:“给我买的啊?”

苏沐说:“嗯。”

苏沐看周晓初看那两桶干果半天,又来看自己,看他突然笑了出来,又马上转开头。

周晓初道了声谢,去把两个塑料桶好好放在玄关,明明路程这么近,却去了好一会,然后又回来继续切芥蓝。

苏沐又叫他:“晓初。”

周晓初看过来,这回脸上笑得更开朗了,跟苏沐走之前一样,苏沐伸手把他手里的菜刀放下,然后轻轻向前,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周晓初眼睛微微睁大,马上就抓住机会,双手环住苏沐的腰,往怀里使劲儿一拉,让他们严丝合缝地抱在一起,紧密契合到像两块还没来得及切开的拼图。

他下巴搁在苏沐肩膀上,闻苏沐身上令人沉静安心的檀香味,前胸贴着前胸,有一种心贴着心的错觉。

他听见耳边苏沐的声音,那声音那么轻、气流那么弱,但他还是听到了,他听见苏沐说:“对不起。”

周晓初觉得嗓子都紧了,像被一把腰果堵住,他勉强张口:“你可气死我了你。”

真好啊,周晓初想。

他不是一条可悲的舔狗。

苏沐心里有他的。

-

这天再来的时候,周晓初拎了几只大闸蟹。

门一开,他就迫不及待地抬手跟苏沐显摆:“你看我买什么了,还活着呢,赶紧烧水,咱们把它们蒸了!”

苏沐把他让进来,低头看拖鞋的时候只不过稍微僵硬了一点,周晓初就发现了:“诶?你脖子怎么了,不舒服?”

苏沐伸手碰了碰肩窝:“落枕了。”

“这样啊,等会吃完螃蟹我给你按按,我跟你说,我们体育生,都可会按摩了,久病成医就这个意思。”

苏沐顿了一下,倒也没拒绝,转身去厨房架上蒸锅。

周晓初把四只螃蟹扔进水槽里,下水堵上,接了一点点水,它们就开始吐泡泡。周晓初又特意跑去厕所洗手,把手上染上的这点腥味洗干净,急急忙忙赶回来,把苏沐手上刚拿住的姜扔一边,胳膊一甩,把人抱进怀里。

苏沐顺从地让他抱着,仰着的下巴搁在周晓初肩膀上,他声音不大:“眼镜、眼镜掉了。”

周晓初短暂地松开他,把那个一边腿掉下来的眼镜干脆摘了,搁手里握住,又把苏沐抱进怀里。

抱过以后,周晓初发现苏沐的身体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毕竟他之前只偶尔搂过体院的大兄弟,他一直以为苏沐看着这么清瘦,抱起来应该挺硌得慌的,又或者很软乎,像他的脸颊、像他的嘴唇,虽然这没什么逻辑,但他没有体会过,只好靠对苏沐皮肤一点点的了解猜测。

苏沐实际抱起来,一点也不软,是个清瘦却有力的身体,是男人的身体。

但也不像体院那些男人宽大的要命。

苏沐骨架比他小点,他两只手臂环绕住苏沐,周长刚刚好,苏沐在他怀里,恰好能被他整个挡住。如果有海啸,他抱着苏沐,苏沐一点都不会湿,如果有地震,他撑在苏沐身上,苏沐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掉。

抱了一会,耳边又传来那句话:“行了行了,可以了。”

周晓初就听话地把他放开。

但他现在比以前胆子更大了,也可能只是想再多试探一下,他又快速地抱了抱苏沐:“好想你啊。”

苏沐把眼镜拿回来,回头去切姜丝:“昨晚才见过。”

“不够。”周晓初跟耍赖似的嘟囔,马上又见好就收,他去拿刷子:“我给这些家伙整干净。”

苏沐家的蒸锅不大,其实都算不上蒸锅,不过是普通锅上放了一个蒸笼,周晓初怎么摆都只能摆三只,于是有一只幸免第一批受死。螃蟹很快熟了,屋里飘着香味,苏沐要去拿,周晓初把他推开:“烫死了,你别弄,我来。”

最后一只去受死了,趁它行刑的空档,俩人在餐桌前坐下,顶着热气儿拆螃蟹,大闸蟹讲究一个金九银十,现在九月下旬,母蟹的黄正满,盖子一掀,满屋都是蟹黄香味。

这么久了,两人都很习惯,就看周晓初拿着小叉子和勺子,把三只螃蟹里的黄都先首先刮下来,又一只只把数得着的大块肉都拆下来,给苏沐放进碗里,然后又去仔细地拆腿里的肉。

“快吃快吃,凉了就腥了。”

