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轿两侧随行都是寄云殿的亲卫,对于国师大人今日奇诡的行径无人敢提出异议。
沈原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膝上,明明很热但她却抓着毛毯不放,浑身冷汗连连。
故意描粗的浓眉和男性化的妆容全被蹭到衣物上,少女精巧的眉目此时才一点点显现出来,紧闭的双眼敛去锐气,散在耳畔的湿发衬得皮肤白皙。
往日在南军时,她都会提早跟武尉协商调假到月信来临的日子,再找各种理由远离人群,却没想到瞒过了几百个兵蛋子,却在长晏这栽了跟头。
她痛经一事,沈原至少要背一半的锅。
自己的身子原来是极好的,若不是他脑子抽筋了克扣南军用度,成心不让所有人好过,怎么会害的她患上体寒的毛病,落到如此地步。
齐晴天闭着眼睛在心中咒骂,浑然不知自己现在在谁的怀中。
“还痛?”
“痛……”
该死的沈原,她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齐晴天有气无力地回答,感觉到环住自己的手微微用力,温热从掌心深处传到下腹,浑身酸软都溢出来聚集到某个点上。
她侧身朝温度的来源靠去,手脚也不听使唤,但嘴里还碎碎念叨。
“臭沈原,我恨你。”
沈原听不清怀中的女子在念什么,只看着她嘴唇像咀嚼食物的仓鼠一样有节律地动了动,然后翻了个身背对他,将小腹朝他掌心贴近。
他觉得有趣,凑近想细听她在说什么。
“臭沈原,臭沈原,臭沈原……”
沈原:?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她这般得恨自己?
“沈原是谁?”
他贴近她耳朵,浑浊的语气毒蛇一样攀上她耳朵,顺着耳道缠住她的心脏。
齐晴天迷迷糊糊,像被诱捕一般,结结巴巴说道:“沈原折磨我,害我,我要与他势不两立……”
“……”
他看着怀中一边骂他一边往怀里钻的女人,长臂像蛇尾一样慢慢束紧,面上的表情一寸寸冷下来。
“没用的,齐晴天。”
“若是你恨极了一个人,发誓要与他势不两立。那你就应该缠着他,折磨他,永远待在他身边,哪都不要去。”
永远陪着他,恨他,永远忘不掉他。
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怀中人传出平稳的呼吸,车轿停在寄云殿门前。他无法松开手,拒绝了几个要上前帮助的随从,迈步走入正殿。
-
南军训练从卯时便开始了,各列队整齐站在操练场上。
武尉昨日被齐晴天吓傻后,专程去太医院请教了一番,逼得妇科圣手宋太医用他七十年的行医生涯保证,才勉强歇下了害怕怀孕的心。
宋太医气得将医术踩在脚下,长到腰部的胡子吹起来说道:“老夫就是拿老夫的爹,老夫的爹的爹,老夫祖上十代来保证。武尉你绝不会因此怀上孩子!”
武尉松了口气,但还是决定谨慎一些,问:“难道还有其它法子?”
“没有!”宋太医颤抖起来,脸都紫了,旁边的小徒弟捏了个药丸随时准备抢救。
“你如果能怀孕!我就能生下秦始皇帝呜啊——”
小徒弟手疾眼快扶住倒下的宋老太医,朝他鼻子一孔中塞进药丸,武尉彻底放下心来,见状赶紧告辞离开,回到南军却见昨日一同前往的几个壮汉,其中一人捂着肚子躺在床上说要安胎,另几人已经在着手烧制给小孩兵用的趁手武器了。
武尉一掌将那躺在床上的人掀起来,对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自己也要流产。
武尉恶狠狠道:“别**就想着偷懒!我*你个大爷如果能怀孕!我**就能生下他*的秦始皇帝!”
