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阁内，女孩们忙活到后半夜一点，煤油灯才一盏盏地熄灭。
还亮着的主阁楼内，方允不愧是称职的大管家，进来的物资全部进行了列表登记和统计。
也忙活到现在的钟照君抖去身上的寒意，面对着方允坐下：“辛苦。”
幽幽灯火下，方允不像往常避开对视，含笑地道：“还好，我坐在室内，比那些女孩舒服多了，不辛苦。”
她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她不是爱慕钟照君这个具体的人，而是爱慕一个“符号”，拯救于她的品德高尚的强者的“符号”。
有了这个心理建设，摆脱了暗恋者的思维，能两眼冒光地看着钟照君，正大光明地仰慕。
有点类似于信徒对待神明的那种情绪。
正襟危坐的方允指着自制的地图和账本道：“阁主，腌肉、调味品、小麦粉、栗粉等能够长时间保存的生活用品全部搬到了通风良好的干燥的仓库，鱼苗倒入了水潭旁边早就挖好的一个池子。”
“然后是牲畜，鸡鸭猪这些，安排到了养殖区，还好昨天有先见之明，我安排了部分人员，清理出来了一片土地，搭好了简易的木棚和围栏，正好今天用上了。”
“冬天需要的被褥和衣服分发下去了，多余的也放到了仓库。”
“……”
一项项物资罗列汇报完，在钟照君不时地点头之下，方允继续道：“算上阁主，目前百花阁一共121人。”
“其中战司还是26人，且全部成为非凡者，包括16名毁灭之锤途径，3名世界之树途径，3名生命之源途径，4名光之祭司途径。”
“分成八个小队，每队三人。和阁主之前的安排一样，所以我就不叙述了。”
“还有3名世界之树途径的非凡者，安排给了植司。”
“即将到来的冬天，几棵果树会冬眠，主要食物来源的蔬菜和栗米影响不大。”
“收割栗米后的稻秸，还能喂食给牲畜。稻梗可以堆起来，后续焚烧，反哺田地。”
“……”
方允滔滔不绝地讲了小半个小时，末了喝了口已经凉掉的苦咖啡，没舍得倒掉，喝完之后变成了苦瓜脸。
苦味刺激到了她昏昏欲睡的大脑，神智为之一清道：“阁主，我和几位司主一起还讨论了奖赏制度和惩罚制度。”
“短时间还好，长时间，会降低热情。”
“能者多得，我把全部收益分成了四份，一份50%，一份20%，两份10%。其中的50%作为发展资金，用于百花阁的发展。”
“20%则是给阁主的，其中一份10%作为大家平分的资产，最后的10%根据表现和职责分配。”
“这样，差距不会太大，又能有效地刺激到女孩们。”
“并且，综合表现好的，也将优先分配魔药，成为非凡者。”
“如果原先就是非凡者的，也将优先获得晋升所需的魔药。”
“我这是考虑到百花阁的整体发展的分配模式，这会导致到阁主手上的才20%，阁主如果有什么想法，我随时能修改这个方案。”
你都这样说了，我想多要点岂不是变成不利于百花阁的发展……一年能分到差不多两千金，可以了……百花阁的发展终于有模有样了起来……钟照君满意地颔首，走之前，吩咐道：“尽可能多存些物资，乱世要开始了。”
本来就愿意留下来的方允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背靠大树好乘凉，阁主后面可是自由女神教会，中央大陆最有威慑力的势力。
后半夜，让几位巡逻的战司女孩去睡觉了，钟照君主动接过了守卫的职责。
无她，睡不着而已。
夜深人静，正适合……胡思乱想。
眉目的忧愁原来有心人都能看出来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轻松。
“暮晞韵在哪里呢？”
“我们看着同一个赤月，她……也会想起我吗？”
“还是，恨死我了……”
“恨也不错，不要学我，对前女友那样秋风扫落叶，一点不给机会。”
“哎，我怎么就没有信心了呢，开始患得患失。”
“从她的视角来看，我确实很渣吧，只撩不负责，难得挑破关系，希望被我的沉默戳破。”
“换位思考，我是她，再见不如不见都算轻的了。”
“你还好嘛，我好想你……”
不知不觉哭成小花猫的钟照君手掌捂着的嘴巴里轻吐出一句：“我也喜欢你，如果风儿，能吹走这句喜欢，让你听见多好。”
如果……暮晞韵和以前一样，隐藏起来跟着她，现在听到了她的话，该多好。
回应钟照君的，是夜的寂静，以及心的冰冷。
——
呜呜呜……呜……呜呜……
清晨的北风穿过门缝发出啸叫声。
