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仕恒一把拎起王启的领子,将比自己矮了些许的人摁在小巷的墙上,方才刚刚下的雨,逃脱追捕的王仕恒在和组织内部人员接头之后,被那人带到了等在小巷里的王启面前。
刚下过雨,墙上滑腻腻的,浮着青苔。
“你这种人,凭什么让我为你卖命?”他咬牙切齿,他想着当年母亲把自己带到他面前,那时候尚还年轻的王启蹲下来和他说不必害怕,他会尽全力保护他。而现在王启只是懒懒地抬抬眼皮,看见青年人眼中有着人类对于死亡本能的恐惧,可是他没出声。
“你是不是有意把我暴露在他们面前,有意把我推下去?”他的眼眶不知是雨水浸染的还是带着泪水,红了一圈。青筋暴起的手愈发用力,指尖不知轻重地抓着面前人的脖子,王启抬起右手,攥住他的手腕。
“我本想让市政的人保你,可这件事闹得太大,牵扯的人太多。几家的名号报出来能吓死人,要是别人我早就抛弃他、暴露他,再毫不犹豫地让他去死了,可我现在还要送你走,你怎么这样不识抬举。”王启的声音沉稳而平缓,灌进他的耳朵,王仕恒原本因为逃亡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就这么平息下来,他看着他,眼中又有了期待。
“我拉你入局是因为你在吴任手下失去了父亲,我明白你对权贵的仇恨。我想你也明白我们的任务总是需要深思熟虑,因为我们势单力薄,没有多少资本冒险。市政府有我们的人已经难能可贵,其他官员烂泥扶不上墙,到时候会怕危险懒得继续查,只要伪装一下就能用自杀或者找到替罪羊糊弄过去,他们屈打成招的路数我比你清楚。”王启把抓住王仕恒手腕的右手转了转,表盘对着自己,眯起眼睛,“可你一时脑热,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你自己不知道吗?”王仕恒松手,把他放开了。
“今天最后一班车,不送了。”王启看着他,右手指节敲了敲自己的表盘。王仕恒看着这个在这几年把自己带大的男人,很难看出他冰冷的面色之后究竟是否还藏了点什么感情。
他钻研了许久最终很遗憾地转身,什么也没说。
虞宸晏家里的电话响起来,来的突然震得整栋屋子都开始颤抖,他有些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书:“您好。”
“他可能已经脱离我的控制,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下决心离开沣宁,你那边提醒几个显贵最近小心点,要是实在保不住……”对面人沉默了一会儿,“保不住的话就杀了吧。”
气息轻轻地从话筒的对面传过来,像是磕磕绊绊地最终做出了什么决定。虞宸晏沉默着。
“保你自己,虞宸晏,无论什么时候。”
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是坚定有力的,一字一锤地打在虞宸晏心上,他应了一声。他不知道如果告诉王启他在沣宁火车站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究竟算不算是好事。王启为什么不派人盯着王仕恒,为什么不强行把他送出城,他还没学会打王启的算盘,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管,放手放得很彻底。
他亮出证件冲进火车站的人来人往,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就算是有一丝奇怪的乘客都没有,普普通通的人过自己的日子,只要战火不波及,乱世也不是乱世。他反倒是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王仕恒还认不认得自己。
电话挂断了,对面一丝声响都没有。虞宸晏在想是不是一个疯子才会放着逃命的机会不走,直愣愣地往天罗地网里面钻。这样的人,除非他的内心毫无牵挂。
可他不是已经成功报仇了吗,难道他的仇恨已经蔓延到所有的权贵身上?虽然现在的局面是权贵助纣为虐,但总有那么几个还有点良心,面前惹不起官老爷,也在背后悄悄给革命党牵线搭桥过。
虞宸晏轻轻地把话筒放回去,靠着自己的手臂,矗在桌子上。他想,可是真的有人是只为了仇恨而活着的吗。
他突然想起常常入梦的狐狸,火红的捎来太阳的光景,它轻轻一动,黑暗被拨开一道缝。
“曾长官。”
李哲和吴彬韵一前一后地走进来,曾楷诚放下手中的杯盏,慢吞吞地站起身,毫无诚意地对他们点了点头。他让开身子,让辈分最大的李先生先上座,自己和吴彬韵坐在他的两边,相对着。
三人沉默了许久,还是曾楷诚先开口:“我不太方便插手吴先生的案子,听闻最近有点进展,怎么样了?”吴小姐原本摸着自己的毛领子,抬了抬眼看他,又看看李哲。
李先生向前一伸手,示意吴彬韵开口。
吴小姐有几分无奈:“这日子过去许久,也不知道市政府的效率是否就是这样低下。”曾楷诚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听闻最近有点线索,但是追到火车站之后又断了,也不知道那凶手逃出沣宁市没有。”
李哲冷笑一声,抿了一口茶:“你可别说,杀死你小叔子的男人现在还是张先生的左膀右臂,在市政府里毫无愧疚地过日子,慢吞吞地抓着凶手。我可到哪里喊冤去?”他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一时竟有些哽咽。
“您别再在我们眼前演戏了,你那小儿子还二话不说杀了安保队队长,无论如何虞宸晏也会算是正当防卫,现在陈尹只差和革命党一起暗杀您了。谁不知道您偏爱的佑翰兄,他过几日要从法国回来了吧?”曾楷诚斜眼看看身边头发花白的老人,有些嘲讽地开口,“您舍得李佑藩去送死,也算是狠心。”
“不过……”吴彬韵看着自己未来公公面露难色,感到气氛有一丝不太对劲,忙出来打圆场,“他们每次行动的原因和线索都来的突然。听曾长官说……”她原本靠在椅背上,这时直起身子来,十指交叉着放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曾楷诚,“虞宸晏在派季槐来找人之前在电报室发了一通电报,因为发现太晚了没来得及截获,他偷摸发电报时的借口总是他潜在革命党里的线人不能暴露,但是每一次都近乎是无功而返,指不定是自导自演呢?要不是之前在张先生面前攒的资本,只怕早就被市政府扫地出门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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