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早已备下散钱,叶安媳妇与周山媳妇给路边的乞儿布施。
李灵钥则搀着母亲跟在她们身后,走了片刻,李灵钥微笑:“不知今日的天后娘娘庙是何种热闹景象?”
程氏看向女儿:“天后娘娘庙?”
李灵钥正要解说,却看着前方没说下去。
程氏等女儿解释却不听她言语了,见她看向一方,也向她看处看去,正见三名女尼正与她们相向行来。
程氏顿了一顿,小声问:“钥儿,那可是?”
她环顾左右没说下去,李灵钥点头:“正是。”
程氏轻叹一声:“我们也给她们布施。”
三名女尼托着钵盂向着这边而来,一路时不时有人给她们送上施舍。
施主不论将何物放入钵盂,领头的女尼都低声感谢,另一名女尼与静尘跟随她行礼致谢。
只是这时路上人多,不便久站念诵经文,她们行礼致谢后便继续前行。
程氏一行人与三名女尼走了个面对面,程氏先微笑着合十:“三位师姑,别来可安好?咱们可真是有缘。”
走在最前方的女尼连忙对程氏行礼:“见过施主。”
叶安媳妇与周山媳妇上前将碎银子放入三名女尼的钵盂,又对着她们行礼。
领头的女尼道:“夫人与小公子都是善人,必定能得菩萨庇佑。”
程氏转头对李灵钥道:“曜儿,咱们带有素点心,给三位师姑拿些。”
她对着那女尼:“这点心是一早去素食铺采买,带了来供佛的,正好遇上三位师父,送些与三位,请勿嫌弃。”
李灵钥自提篮中取出三包素点心,送到三位女尼面前。
那女尼眉开眼笑:“我们与小公子真是结了善缘,改日请夫人与小公子到我们那处去坐一坐,喝盏茶水,还请二位勿要嫌弃。”
静尘低着头,李灵钥将素点心放在她的钵盂上方,她没抬头,只是细若蚊蚋地谢了一声:“多谢施主。”
静尘跟着两名女尼离去,程氏对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叹了口气:“走吧,咱们先去敬香。”
广业寺内香客也极多,李灵钥搀着母亲敬过香,欲找个能饮茶处让母亲歇一歇,此间的香客却多得让她们连个歇脚处都找不到。
她想了想:“娘亲,天后娘娘庙距此也不远,咱们也去看看吧。”
回到马车停驻处,李灵钥扶着母亲上了马车,嘱咐赶车的小厮明砚将马车赶往天后庙去。
在马车内,李灵钥将带来的茶水斟了一盏送到母亲手中。
程氏喝了口茶问:“钥儿,先前听你说天后娘娘,这位神仙是怎么个说法?”
李灵钥:“娘亲,天后娘娘姓林,单名默。年纪轻轻已练就一身好水性,又能驾船如飞,常在海上救人。大海深不可测,风浪又无情,渔民出海频频遇险。林默听到遇险渔民的呼救,便会飞快驾船赶去救人,她救起的渔民无数。”
“传说有一次,天黑了,狂风大作、黑浪滔天,海上的船只无法进港,林默情急中将自家的房屋点燃了,让熊熊大火为船只引航,所有的船只都顺利进入海港无人受伤。后来她在救人中遇难……她的乡邻们悲痛欲绝,谁都不信她真的没了,更愿意相信她羽化升天成了海神,永远护佑他们平安顺利。”
程氏叹道:“因此人们就修了庙宇祭奠这位林默,后来就称其为天后娘娘,可对?”
李灵钥点头:“娘亲说的是。”
周山媳妇笑着将一盏茶递在李灵钥手中:“曜哥儿说故事也真是好听,快喝口茶。”
李灵钥:“周家婶婶,这位林默可不只是故事。她是真有其人的。她出生于仕宦之家,她的父母多行善积德。有天晚间,她的母亲梦见观音大士对她说:‘你家行善积德,今赐你一丸,服下当得慈济之赐。’她的母亲醒来后就生下了她。听闻生她之时,有一道红光从西北射入室中,光辉夺目,香气飘荡,久久不散。又听得四周隆隆作响,好似春雷轰鸣,地变紫色。她出生至满月都一声不哭,她父亲给她取名为默。”
“她生长在海边,通晓天文气象,熟习水性。也擅用自身所知,救援海里遇难的渔舟、商船,因而人们传说她能乘席渡海。她还会测吉凶,会于事前告知船户可否出海,所以又说她能预知休咎事,称她为神女、龙女。百姓则称她为妈祖。”
叶安媳妇:“我们以为曜哥儿说的是传说,竟真有其人。”
她对着程氏笑道:“夫人,虽说咱们家中的老少爷们都不会出船出海,但老爷管着市舶司诸事,这位天后娘娘大约也会保佑我们老爷的,咱们前去敬香,为老爷求个平安吧。”
程氏点头:“我也这样想。这样的女子世间罕有,当去敬香拜祭。”
停了一停,程氏叹了口气:“我看着那陈家小姐甚是可怜,她已瘦得两颊都尖削了。这真是作孽呀!唉!”
