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照顾
断片:陆斌说陈一帆你放心,等你好了我会给你个交代。
“回头再骂赶紧给我醒过来。”他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泼对方的脸但这家伙神志还是迷糊。用巴掌使劲拍打,这下连嘟嘟囔囔的骂声也没了。他只好帮忙对方清理。
自小到大陆斌从没这么贴心照顾人过。这一次他才明白强迫得来的东西不好收拾,但再仔细想这小子是活该自找的。
把对方的衣服整理好,他抱着昏死过去的陈一帆走出酒店。
一个白昼过去,黑夜里噩梦周而复始。
又一个白昼过去,星辰初上皎月当空,噩梦再次降临。
这一次像是逃出一个界口,陈一帆恐惧着地狱的恶鬼拿着勾魂锁链在暗地里伏击。恐惧着怒海上的夜叉刺破他的肚腹让肝肠落入海底葬身鱼腹。忽冷忽热,忽明忽暗,不知月落黄昏不知日挂高头。时而的刺痛痛得他声嘶力竭,痛得他在床上不停翻滚。
当疼痛缓和他的眼前出现一幅幅画面,由模糊变得清楚。杨洺昇的脸,夏绾盈的脸,家里人的脸像荧幕的镜头一一晃过。最后陆斌的脸庞慢慢浮现,越来越接近。突然那面目变得狰狞,张出血盆大口要一口把他吃掉。他感觉自己的肌肉和骨头在对方的口齿中被撕烂嚼碎,然后被吐了出来。
陈一帆“啊”地一声惊醒,他慢慢睁开眼睛。
有人端着水走到跟前。
眼神无力地聚焦,冷汗从鬓角流到脖子上。
“喝点水。”
“你要吃我。”看清人的脸庞陈一帆沙哑着叫出来。
“我吃你。”陆斌笑,意外地声音也是嘶哑的。“老子早把你吃干抹净了。”
陈一帆咬着牙双臂撑床慢慢坐起来,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后倒。陆斌迅速放下水碗把人搂到怀里,然后抓起一个枕头塞到伤员的背后。把人扶正了轻轻靠上去。
“喝点吧,刚说梦话还嚷嚷着渴呢。”
让陈一帆唯一感觉有力气的就是两只胳膊,他伸出手慢慢托住碗。
“拿好,我可松手了。不行我喂你。”
陈一帆手臂猛地上扬,水碗正打翻在陆斌怀里。泼了一胸口,幸好水是温热的。
“曹,都睡了三天了气还没消。”陆斌不在乎地撇嘴,捡起地上的碗走出房间。
陈一帆闭眼,休息片刻又缓缓睁开。陌生而又带点熟悉的房间,恶心的地方,恶心的氛围,恶心的人。
没一会一个娇小的身影走进来。是钟珂,手里又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水。
“一帆哥你终于醒了。”
“我…..”嗓子干涩疼痛,他说不出话来。
钟珂坐在床头把水一点一点喂到他嘴中。
喝了有足足一大碗,竟然还打了一个嗝。
钟珂笑了但满是心疼的那种。
“一帆哥你把我们全家都吓坏了。”
“这是你们家。”有气无力像一只病猫。
“嗯。”
“我怎么会在这。”
“是我哥把你带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回去了,第二天我哥打电话让我爸去医院送钱。你在医院昏睡了一天然后又在我们家睡了两天。”
陈一帆想了想吞吞吐吐地问。“我什么病?”
“重感冒,是我哥说的。又高烧又说胡话挺吓人。送完钱我哥把我跟我爸都撵回来了,他一个人在医院照顾你。后来把你带回家还是谁也碰你。他一出去就把门锁起来,我每次都是隔着窗户偷偷看。我爸让他去上课我们俩来照顾,但他不肯还跟我爸急了好几次。今天可是我哥第一次叫我进来。”
后面的话陈一帆不想再听,大致情况他了解了。不管陆斌是出于何种目的起码给他保留了颜面。那畜生还算有点人性。
想动就觉得四肢乏力,浑身都是虚汗粘粘糊糊特别难受。他轻掀被子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身子。钟珂就在旁边,脸烧热起来。
“小柯给我准备两条干毛巾好么。”
“好,你要干嘛。擦身子是吧我把我哥叫过来。”
“不用,我自己来。”
“没事,这几天都是他帮你擦身子。你老出虚汗,一天要擦三四次。”
脑袋一懵,陈一帆半天才醒过神回味刚才的话。他帮我擦身子,一天擦三四次。想起噩梦中的画面,自己是鱼么,一条躺在案板上的死鱼由人剥皮剃鳞开膛破肚。
陈一帆没再要毛巾也不再说话,靠着墙一直坐到晌午。钟珂端着一碗小米红枣的稀饭进来。