苏沐吃得不多,第三只刚开始拆就不想吃了,周晓初把第三只的黄和肉还是给他倒进碗里,看他真的实在吃不下了,才自己开始吃剩下的那点,和腿里拆出来的碎肉。

锅开了,苏沐按住周晓初,自己去把最后那只拣出来,放到桌上,又坐在周晓初对面,跟着一起拆螃蟹。

嘿,周晓初这心里真说不上什么滋味,心疼苏沐动手,又有点高兴,他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就只是在自己拆的间隙偷偷用余光看苏沐,看他像自己一样把大块的螃蟹肉拆出来,放进自己碗里,动作同样从容自若。

然后他就放下心来,放心于苏沐虽然嘴硬、也不会主动表达,但暖意仍然能从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里渗透出来。

苏沐不吃了,周晓初很快把剩下的那点一扫而光,最后意犹未尽地一抹嘴:“还不错吧,晚饭想吃什么?”

苏沐看一眼时间,都七点半了。

“还吃晚饭吗?”

“吃不下了?你吃得也太少了,就那么二两螃蟹肉,就饱了啊。”周晓初看苏沐不像说笑:“行吧,那我等会自己下点面条,你快去趴着,我给你揉肩膀。”

苏沐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把眼镜脱了,去客厅趴在沙发上。

周晓初去厕所拿了擦手的凡士林,单膝跪在沙发旁边,看着苏沐的衬衫领子半晌,嗓子有点紧地说:“这个,这领子有点碍事,要不你把衣服脱了。”

苏沐用手把身子拄起来,看了看凡士林,进屋换了一件大圆领的家居服。

唉,周晓初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天下没这么好的事儿。

不过那点儿小心思,只能说是额外好处,他确实是想给苏沐揉肩膀的,落枕的滋味可不好受,他看苏沐转头都费劲了,于是挤了凡士林,双手搓热,专心给苏沐按起来。

“是这边儿吗?疼不疼?”

“嗯,就是这。”

周晓初一边给他按,一边就有点心猿意马起来,苏沐白净净的脖子和肩膀就在他眼前,在他掌下,要说他一点想法都没有,那除非他哪儿有点问题,何况苏沐为了按着方便,穿这衣服是件旧得领口都洗懈的了,周晓初要是找对角度,甚至能看到一点苏沐的锁骨。

可他不能看,苏沐还难受着呢,他也不能光动这龌龊心思。

他赶紧想办法转移话题,也转移一下脑子:“苏沐,马上国庆了,国庆要去玩吗?”

他还记着上次五一一起去水族馆,闹了个不欢而散,不过这回不一样了,短短五个月,情况变化太大了,这回,他那六页纸的功课估计真能用得上了。

苏沐脸埋在抱枕里:“你想去哪。”

“嗯……”周晓初突然觉得这态度未免太松动了,他是不是可以提议一个远一点的、出城的地方?但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稳扎稳打:“就城里这些地方呗,我反正都没去过,有哪个你也没去过?咱们一起去。”

“国庆到处都是人。”

“这、也是,我也听他们说过,凡是叫得上名的景区,都下不去脚,那要不不去了,算了。”

说着算了,周晓初这语气里的失落却藏不住,他有点失神地凭本能按着苏沐的脖子和颈窝。

“去玩,是想约会吗。”

周晓初大手差点滑飞出去。

“想去约会,就找个普通的地方,看电影、吃饭。”

周晓初都磕巴了:“去、去约会吗?”

“你想吗?”

“想!”

“嗯。”

苏沐趴着,声音埋在抱枕里,有点含糊,恰好周晓初说‘想’的时候太激动,手劲儿就大了,按得苏沐有点疼,结果就是这声‘嗯’发出来,听着太不对劲儿了,不对劲儿到周晓初动作一下就冻住了,不对劲儿到他脑子一下就白日发梦了,不对劲儿到他声音也变调了,他慌慌张张地:“按、按好了,我去把凡士林放回去!”

他拎着瓶子,跟逃命似的逃进厕所,弓着身子,打开冷水,猛地抹了三把脸。

太折磨人了,太丢脸了,太龌龊了,周晓初想,我为啥要提按摩的事儿来着???

他只能后知后觉地庆幸,庆幸苏沐趴着又没戴眼镜,什么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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