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对不起！”
“我没进山里，但那个地方保密性太强，我没办法跟你联络……”
“真的是特殊情况，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
一连串的道歉和解释，轮番轰炸。
陈未拿着手机，手都有点颤。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她花了一个下午，看着狂风暴雨，雨过天晴，调整好情绪。
周潇阳有赚钱供养剧组的本事，还能没有基本情绪控制力？
忽略掉9个未接电话，忽略掉三十多条消息，陈未手机静音后，丢进沙发，泡杯红茶，转身进了书房。
先工作吧，能被自己随手掌握的，只有自己的钱。
可惜，她工作状态急转直下，文档打开两个小时，敲出几十个字。
余下时间，她靠着椅背，望着窗外出神，偶尔能想起喝一口凉透的茶。
终于，天暗了。
她整理好情绪，给周潇阳回了消息——
“嗯，我知道了。”
那边似乎更惊惶了，很快打来电话。
电话接通，却迟迟没有出声，只有焦躁紊乱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周潇阳才说了句，“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想知道具体真相，我们可以见面解释。”
“不用。”
明明被失联的是自己，陈未却觉得自己很残忍。
如果不是清楚周潇阳什么狗脾气，她真觉得自己该去挖野菜了。
电话那头有明显的失落，似乎强打起精神，问：“未来，我这边十月就要进组了，你能一起来吗？”
陈未呼吸顿了一下。
周潇阳连忙补充：“待遇跟之前一样，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有财务危机！”
“还是不了。”陈未转动椅背，视线从窗外挪到电脑屏幕上，“我手头的事还没做完，不好去剧组。”
“这样啊……”
她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却浮现出，青年耷拉着肩膀，比无家可归的小狗还要委屈巴巴。
最终，她也只回应了个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字眼儿——“嗯。”
电话挂断，陈未感觉心情舒畅不少。
重新泡杯热茶，一晚上，思绪通畅。
第二天中午，她接到了小刘的电话。
算起来，打从飞机落地夜都，她俩也有四个多月没联系了。
与周潇阳联系，大多是他主动发起，陈未找人网络聊天兴致并不高。
这也就导致了她与小刘的直接断联。
“姐，你……真的不考虑来剧组吗？”小刘试探的很明显。
陈未失笑：“嗯，没空。”
“这次跟之前都不一样！”小刘道，“这次的钱导工作非常严谨，剧组在开机前安排了两个月的仪态培训、剧本围读之类的准备工作，就算开机，也得等到年底了……”
小刘暗示的很明显，即便陈未现在“没空”，他们剧组真正开拍在两个多月后，那时有没有空就不好说了。
“年底我工作也未必能做完。”陈未算算时间，别说年底，估计到农历新年时都够呛。
小刘终于长舒一口气，“姐，我是真的把你当自己人。但之前告诉你，周哥喜欢你那事，我觉得自己还是草率了，当时喝多了脑子一热，我现在都很后悔。姐你明白我意思吧？”
“你放心。”陈未笑笑，“没有的事，我不会当真。”
小刘应和几声，电话匆匆挂断。
人都是偏心自己的，小刘也不例外。
今天去找徐哥对接工作时，她才知道周哥和姐断联快四个月，这回周哥要进剧组了，才跑去找人家，黄花菜都凉了。
小刘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怪无语的，搞不懂周哥那边究竟在瞎折腾什么。
嘴上不老实也就罢了，做事儿还那么不靠谱。
试探完姐的态度，她也明白了，关于周哥没有坚持邀请姐进剧组、完全是怕自己会再度干扰到她的生活，这种事也没必要跟姐多嘴了。
小刘一个电话，让陈未晚饭都不香了。
她自觉不是一个特别心硬的人，但凡、周潇阳再多说几句话，坚持让她进组，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都被晾了几个月，有点小脾气不行吗？
好歹多求我几次啊……
臭狗。
周潇阳接到下一步剧组工作计划后，又搬回了周家老宅。
进组前夕，大伯给他安排了一场作家见面会，邀请了几位热门网络作家，以及他即将要拍摄的新剧原作者，苍葭。
周潇阳提不起兴致，完全没了当初寻找冬耳时，那种澎湃激动。
或许是遇到了未来后，他发现，即便没有原作者也没关系，只需有个人熟读小说、将每个人物的遭遇经历情绪都烂熟于心……
可这样的人，真的好难找。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根本不相信真有这样人存在。
