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几乎一进来,就冲到萧长捷身边说:“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薛芙可有伤你?”
沉浸在薛芙最后一番话中的萧长捷并没有察觉到景瑜话里的紧张,反而有点嫌弃地说:“怎么可能?她这种级别的厉鬼还想伤我?”
景瑜没有理会萧长捷这番狂妄自大的言语,毕竟从他认识林书阳的第一天起,这人就是满嘴跑马,说话毫不顾忌。
现在景瑜迫切地想知道的是,薛芙到底给林书阳说了什么。
于是景瑜问道:“薛芙可有对你说她和杨秀的关系?”
萧长捷想到刚才薛芙口中那个一波三折又没头没尾的故事,略带无语的说:“她说了。但——”
“怎么了?但什么?说下去啊!”景瑜焦急的问。
“她说她和杨秀是师兄弟,杨秀他爹陷害了她爹,所以她要报仇。”萧长捷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一下薛芙的意思,说完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表示对自己概括能力的肯定。
可景瑜一点都没有领会到,反而一头雾水地问她:“什么意思?谁爹?她是指薛芙?薛芙和杨秀是师兄弟?怎么可能?”
萧长捷无语地看向景瑜,这什么理解能力啊?她都说这么清楚了!
于是她只好将刚才薛芙说的话原原本本又叙述了一遍。
这下景瑜听懂了,他皱着眉头说:“所以薛芙女扮男装进入白鹿书院,由此和杨秀相识。在白鹿书院读书的时候,她察觉到杨秀和背后的杨家有问题。随后她父亲被抓下狱,她们一家也没逃脱?她万念俱灰之下,才打算以死报复杨秀?”
萧长捷点了点头说:“差不多吧。”
景瑜听到了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答案,此时他却一点都不高兴,反而很烦恼似的,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可麻烦了——”景瑜站在原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萧长捷却立刻领悟到了景瑜口中的这个“麻烦”。
是啊,凡事只要涉及到杨家,就必然会很棘手。
再者此案早已有了定论,现在毫无任何证据,就将杨家牵扯到私铸铜钱这种大案之中。说句不好听的,沾上这种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景瑜的官运也就到头了。
萧长捷同情的看了景瑜一眼,听薛芙的口气,杨家犯的事还不止这么一件。景瑜这个大理寺卿要受的苦,还没完呢!
景瑜并不知晓萧长捷在心里默默地同情他,此刻他心里只想着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调查,以及如何将此事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于是景瑜严肃地对萧长捷说:“今日的事情一定要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说,听懂了吗?”
萧长捷装作乖巧状,连忙点头说:“知道了,我一定守口如瓶。”
景瑜狐疑地看了萧长捷一眼,但也没再说什么,就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萧长捷安静了下来,景瑜却苦恼了起来,此事究竟该如何是好?
若是要查薛芙一案,势必就要涉及到杨秀,牵扯到薛芙与杨秀的关系,再引出从前的铜钱案。
这些事情像是连成一条线,动哪一部分,都会牵连到其他。
真是难办。
于是景瑜皱着眉头告诉萧长捷:“林书阳,你可能还得去一趟杨家,亲自见见杨秀才是。我们不能只听一家之言就下了定论。万事还是要讲究证据。”
萧长捷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个想法。
人心难测,鬼心就更难测了。
薛芙摆明了并没有全盘托出,甚至隐瞒了许多重要的信息。说明薛芙并不相信他们,可见薛芙还有后手。
萧长捷莫名的想到薛芙说的最后几句话。
她的死不过是一个开始。
若薛芙真的想要扳倒杨家,那么只攀扯一个杨秀,那是远远不够的。甚至私铸铜钱、私贩盐铁这样的重罪都不够,薛芙凭借的,到底是什么?
看来这杨家真的要走一趟了。
萧长捷打定主意之后,从大理寺一出来,回家拎了两瓶好酒,就登了赵继德的门。
她与杨秀并不熟识,若是贸然登门,只怕会被认为别有用心。但赵继德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外戚,多少都有些点头之交的情分。由他出面张罗看望杨秀的事宜,才算是合理。
可赵继德也是个人精,怎么忽悠他趟这趟浑水呢?