这日的天后娘娘庙内也甚是拥挤,广府本就多有渔民船主靠海为生,祭拜时更加虔诚。
带着母亲祭拜完毕,李灵钥也已疲惫,当即让小厮赶着车返回家中。
还未到家门外,就见数辆马车在门前等候。
周山媳妇当即让小厮将马车赶往后门去。
但后门也有人守候,见李家的马车来到,守候的人已赶上来行礼。
李灵钥下了马车,守候的人已笑着道:“这位是李大人的小公子吧?我是谢氏乡邻,我谢氏的族长已摆好了酒宴,备下了赏月的物事,差我来接李大人前去过节。”
李灵钥知晓谢氏与谢赫勾连甚深,绝不肯去。
她还了个礼:“多谢多谢。但请恕我不能答应。依我们家乡的习俗,中秋乃是阖家团圆的时刻,不能去别家做客打扰,还请见谅。”
那人百般请求,李灵钥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劝得他返转回去,方才松了口气。
程氏一行人坐在车中听着,虽说听不懂李灵钥与那人的话,但大约也知晓她的意思。
周山媳妇自轩窗的缝隙中看着那人离去了,连忙下了马车,敲开后门。
进入院中,李灵钥将母亲送回上房,程氏拉着她的手:“钥儿,你不是已分派好了?晚间咱们外出赏月。你去问一问阿利亚与西塔,她们可愿意随我们同去?”
“她们算得是客人。但咱们对她们的习俗知晓不多,也不知她们可愿凑这个热闹?她们来到家中,连前院都不踏足,更不出门。这与被禁锢也差不多了,我怕她们闷在家中闷坏了。今日是节日,咱们人多,索性带她们去散散心。”
回到后院,西塔正在洒扫,阿利亚坐在回廊下出神。
清泉迎上来:“公子,今日晚间去赏月,我也能去?”
李灵钥微笑:“家中人能去的都去。”
李灵钥步上台阶,在阿利亚身边坐下,仔细想了片刻,缓缓说道:“今天是我们的节日,天黑后,我们都要去玩耍,你和西塔可想去?”
阿利亚看着她:“节日?我能出去?”
阿利亚浓黑的眉毛下的双眼中全是担忧。
片刻后,阿利亚小声说道:“格内什不许我出门,他怕有人会来害我。我没怎么出过门。”
李灵钥想了想:“阿利亚,你如今是我家中人。我们的节日,你若不想去,便留在家中。格内什不让你出门是为你的安危着想。他害怕你独自一人出门,或是你与西塔出门,被人盯上。这是因他未必能时刻跟随在你身边,这才不让你出门。”
“但你们是跟着我们出门,换了我的衣裳,玩耍说话都在一起。且我们人多,只要你们不独自跑开,都不会遇上危险。”
李灵钥说得缓慢,她的榜葛剌国语才学了不久,这话说得散碎之极。而阿利亚与西塔向她学的大周北方官话同样散碎。
这几句以榜葛剌语为中,夹杂了大食国语与些许大周北方官话。
她努力说得简单,力求阿利亚听懂。
阿利亚连猜带蒙,明白了她话中之意。
西塔也来到一旁,她的目光由阿利亚面上转到李灵钥面上,认真听着。
片刻后,阿利亚点头,西塔也点头。
李灵钥来了兴致,打开箱子找了两身衣裳出来交给西塔与阿利亚。
西塔与阿利亚接过去看了看,点了点头。
西塔与阿利亚赤足行走惯了,在李家亦不穿鞋,但要出门,李灵钥便取来两双麻鞋交与她们。
阿利亚看着鞋说了几句话。
李灵钥虽听不懂,但也猜到了她的意思:她们不必穿鞋。
她认真说道:“我知晓你们不在意路上脏污,可若踩到了木刺碎片,必定会扎伤脚。”
见她们不明白,她还去找了清泉用的绣花针放在地上,再将麻鞋放上去。
西塔先明白过来,她对着李灵钥晃了晃头,将脚踏入麻鞋内系上系带,来回走了几步。
太阳偏西,李灵钥便带着家中人清点赏月所需的物事。
周山与叶安将茶水点心都放在马车内,李灵钥又拿来一堆物事,放入其中。
李青祥:“听闻兰湖内有彩灯可看,兰湖边你可订下了茶楼雅座?”
李灵钥微笑:“先去海边,咱们这时往海边去,去到海边正好日落月升,能看到最美的圆月。待得圆月升空,我们再往兰湖去。兰湖旁的茶楼我早已订下了最大的雅间,今日还让明砚去茶楼告诉掌柜,我们会晚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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