其他人以为武尉怀上了秦始皇帝,兴致高昂想让他生下来。
武尉头痛得要死,拿着马鞭把几个人赶到教练场,其他人已经全部准时列队站立着了,他站在所有人最前面,一声令下,开始了今日的操练。
不过没过多久,操练场的入口处,停上了一辆华贵骚包的小轿。
其他人好奇地朝那处指点,武尉催促他们训练,自己走到入口处查看情况。
这小轿通体黑色,垂下的绳结捆绑着一串串黑曜石,帘子紧密,日光穿不透深彻的黑,却能被轿厢上镶嵌的晶石反射。
明明是炎热的盛夏,武尉却好像能感觉到毒蝎长长的后尾伸出来,森然的寒意锥心刺骨,从他的头顶沿着脊椎倾注而下。
他不敢多看那扇窗户,低头跪下。
“久雨。”
沈原斜靠在座位上,低头转动手中的银戒,每转动一个弧度,上面镶嵌的珠饰都能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光,折射到轿壁上形成瑰丽的图案。
久雨的身形宛若魁魅,不知从何处钻出来,闪现在武尉面前,手中是一个色泽莹润,漆面光滑的条状大漆盒子。
他打开盒子,展现在武尉面前的,是一张密密麻麻画满契印的薄绢。
不用久雨解释,武尉就知道这是何物了。
每一个契印都是一个钱庄的秘章,秘章盖在绢布之上,绢布一分为二,填上数字便可去钱庄换取对应的现钱银两。
秘章是钱、更是权的象征。
寻常人家一辈子都难拿到一个秘章,而此人轻而易举便可调动大楚所有的钱庄,为他背书一张可抵万金的契印,此人是谁,在整个大楚只有一个答案。
“国师大人,这……这是何物啊!?”
武尉哆嗦着唇,脸色煞白。不敢接,生怕接了就要上黄泉。
沈原懒得跟他解释,想起昨日在南鹤宫的一切,语气难掩厌恶:“齐天的债,一笔勾销,”
久雨将盒子关上,双手上前含笑递给武尉,话里有话说道:“武尉也莫要客气,寄云殿从来不差这点小钱。只不过千万记得,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可以惹。”
“不然的话,下次在布绢上的可不一定是契印了,也有可能是你的心头血。”
武尉心里咯噔一声,他将自己身边最近所有人都想了一遍,也没想清楚自己是得罪了谁。他不怕死地拉住久雨的袖子,惊慌问道:“敢问久雨大人,在下愚钝,是得罪了哪位人物啊?”
沈原突然冷哼一声,啪得将轿帘撩开。
“齐天是我的人,别让我再看到她与南军有任何来往关系。”
武尉脸色从白变青,又从青变白,他不明白自己去找齐天一事是怎么传到沈原耳中的,难道齐天果真有通天的本领,在不到一月的时间里接连取得三殿下和沈原的信任?
他深呼吸接过久雨手中的盒子,事到如今唯一能确定的便是齐天不是个善茬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去招惹他了。
寄云殿。
齐晴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沈原的殿内,身上都被清理了,衣服也都换新成侍女装扮,她走到殿外准备继续开始一天的工作,却突然被告知自己不用再做活了?
她不解地问:“难道是大人把我辞退了?”
好友清月说:“倒也不是,听久雨说只是休假几日,不过大人的心思你我也别去猜,说不定是升官之兆呢。”
她在寄云殿一向时女装示众,众人看着她也无甚奇怪,不过齐晴天自己心里闻言倒是泛起了毛——这升官之兆在别处自然是好事,在寄云殿她可不想升官,不然岂不是要伺候沈原一辈子?
她嘟囔着:“算了吧,还升官呢,我巴不得他赶紧把我弄走。”
清月捧着脸,一脸羡慕道:“别瞎说,你到哪去找像我们大人一样好的主子,长得还俊美,出手又阔绰……”
齐晴天幽幽打断她:“你没进殿伺候过吧……”
“哪像你们,早早有了进殿的福气,我就在外头当个洒扫婢女。”
齐晴天皮笑肉不笑,阴阴说道:“你还是好好珍惜在外头当洒扫婢女的日子吧。”
沈原这个人,当个花瓶看看确实好使,但若是要与他亲近……齐晴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身进屋去给他准备回殿用的沐浴热水,五十六种香料、从二十多中不同花色的衣袍中选出他要的那件,搭在浴池边。
齐晴天走进更衣橱,扒拉了半天也没找到他之前用过的颜色,但她看见衣物堆的最上面有一件熟悉的纹样。
她爬到架子上将锈着鸳鸯莲花的紫色肚兜够下来,盯着那件比其他小上一大截的贴身衣物,再低头从衣领中看看自己的,脸刷得一下变得通红。
等等,她的肚兜怎么会在沈原的衣橱中?还跟他的衣服摆在一起?
齐晴天完全想不起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原一定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乘人之危,对她行了周公之礼。仗着在这宫中除了他没人知道自己是女子,便胡作非为要了她的身子……
她脑袋炸了,顺着下腹一摸,猛地想起昨晚自己明明是睡在南鹤宫的,而今天早上又莫名其妙在寄云殿,沈原还说让她休息几日……
可她还来着月事!沈原怎能下得去手!他这个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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