在家闲得无聊的赵继德听闻萧长捷登门的消息,连忙出来迎接。
萧长捷站在赵家的花厅里,望着墙上一幅山水,思绪却飞到九天之外,满脑子都是如何坑赵继德和她一起去查杨家。
赵继德一进门,就看到萧长捷盯着墙上的画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整个人都像是笼罩烟雨朦胧中,让人觉得冷清。
赵继德一直觉得林书阳身上有种特殊的矛盾,不似世家子弟的骄矜,也不似寒门子弟的内秀。他身上有一种看破世俗的冷漠,但相处起来你又会觉得此人热烈真诚。
总之,林书阳是个很有吸引力的人。
“林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可是定好何时去烧香拜佛来告知我?”赵继德笑着对萧长捷说。
哦对,前些日子听闻杨秀出事之后,他们二人还约好要去烧香拜佛来着。
萧长捷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并未放在心上,而且赵继德若不提起,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于是她只能非常尴尬地干笑两声,然后坦白说:“抱歉赵兄,烧香的事情我给忘了。”
赵继德也丝毫不生气,反而笑着说:“林兄果然是爽快人,忘了不要紧,我们今日定下日子即可。”
这——
现在一心查案的萧长捷哪里还有心情去烧香。
正在萧长捷要说出拒绝的话时,赵继德就大手一挥,揽上了她的肩膀,亲昵地说:“林兄今日上门可真是帮了我大忙。我之前不是给林兄说过嘛,家父痴迷于词曲音律,读了林兄的词后一见如故,非要见林兄一面。”
赵继德拦着萧长捷的肩膀就开始往他爹爹书房走,边走边说:“赶上杨秀那档子事,我家也不好大摆宴席,无法邀请林兄你,我老父这几天天天在我耳边唉声叹气,我实在受不了了。林兄,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去和他聊聊。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
刚想着怎么拜托你帮忙呢! 这不就来台阶了?
于是萧长捷略带为难地说:“那好吧,看在赵兄的面子上,我帮赵兄这个忙!”
得到了肯定答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了的赵继德愉快地说:“好样的,林兄,够意思!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说!”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都萧长捷满意地笑了。
陪赵继德老爹聊聊天就能得到一个免费的助手,天下还有这种好事?
等萧长捷亲自见到赵继德的老爹赵宣伦时,萧长捷就明白,这个活儿可并不轻松。
实在是赵宣伦是个非常古怪的老头,古怪到萧长捷都有些招架不住。
比如说赵宣伦一见到她,就赞扬了她那首诗词,非要和她引为知己平辈相交,全然不顾自己儿子已经面有菜色。
再比如他们从诗词聊到了琴曲,萧长捷在母妃的影响下,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因此并没有露馅,甚至他们两人还相谈甚欢。
随后赵宣伦奇葩的操作来了,当说到幽兰这首古曲,赵宣伦便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想到他种在别庄的一株兰花,非说是什么珍贵的品种,要和萧长捷一起观赏。
于是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赵宣伦拐上了马车,出发去京郊看兰花了。旁边还带了一个已经见怪不怪的赵继德。
这是什么随心所欲的人?
这日子也太爽了吧!
萧长捷偷偷拽着赵继德的袖子悄悄问:“你爹这样一时兴起便不见人影,你娘没意见吗?”
赵继德翻了个白眼说:“我娘说,我爹爱死哪死哪去,就是别天天杵在她眼前,碍眼!”
这——
天下夫妻当真无奇不有。
怪不得生出的赵继德也这般“不同寻常”。
赵宣伦倒是毫不在意儿子透露这些夫妻私事,他只顾着像萧长捷炫耀他那株兰花,虽然萧长捷对花草一窍不通,甚至可以说是百草枯,养什么死什么。
“林老弟可听过玉素梅?”赵宣伦兴致勃勃地问萧长捷。
一概不懂的萧长捷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还做出思索状,边听赵宣伦的心声边抢答:“传闻玉素梅要比其他品种的兰花低矮一些,而且花剑和花蕾都是呈紫红色,十分的独特。但太过稀少,书阳并没有见过。”
一旁的赵宣伦就像是见到知己一样,亲热地拍了拍萧长捷的肩膀,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挤到一边,自顾自地坐到萧长捷旁边开始说话:“林老弟真是我的知己!怎么会如此投缘呢?你我的爱好居然如此相似,不如我们拜个把子吧!”
一旁的赵继德开始疯狂咳嗽,拼命摇头。
萧长捷似笑非笑地看了赵继德一眼,那小子头都快摇出残影了。
算了,大发慈悲一回,放过他好了。
于是萧长捷委婉地拒绝了这个让她十分心动的提议。
被拒绝了的赵宣伦低落了一会,等马车到庄子上时,他又开始高兴了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林老弟,你可是第一个见我这株兰花的客人,你有眼福了。”说着他边一个人快步前去叫仆役搬花了。
萧长捷和赵继德落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赵继德无语地说:“林兄,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怎么来一趟,就把我爹忽悠的要和你拜把子!”
萧长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背这个锅。
“怎么办?我就是太有魅力了!我也很苦恼啊!”萧长捷笑着说:“看你老爹这架势,若是你有个妹妹,估计你老爹一定想许配给我!”
赵继德深知自己老爹脾气,无奈地说:“别提了,就算我没有妹妹,你有个妹妹,我爹都会让我娶!”
正在哈哈大笑地萧长捷停了一瞬,僵硬地说:“我有个妹妹。”
气氛瞬间尴尬。
赵继德连忙摆手说:“玩笑而已,林兄别当真。”
于是此话掠过,二人迅速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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