大部分人还是睡在一开始的房子内，烧着新搭起来的壁炉，女孩们赖在被窝里不想起床。
只睡了几个小时的方允打开一点点门缝，钻进去道：“最近大家辛苦了，今天集体休息一天吧。”
“至于今天的饮食，我和阁主还要去趟托尼城，我们带回来。”
隔着被子，声音迷迷糊糊，不少女孩子夸夸道：“副阁主，英明。”
“爱死你啦。”
……
中午的时候，租了辆马车的钟照君和方允回城，车夫敬畏地注视着蓝瞳女孩扛着几个她重的包袱，轻轻松松地行走。
再次去采办，当然不只是为了买些吃的，而是昨天钟照君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普通人还是会来姨妈的，忘记备一些卫生巾了。
这里的卫生巾是小棉裤，洗干净能重复使用的那种。
而且，相比于蓝星，这里的女人，就算来了也量很小，基本1～2天就结束了，真是让人羡慕的地方。
接下来几天，其实过得并不太平。
快速地降温，寒气入侵，降低了免疫力，陆续十几位女孩得了高烧。
好在是药材充足，大家轮流照顾，挺过了难关。
有些时候，出了问题才能发现问题。
工司给建好的建筑以及新的建筑不只是安排了壁炉，还加厚了木板，达到更强的保暖的效果。
木材暂时够用，大部分是原先“拆迁”保留收集下来的。
今年的冬天，就不太寻常，往年最低也有个位数的气温。
现在，通过钟照君的感受，已经来到了零下十度左右。
这带来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她们断水了，更准确说，如果天气不好转，等水潭结冰的水用完，就断水了。
所以，计划赶不上变化，说的就是这种极端天气。
庆幸的是，她早有前瞻性地让工司的铸铁师开始打造钻头，这几天就能完工了。
之前瀑布的水在地面形成了水潭，水潭的水经过小溶洞流入地下，这代表周围区域的地下水资源丰富，可以钻井取水。
“你安排些人，把藏在矿洞冷库内的不易保存的食物、猪油和黄油取出来。”钟照君解释了一句道，“外面天气热，矿洞内可以当冷库，现在外面冷，里面反而暖和了。”
阁主懂得好多……冒着星星眼的方允点头应下，收紧衣领，刚踏出主阁楼的大门，脸上出现了一片湿润。
伸出手摊开手心，又接住一片雪花，她怀揣着兴奋，想回去告诉阁主下雪的消息。
只隔了一秒，她悻悻地收回了脚。
她怎么能没大没小，这些小事还要唠叨。
阁主见过大世面，怎么会和她一样，下个雪都大惊小怪。
……
一个下午的时间，从一开始的小雪变成鹅毛大雪，给万物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装。
一些女孩，特别是方允，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雪地里嬉戏打闹。
哦，也是，这些女孩小的只不过16岁，大的也就23岁。
她们是热烈的，而不是钟照君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致的死气沉沉。
她实际年龄都近百了。
当然，这是算上了梦境里的时间，梦境内的四十年也是一分一秒度过的。
……
瑞雪兆丰年这句话是没错，可如果这雪下个不停，就是灾难了。
第一天雪没停，第二天……第三天……
雪一直下着，忽大忽小。
铲雪的工作持续不停，才让城堡内的积雪不至于很厚。
外围就不一样了，除了护城河没有结冰，其他地方泥土都被冻得厚实，上面的雪层矮的地方都有半米，深的地方都一米多了。
城堡内，在非凡者不懈的努力下，保住了小部分栗谷和大部分的蔬菜。
主要是栗谷不抗寒，零度以下没有保护措施，就冻死了。
有这么多非凡者都如此，城堡外的局势可想而知。
在托尼城，或者皮尔斯荒漠，乃至除了穆切思王国之外的龙黎平原的地区，大部分人家，是不会备粮食的。
不是不想，而是没什么余钱，很多时候，吃完这一顿，就要为下一顿去努力了。
这种天灾之下，商人势必会赚昧良心的钱，提高价格。
本来就生活窘迫的人们，更是灭顶之灾，他们没有抵御风险的容错率。
大灾之后往往有大疫，会对原有的秩序产生毁灭性的打击，道德的沦丧更是习以为常。
这就是真正的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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