见面会安排在上次生日宴的那家酒店，长餐桌上摆满了中式点心，西式甜品，热气腾腾的茶，颜色清透的酒。
周潇阳被大伯引荐给了每一位当红作家，熟悉的流程，他心底没办法产生太大波澜。
直到，大伯介绍到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这位便是苍葭，这正意义上的年轻有为。作为写实派作家，能在网文界取得如今成就，真的非常难得。”
周潇阳眸光微动，嘴角扯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你好，苍葭老师。”
女孩噗嗤一声笑出来，“没必要那么生硬，我本人比较活泼外向，喜欢随意点的。”
的确，周潇阳穿着休闲西装，稍显正式，女孩直接一身多巴胺穿搭，连背带裤都是水果色系，在装庄重贵气的水晶吊灯、雪白蕾丝边长桌布包围下，尤为惹眼。
偏偏她的脸素面朝天，让他思绪飘飞，联想到另外一个不化妆、却在见他家长时格外在意自己卡粉的人。
他也跟着笑出来，“好的，那我称呼你苍葭？”
女孩刚要开口，大厅门拉开，走进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漂亮女人，妆容衣着，隆重的与女孩背带裤格格不入。
“潇阳，好久不见。”女人一开口，就热络的仿佛知交老友。
周潇阳微微蹙眉，却看到苍葭横在他身前，皮笑肉不笑道：“聂小姐，今天在这边有你的订婚礼吗？”
周围几位闲谈的作家，立马被吸引视线。
有人是为了欣赏美女，有人纯粹看个热闹乐子。
盛装出席、姗姗来迟的人是聂冰妍，她眯着眸子，细致勾勒出的眼线微微上扬，打量起挡住自己的人，而后轻笑：“你穿成这样，是为了参加小学生秋游吗？”
一来一回，充满了火药味。
周潇阳环顾一圈，这才一会儿功夫，大伯就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
真不明白，大伯怎么还邀请聂冰妍来。
她明明，一点真才实学都没有。
场内唯二的两位女作家，一句话说出了硝烟，有男作家跑过来打圆场，还有人过来拉偏架。
周潇阳听到，苍葭嗤笑一声，小声嘀咕一句，“哗众取宠！”
他略微惊讶。
与活泼明艳的长相不同，苍葭是写实派作家，除了这次的古言《不落花》，之前写的可都是都市、农村等各种现实类小说，她的成功之处就在于，写的太真实、太能引起读者共鸣，尤其是从小出生在农村、家境由温饱变小康的那类人。
看得进去的人，说好，看不进去的人，高高在上的说她是丑化现实。
两极下，她的热度也连连攀升，如今成为一流的网络作家，也多亏了她富有争议的现实体小说。
基于这种条件，苍葭的语言功底无疑是非常精准的。
大厅内的人都聚集到聂冰妍那边，只留周潇阳、苍葭两人站在一侧，像是参加两种聚会。
“你听到了？”
“啊？”
苍葭嗤笑，“听到了也没关系，哗众取宠，说的是他们双方。”
周潇阳静静看她，她也非常识趣继续往下讲述，“聂冰妍盛装，是为了吸引注意。她的小说全靠营销来的流量热度，营销出圈后，她本人开始出席各种综艺活动，每次翻拍剧她从不缺席原作监制，这不仅说明她渴望名利，更说明她背靠的树，树干很大，树枝伸得很长。”苍葭瞥一眼围住聂冰妍的男作家，“都是人精，谁还看不出这一点？”
诚然，周家更加古木参天，聪明人都知道，要把握自己能把握的，才是关键。
一个多小时的聚会，周潇阳有四十分钟都在和苍葭聊天。
他由原本的好奇，逐渐趋于平静。
苍葭很健谈，人也好说话，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暗示的人心累。
这种明艳嚣张大小姐气质，让他想起一个人，《今天，我有空》女四，落难大小姐顾遥。
如果，接下来几个月，与这样的原作监制一起拍摄，或许会轻松些吧……
明明有了希望，心底空掉一块的感觉却更明显了。
聚会接近尾声，周潇阳敏锐察觉身后旋梯上有响动。
大厅一侧是有楼梯的，上面通向化妆间，几间休息室，还有一间茶室。
今天的聚会人不多，时间也不长，只用到楼下大厅。
他隐约有种奇怪的感应，猛地回头，看到惊诧的陈未，站在扶梯上，下楼动作都有了几秒钟的停顿。
楼梯上有三个人，他却来不及打量另外两人是谁，疾步走到楼梯前，又怕影响她下楼，只得在楼梯下焦躁踱步。
“周老师在楼上啊，咦，他身边两位是谁？”
“左边那位我见过，是中心大学文学院院长，非常有名的文学家。”
“右边那位很年轻，是……文院长的女儿吗？”
……
终于迈到最后一级台阶，两位长辈下楼时，周潇阳自动让开。
陈未最后一个下楼梯，看他明目张胆挡住去路，没有半点让路的意思。
空气中，似乎只有两人对视时产生的波动。
交织，缠绕，几近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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