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姑父

沈湛在心里暗暗夸奖了一番赵以安,这个家伙虽然读书不怎么样,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流,沈湛递了个眼色,他就马上心领神会,装作不认识一般。

沈湛上了二楼,选了一张靠近正中的桌子坐下,象征性和殷介客套了两句,便点了将近十道和乐楼名贵的菜色,赵以安不露声色,不过心里乐开了花,这一顿下来每个五两银子下不来,如果不是有人在,他会蹦起来喊上一句“清显够意思!”。殷介自然不知道这些,还只当是寻常菜品。

不一会儿菜上了满满当当一桌子,殷介忽又说道无酒不成席,叫小二打两壶酒来。这下让沈湛有点慌张,毕竟她不是喝酒的好手,好死不死刚才还把“酒”这件事给忘记,她很想找个机会溜出去偷偷交待一声,可是殷介一直唠叨个不停,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就在这个时候,酒已经被小二送上来了。殷介主动倒满杯子,端起先干为敬,沈湛尬笑了两声,也端起酒杯浅吸了一口,令她没想到的是喝下的竟然是她熟悉的果饮子而已,抬眼向周围看过去,正见赵以安得意洋洋地冲她做了个鬼脸,又闪身忙生意去了,有这样的酒,还有什么可怕的?沈湛想到。她放下酒杯,看了一眼前年近中年的殷介,没由来地好奇他年轻时候是否也曾像赵以安一样无邪又活泼机灵,转念又不自主想到赵以安再年长几年会不会像殷介那样。

酒桌之上,殷介显得格外的热情好客,布菜劝酒,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全情”投入过一件事,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的情绪越来越高昂,对沈湛的酒量也是赞不绝口。酒壶很快换过了四五轮,殷介的话题也从开始的北上来京、住在哪里逐渐向景明转换,半真半假说了很多她曾经的事情,她的美、她的聪明、她的才华、她的气质。沈湛虽然好奇姑姑的生活,然而从殷介的口中听到,她总觉得厌烦。殷介说的多了,虽然本来是充满了得意与炫耀,但越说,他心底越漫出一点点怨恨,他在言语的吹嘘下克制不住地回忆起景明对他的冷淡,而眼前的小白脸独独分得了景明的关注,几许烦躁绕上他的心头,语气也变得强硬了一些。

沈湛看着殷介的举动,没有制止他的意思,反而又叫了两壶酒来,还特意换了不同的种类的酒。沈湛言笑晏晏,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酒杯敬酒,下酒的速度,明显又快了很多。

殷介几壶酒下肚,就算是海量一肚子酒水也憋得难受,而眼前的沈湛还在云淡风轻,殷介烦躁至极,醉酒的事实和要上厕所的冲动让他挫败感倍增,忍到现在,已经快到他的生理极限。他晃晃悠悠站起来,告了声失陪,晃晃荡荡往外走,他的眼睛里已经是天旋地转一片,走路虚浮,附近的客人都绕着他。此时凑巧上来一个送菜的小二,“咚”一声殷介一下撞在了那人身上,小二托盘里的菜撒了一地,盘子噼噼啪啪碎成八瓣。小二向来能不与用餐的客人理论就不理论,连忙哈腰道歉“小的不长眼挡了爷的去处。”本想让开路。可是盘子清脆的碎裂的声音却挑动了殷介的神经,殷介“喝啐”一口吐沫啐在小二脸上,接着两只手轮番冲小二脸上呼了上去,嘴里糊里糊涂地骂道:“去的你王八犊犊子。”小二都没见过这架势,见殷介醉成那样,只得哭丧了脸“爷、爷,饶命。”然后殷介手上却不停。沈湛和周围的人都看不下,正要去把殷介拉开,结果一股热骚味却从殷介□□散发出来。这下,除了殷介和小二都愣在当地。等那一股黄色的液体停止,殷介打了个酒嗝身子一歪倒了下去,不省人事。这么短短的一小会儿,谁也没想到能发生这么多事情。