“一帆哥,你现在身子虚只能吃这个。”
为了早日离开这个地方他要尽快恢复体力,大口地咽。但刚吃小半碗发现胃涨涨的已经饱了。
吃完午饭把钟珂支开,屋子里又剩他一人。感觉有尿意他试着起身。
“啊,曹。”疼痛从尾椎下面的地方传来。那种撕裂感如此熟悉可还是那么疼,疼的让他四肢神经似得颤栗。
陆斌毫无预兆地推门走进来,然后又把门关上。
“小珂说你能喝粥,看来快好了。”
“我的衣服呢。”
说现在要回学校不太现实。“我要上厕所。”
陆斌笑。“害臊什么,这几天老子早把你看光摸遍了。”
“我曹你娘的。”
陆斌瞬间把脸耷拉下来。“我告诉你陈一帆,骂别的可以无所谓,再骂这个我打废你。”
陈一帆不再说话,可尿意越来越重他憋得难受。闭着眼等这个家伙滚出去自己再想办法。
陆斌看这个出奇倔的家伙不吭声,他拿起竹椅上的一条红色毛巾。手伸进被窝熟练地把人的小腹下面围住。又找来一件宽大的外套给上身披上,脚从被窝里掏出来套上拖鞋。
抱着瘦的有点硌手的身子开门走到院子里。
三天里陈一帆第一次接触到阳光,刺眼眩晕。他用手掌遮住脸。
把人抱到厕所轻轻放下,里面是蹲坑式的马桶。他去解那围巾,陈一帆按住那手。
“不用,我自己来。”
“好,可站稳了。”
“出去。”
陆斌摸摸鼻子走出厕所。冷风吹拂,额头上显出一层红晕,他解开毛巾撒尿。难道疼痛还传染,第一次陈一帆发现小便都带疼。
小解完转身自己试着走出去,但右腿一颤身子往地上倒。陆斌闪进来一把抱住。毛巾却掉落在地,陈一帆闭上眼。陆斌也不笑不说话安静地给他围上,把人送到屋子里。
躺在床上那一刻好像是得到大赦。陆斌给他脱鞋盖被子掖好被角。
门吱呀一声响,人出去了。
睁开眼,两行泪无声无息地沿着鼻翼流下来。
不一会门吱呀一声又打开,陆斌肩膀上搭着两条毛巾端着个铜盆走进来。
盆上冒着微微的水蒸气,一条干毛巾扔对方脸上正好遮住双眼,一条毛巾被打湿搓两把。陆斌一把掀开被子,陆斌开始擦拭,先从脖颈到前胸后背到腰。再打湿又拧干开始擦拭对方的小腹下面。陈一帆突然开始颤抖,不知是冷空气侵扰的还是别的原因。
“害什么臊,都是男的。”陆斌把安抚的话也说得生硬。
“我自己来。”
“好。那现在给你翻身喽,换床单。”
陆斌的力气真大,单手把人抱起来把汗水侵湿透的床单抽走。
新床单铺在身下再没了刚才不舒服的黏糊糊。此刻浑身觉得清爽舒服很多。
陆斌打开抽屉,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还有一包棉签。
伸手再把被子的下半截掀开,陈一帆双腿又暴露在空气中。将沾了酒精的棉签往两腿之间塞,一阵冰凉。
“你干嘛。”陈一帆再也忍不住低吼。
“给你降温消肿,一会还要上药。”
“我自己来,滚出去。”
“你够得着么。都是男的矫情什么。”
陈一帆不再说话咬着牙把脸埋在枕头里。
一千万倍的尴尬,但顷刻间那火辣辣的疼痛消失很多。半个小时后陆斌将棉签拿出来又把抹了药膏的纱棉塞进去。
疼,肩膀忍不住抽搐。
“我忘了,前几天你是睡着的不知疼。现在我轻点。”
晚上钟叔钟珂和小叶叶一起过来看他,他病恹恹的没多说什么。钟叔拿来一堆好吃的,但看病人的状况是一点也吃不下。钟叔回鑫源宾馆之前千叮咛万嘱咐陆斌要好好照顾。
躺了一天,到晚上陈一帆发现他睡不着了。估摸着自己起码有四天没回学校,脑子里一直琢磨怎么跟辅导员交代,怎么找借口跟室友搪塞。
突然有人脱了上衣跳上床又开始脱裤子。
“你干嘛。”
“大半夜的你说干嘛,睡觉。”
陆斌脱的只剩下个大裤衩裹着另一床被子挨着他躺下。这床不大两个人在一起稍嫌拥挤。
“老子端屎端尿伺候你好几天,就是对钟叔我都没这么干过。气还没消,好大的气性。”某人撇嘴看着黝黑的房梁不知轻重地说话。
“滚下去,不然我走。”陈一帆挣扎着坐起来找衣服穿。
“行了,我下去。”陆斌烦躁地坐起来下床。没一会从外面抱进来一床竹席铺到地上。然后从床上抱下来自己的被子,人往竹席上一倒蒙头就睡。
不过睡着之前他对着床上的人说话:“陈一帆你放心,等你好了我会给你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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