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宁宜苏很快就在书史署碰了钉子。
书史们安静地在誊写记录,他寻了个管事的。
“宁公子,我们不知道您今日来报道,所以未曾准备您的桌椅和用具,您不妨先找个地方歇息吧。”
宁宜苏保持着热情:“我不用歇息的。我想来熟悉熟悉事务。大家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如我先去帮那位同僚整理卷宗?”
那管事的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您是圣人的甥儿,我们怎敢劳动大驾?”
“在夜巡司,我只是普通的书史。”
宁宜苏依旧保持着那真诚的笑容。
“您看我们这里都是人、堆满了卷宗,实在没处落脚了,不然您现在外面歇息歇息,待我问了哪些人需要帮忙,您再进来?”
宁宜苏当真乖巧地坐在了廊下。
屋内却窃窃私语了起来,宁宜苏也听得七七八八。
“有个当圣人的姨母是方便。”
“听说他本来是要当掌令的呢。”
“人家有姨母圣人,别说是掌令了,掌司也当得。”
“哈哈哈,还真是有权好办事。”
……
听着屋内人的奚落,宁宜苏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也坚定了要改变这些人看法的意志。
苏知夏擦好了药膏,处理了些杂事后,见宁宜苏没有回来:想来是和那些书史们相处得不错。
正午,到了该用膳的时候。
夜巡司是有吃饭的膳堂,苏知夏前往膳堂用饭时,却发现书史们吃饭的区域内没有那个身影。
她吃着饭,却也听到了那些书史们对宁宜苏的嘲讽与奚落。
被孤立了?
苏知夏叹着气,她自己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可想起宁宜苏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罢了,看在那盒药膏的份上。
她吃完饭后,拿着装着饭菜的食盒去了书史署。
宁宜苏坐在廊下,拿着自己那本册子正在写着什么,连苏知夏靠近了也不知,直到苏知夏的身影遮住了他身前的光。
他抬头一瞧,笑眯眯的:“苏缉妖使。”
“叫我知夏,知了的知,夏天的夏。”
苏知夏坐在他身边,将食盒递给了他:“在夜巡司,要做出成绩才会被人尊重。”
“嗯,我会的。”
苏知夏环视一圈没在廊下找到几案:“你的位子在哪里?在廊下不太方便吃吧?”
“掌事的说,还没有给我准备桌椅等用具。”
掌事的书史正好回来,他瞧见苏知夏:“哟,这不是苏缉妖使吗?”
“怎么?咱们这位宁公子与您很熟?”
苏知夏一向不太喜欢和掌事书史交涉,总觉得此人阴阳怪气的:“书史署每年花销最多,一张多余的桌椅、笔墨用具都没有吗?”
“我说没有就没有。”
苏知夏站起身来,她知道对面不怀好意,也不会善待宁宜苏:“既然没有的话,我会请掌司好好核查一下贵署的花销。你,跟我走。”
宁宜苏怔住片刻,随即拎起食盒站了起来。
“既然书史署没有你的位子,那你就在我那里做事,反正我那个房间大得很,能容得下一张桌子。”
宁宜苏看看掌事书史,又看看苏知夏,果断选择了跟苏知夏离开。
掌事书史盯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两个靠走后门的货色!”
高等缉妖使的房间很是宽敞。
“你日后便在这里做事吧,我也不怎么用这个房间,偶尔来这里小憩,你别弄脏就行。”
“谢谢你,知夏。但是我作为书史,在缉妖使的地方做事终究不太妥当。而且,连累你的话就不好了。”
“缉妖使和书史不是一个衙署,你不会连累我。”
宁宜苏发现苏知夏并非传言中的“玉面罗刹”,反而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姑娘:“对了,我叫宁宜苏,适宜的宜,复苏的苏。你唤我宜苏便好。”
“嗯。”
苏知夏不太擅长和陌生人往来,她觉得颇为尴尬,便外出将此事告诉了卓鸿。
卓鸿得知了此事,训斥了掌事书史一番,可一想着苏知夏难得有个关系不错的人,便交代道:“书史署要给小宁留个位子做事,至于他愿不愿意回去书史署干活,要看人家的意愿。”
快傍晚的时候,一个低等书史才来唤他。
“宁书史,书史署就是这样,没办法,你莫与他们一般见识。”
小书史缓缓说道:“书史升职慢,掌事的也是做了数十年才当上掌事,所以免不了有些明争暗斗。”
“明争暗斗?”
宁宜苏初入官场,还不了解这些门道。
小书史见他困惑,解释道:“是呀,缉妖使靠着捉妖的功绩,快如苏缉妖使,短短四年就成了高等缉妖使,年纪轻轻就和咱们掌事一个阶品。可咱们不一样,长年累月地记录卷宗、妖怪,仕途之路道阻且长,你又是圣人的甥儿,掌事自然担心你会来与他抢这升迁的机遇。”
“可我只想来做实事,不想跟大家争什么,只希望大家公平地对待我罢了。”
宁宜苏无奈地回应着。
“可你的存在本身就不公平。”
小书史见宁宜苏秉性纯良,这才敢说出这样一番话。
良久的沉默后。
“我明白了,多谢兄台提点。”
宁宜苏恭敬地向他道谢,小书史带着他来到了书史署后。
掌事书史依旧态度恶劣,告诉了宁宜苏该做些什么事后,宁宜苏了然,将适才写好的三娘煞案记录交给了掌事书史。
掌事书史的脸色虽有所好转。可宁宜苏回身望着那些背地里窃窃私语的同僚们,他坚定地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子,认真地做起了自己该做的事。
小书史却拐了个弯,来到了卓鸿面前一五一十地禀告着适才的对话,卓鸿满意地看着:“嗯,是个好孩子。”
苏知夏闲来无事在夜巡司的墙外养了一些流浪的猫儿、狗儿的,她拎着些吃的,颦蹙着眉头,发现素日最粘人的墨里藏针的小猫儿竟不在。
漫长而寒冷的季节总是会带走很多生命。
蓦地,雪花飘扬,落在了她的肩头。
城外的百姓们熙熙攘攘地涌进京城,一个手持净瓶的男人就这样混入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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