和乐楼一下陷入了骚乱,赵以安和沈湛安抚了好一阵才恢复正常。店里的伙计把醉倒之人搬到了后院,沈湛满脸厌恶又万分小心地从他身上取下钱袋,里边竟然有三锭马蹄金,“金主啊这”赵以安惊呼。沈湛取出其中一锭交给赵以安,说道:“收下,今天的酒钱,和引起骚乱的补偿。”

赵以安脾性不改,挤挤眼睛回道:“诶呀,用不了这许多钱,不过呐恭敬不如从命,无商不奸、无商不奸。欸?清显,我怎么觉得你是公报私仇啊。”

“谈不上,最多私报私仇。对了,一会让柜上写个收条塞钱袋里,把酒菜和赔偿款项写清楚,我可没讹他。”都弄好之后,又让赵以安找了两个伙计把殷介送回了酒楼。沈湛正想回家,一把被赵以安拉了回去。赵以安问道:“你也不解释解释就走吗,这也太对不起我一直配合你了。”沈湛没办法只得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他,又说道:“我总觉得他来没安好心,他既然非要吃饭,那只好‘肥水不留外人田’了。”

赵以安听完嘶一声道:“那跟他收一定金子不多,还应该再收一锭。哼。清显,他不会明天来找你麻烦吧?我找几个伙计明天跟着你吧。”越说赵以安越着急起来,仿佛殷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一样。

沈湛扑哧一笑,道:“放心啦,好歹我也是有官身的,他就算是侯爷之子,也不能明目张胆把我怎样。”说着沈湛起舒展了一下身体,有些疲倦道:“好了,我走了。”也不等赵以安送,迈步离开了。

沈湛虽然想到殷介一定还会回来找她,但没想到这么快,第二天放衙,刚走出衙门,就见殷介站在街对面一株枯树下,沈湛的嘴角都控制不住抽动了两下。

殷介也看到了沈湛的身影,大踏步走过来,“清显。”

沈湛尴尬地笑了一声说:“殷兄。”

“哈哈,恐怕清显不能再呼我为兄长了,虽然我们情投意合,但兄弟相称始终于理不合。”

“哦?”

“我与你姑姑有婚约在身,这次我进京本是来完婚的。你是明儿的侄儿,叫我姑父才对。”

殷介说的这话,在沈湛听来就好像有人直面给了她一闷棍,震惊、否认、惶恐,沈湛结结巴巴说道:“婚......什么婚约,哪来的婚约?”

殷介拍着沈湛的肩膀笑道:“怎么,明儿没告诉你吗?我们的婚约六年前官上就定下来了。只因我身处南方,官上舍不得女儿,才拖到现在。这不,我就来京城了。”

沈湛咽了口吐沫,眼睛失焦地看着前方,耳朵里听着殷介的话,却无法思考,整个人愣在那里。

殷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爽感,暗想“沈清显啊沈清显你连景明的婚约都不知道,不过是她一时的男宠罢了,哼,她终究是我的人。”这么想着,他的笑得更加浓烈,操着胜利者的口吻故作关切地说道:“清显侄儿,你姑姑她平日严肃的狠,你也被拘束惯了吧?今天姑父带你去放松放松,玩点男人的游戏。”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翻转手面握成个拳头在身前摇晃了几下。

沈湛仿佛没听见一边,一点反应没有。殷介更是得意,“走走走。”说着就拽起沈湛的胳膊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两人上了车,车夫一声呼啸,车轮便平稳地转动起来。

马车行驶得并不算快,殷介惬意地抱着锡婆子取暖,享受这种捏人命门的感觉。沈湛逐渐回过神来,身体也渐渐不那么紧绷,她看向殷介,说道:“殷伯伯。”

“啊?!”这个称呼让殷介很是不快,刚才的惬意全然被搅乱,偏生又不能发作,毕竟沈湛这么叫也不能算错。

沈湛又说道:”我口渴得厉害,想先去茶坊喝杯茶。”说完,她也不能对方回答,挪到靠近车夫的一侧,撩起帘子吩咐道:“车夫,先去三省茶坊。”

“三省啊,那可绕路了客官。”

沈湛的目光越过车夫的肩看向前方的街道,嘴角一勾,淡淡说道:“无妨,先去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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